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的饭桌上，周小花看到菜笼子罩着十来个装满菜肴的盘子，每一盘都只动了一点点。
“每一年，我都要做一桌，一直吃到初七。”，任老师说道。
“师爷他们呢？”，周小花问道，但她很快捂上嘴。
任老师被触动到什么，似乎瞬间陷入回忆，但她很快就走出回忆，只是眼睛有些湿润，用很平淡的声音说道:“他们已经在那场革命中去世了。”
“对不起，任老师，我嘴快了。”，周小花道歉道。
任静揉了一下她的头，“傻孩子，有什么道歉的，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周小花看着桌子，她可以想象，任静老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一桌菜，摆着七八副碗筷，她一个人，守着这一切，一直到午夜十二点。
“老师，以后春节我和呆子来陪你。”
任静揉揉周小花的头，自己却侧过头去，看向窗外。
周小花清晰的看到两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滴落。
“好孩子。”，任静迅速的拭去眼角残留的泪。
周小花故作开心的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老师坐下，我去给你倒点开水。”
说着她就来到厨房，寻找水瓶。
任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找寻的样子，“我现在直接用的烧水器，杯子在这里，茶叶在这里，咖啡在这里……，以后你要经常来，才能找到地方。”
周小花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一定会经常来，直到你烦为止。”
这一天，她都在任老师这里陪伴着，也吃了她做的年夜饭，不得不说，老师的手艺很好，连宝宝都有些兴奋，催促她多吃了好些。
这让任静怀疑她平日里都节约着吃得很少。
周小花告诉她情况后，还让她啧啧称奇。
春节假期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过去了。
节后上班第一天，周小花根本不在状态，她第一次体会到春节和在老家时的不同。
虽然龙国春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久，但是在农村还是有这个习俗，偷偷摸摸都要放一下。
所以她记忆中，和小伙伴们躲在野外放鞭炮才是过年最有趣的事情。
在蓉城最完整的春节，却没有鞭炮声，空气中没有硝烟味，除了脸上的笑容，年味淡到几乎不能感受到。
她曾经和孙雅素一起去了蜜雪冰城店，四个店员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对她们来说，春节也仅仅是工资高点的节日而已。
而财务上也更加说明了这点，那几天时间里，营业额在平时周末的两倍以上，最大的支出却是人工费用，八人三天三倍平时工资。
砰砰砰，周小花胡思乱想的状态被敲门声打破。
“请进。”
“周总，这是我们今天的买的花生瓜子，她们让我给你送点。”
周小花留下一点，