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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八章

溯流文艺时代正文卷第七二八章吃过午饭之后,大家就开始晃晃悠悠地朝格林扎纳·卡佛城堡走去。
路上塞尔吉奥给于东介绍了一下格林扎纳·卡佛城堡的由来,格林扎纳·卡佛城堡的原主人是意大利王国第一任首相卡米洛·卡佛。
卡米洛·卡佛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人物,他只活到了五十一岁,但是他的一生非常精彩。
他出身贵族,却是家中次子,不得重视,年少被送到储君身边服侍,却跟储君闹得关系不好。二十岁出头辞去军中的职务,开始周游列国,学习了不少先进知识。
回国后帮助家里面打理家产,经营农业、商业和银行业。
他曾参与都灵银行的组建,加入最高通缉委员会,创立农业协会,从各方面促进了皮埃蒙特和意大利的经济发展。
再后来,他开始参政,随后阴谋阳谋一起上,一通乱杀,一步一步帮助意大利王国实现了统一。
只不过统一之后,卡佛却忽然病逝。
意大利王国是1861年3月份正式成立的,而卡佛是6月6号死的,死的时候只有五十出头。
在卡佛临死之前,他正在着手跟当时的教皇进行谈判,准备解决罗马问题。
“六月六号死亡,真是个好日子。”塞尔吉奥笑了笑,“如果卡佛当时没有死,罗马的情况会不会有所变化?”
塞尔吉奥话里话外有种阴谋论的味道,但是这也不怪他,毕竟卡佛当时死的确实很突然,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城堡跟前。
这个城堡历史悠久,远看就有一种非常破败的感觉,红色的墙砖已经斑驳,乍一看到有种中国西北碉堡的感觉。
离近了,能看到更多细节,感受到几百年前粗糙的工艺水平,不过同时也能感受到承包的宏伟。
城堡外面破落不堪,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布置非常整洁,随处可见精美的器具。
在城堡里面有一个大厅,面积不算大,但是作为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的颁奖典礼现场却绰绰有余。
作为一个世界范围的文学奖,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并没有太多人参与,基本上都是意大利当地文学圈的人,并没有太多国外的人来参与。
至于记者,于东看了一圈,也只见到十几个扛着摄像机或者拿着相机的人,估计来了有二三十家媒体。
这个数量并不算多,随便一个影视剧的发布会,来的媒体数量都要比这个多,但是塞尔吉奥告诉于东,跟往年相比,今年到现场的媒体要多非常多。
去年他也来了,他记得那时候只有两三家媒体过来。
虽然塞尔吉奥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今年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家媒体来参加颁奖典礼,主要就是为了于东而来。
果然,于东一进大厅,那一群媒体记者就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然后将于东他们几个团团围住。
于东看了眼罗西,问道:“今天的颁奖典礼没有固定的采访环节么?”
罗西摇摇头,“没有,对于记者采访的环节,奖委会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安排应对措施。”
虽然奖委会有想过于东来参加颁奖典礼会吸引到一些媒体,但是他们大概没有预料到今天竟然会来这么多家,所以就没有费心安排固定的媒体采访环节。
于东点点头,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些意大利媒体还是挺守规矩的,并没有将话筒杵到于东嘴边,不过他们的问题却跟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这些问题也有问安伯托的,但大部分都是问于东的。
“YU,请问你是第一次来意大利么?感觉怎么样?”
“你是从纽约过来的么?”
“格林扎纳·卡佛奖已经是第二次颁发给中国作家了,听说你跟余桦是好朋友?”
“艾柯先生,你跟YU一起来的,你们之前就认识么?”
“《玫瑰之名》跟《达芬奇密码》都涉及到符号学,你们两位之前有过交流么?”
“YU,《达芬奇密码》上架之后就引发了一波很特别的舆论,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能跟我们说的么?”
……
罗西挡在于东的身前,笑着说道,“大家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问。YU现在会的意大利语,只有葡萄酒。”
今天上午于东跟罗西他们聊天的时候,就开玩笑说自己来到皮埃蒙特之后,学会的第一个单词就是葡萄酒。
记者们并不知道这个梗,听到于东学会了葡萄酒,又开始问了一些跟葡萄酒有关的问题。
随后在罗西的指挥下,他们才站好一个一个问问题。
“YU,艾柯先生,你们两位之前认识么?YU你在写《达芬奇密码》的时候,是否有跟艾柯先生交流过?”
安贝托·艾柯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等罗西给于东翻译问题。
于东听完罗西的翻译之后,笑着说道,“很遗憾,在《达芬奇密码》写完之前,我跟艾柯先生并不认识。不过艾柯先生的《玫瑰之名》,我却早有拜读,这本书给了我很多符号学方面的启发。今天上午,我也向艾柯先生讨教了符号学的知识,受益匪浅。”
“你太谦虚了。”罗西将于东的话翻译成意大利语后,艾柯笑着说道,“或许在符号学方面的学习,我比YU要更有经验,但是YU构建故事的能力却让人惊叹。在《达芬奇密码》之前,我就已经关注过YU的作品,他在那些科幻中展现出了对科学发展的非凡理解。”
于东跟安贝托相互看了一眼,都对对方的商业吹捧会心一笑。
随后又有记者问道,“YU先生,本次获奖的《人群》,受到很多意大利读者的喜爱。因为这本书,人们对上沪产生了兴趣。但是我听说,中文原著里面运用了大量的上沪地方语言,这一点我们在译本里面很难感受到,对此,你有什么建议么?意大利的读者如何才能感受到中文原版的那种特殊味道?”
于东挑眉想了想,随后笑道,“很难,说实话,即便是在中国,非沪语区的读者也难以完全理解这本书运用的写作语言。但是我并不认为读一本书,完全理解写作语言是必要的事情。有时候,不理解会造成阅读的困难,但也会让读者产生探索的兴趣。当然,如果意大利的读者真地想要感受,可以去中国去走走。一个地方,只有真正去过才能有所了解,正如皮埃蒙特的葡萄酒,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真正地体会到它们的美妙。”
罗西一边翻译于东的回答,记者们一边往小本本上面记录。
艾柯笑眯眯地看着于东,暗自感慨,这个YU真的太会说话了,短短的几句话虽然看着简单,却包含了很多信息。
大概YU也清楚,他这次过来受到了文化活动部的关注,所以话里话外提到了跟旅游相关的事情。
既表达了对意大利人民去中国旅游的欢迎,也表达了对皮埃蒙特地区的喜爱。
“艾柯先生。”
有个记者看向艾柯,提问道,“听YU的意思,你跟他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能谈一谈你对YU的印象么?”
艾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YU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学者型作家。”
“学者型作家?”
学者型作家并不是什么新鲜词汇,但是这个词并没有明确的、鲜明的定义,记者之所以会发问,估计也是想知道艾柯在这里用的意思。
艾柯点头道:“大部分作家并不会去认真研究文学作品如何划分和归类,因为这并不是必要的,但是于东除了是作者之外,还是个学者,所以对这些很了解。”
“那你在你的定义中,你自己也是一位学者型作家?”
众所周知,安贝托·艾柯在学术领域有着非凡的成就。
艾柯摇摇头,“相较于作家,我更多的是学者。现在的作家,正在走一种学者化的道路,这一点从YU身上其实能够看到一点。”
记者们又看向于东,等着他的回应。
于东听完翻译之后,点头道,“艾柯先生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有这样的趋势,当然,这也取决于我们对学者型作家如何定义。如何定义学者型作家并非易事,有的人认为科班出身,在高等院校研修过文学的作家是学者型作家,这显然是不恰当的。因为有些人对文学的研究,未必是在学校里面。”
“比如我的一个朋友,他是数学系出身,但是通过大量的阅读,对文学有了超越普通读者的认识,对文学理论也有些了解,他叫王晓波。这样的人,你很难说他算不算学者型作家,又或者说,他有没有学者化。”
“YU,你觉得如何才能成为一名作家?”有记者问道。
于东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说,想要成为一名作家,阅读是必要的。不论是学院派还是天才型,文化的滋养必须通过阅读来实现。作家的精神发展,一定伴随着读书的过程。即便是孩童时期,我们所阅读的书籍也会化成莹莹微光,在不经意的时候形成一道灿烂的火光,照亮精神世界的晦暗。”
艾柯听到于东的话,非常感兴趣,笑着说道:“YU的比喻很有意思,作家早年阅读,其实是一种突破自己,进入更广阔世界的方式,跟经典和相契作品的偶遇,会引发突围和跳跃……”
很快,记者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学者型作家。
艾柯跟于东越说越来劲,都已经不顾记者们的提问,转而当着一众记者的面开始探讨阅读的意义。
两人都是个中高手,博闻广识,聊起天来都是引经据典,但听起来又不晦涩。
“安贝托跟YU这是在开座谈会么?”
《那不勒斯晚报》的记者安德烈看着旁边《文学批评》的记者里卡多,小声嘀咕了一句。
里卡多同样小声地问道,“有意思么?”
“挺有意思的,两位不愧是文学大师,感觉很多话都冲击到我内心了。”
里卡多笑道:“那不就行了,反正颁奖典礼还有好一会儿才开始,他们两个既然愿意聊,我们就多听听。多记点下来,回头能分写几期稿子了,现在受众们对YU可关注了。”
“是啊,要不是YU来,我们社里面根本不可能派我过来。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的文学板块很少的。而且文学板块都是生活板块的编辑兼顾着做。”
“你是生活板块的记者?”
“我是综合板块的。”
“哈哈,其实我们也一样,如果不是YU来了,我们也不会过来的,毕竟来一趟成本不低。”
……
于东是觉得跟艾柯聊起来挺有意思的,所以聊起来就嗨了,后来还是罗西提醒说现在在采访,两人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记者们身上。
随后记者们又问了大概十分钟的问题,于东他们就开始往里面走,找自己的座位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格林扎纳可能是于东参加过的最简易的颁奖典礼了——如果不是现场来了不少记者,场面甚至不如金艺的优秀教师证书颁发现场。
到场的嘉宾拢共就坐了几排,奖委会的主席先上去致辞,大概说了两三分钟,然后就由奖委会主席直接颁奖,颁奖的过程非常简单,奖委会主席念一部作品名字,然后底下的嘉宾们配合地鼓鼓掌。
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今年颁发两个项奖,总共五部获奖作品,意大利奖四部,加上一部国际奖。
一部国际奖自然是于东的《人群》,另外几部获奖的意大利除了塞尔吉奥的《最后的时光》之外,别的于东都没有听说过。
其实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的国内奖并不太受关注。
首先,意大利文学这些年本能来就没有多少人关注,其次,获奖的作品数量也多了点。
国际奖一年只有一个,跟诺贝尔文学奖一样。
但是国内奖一年却有四五个,含金量自然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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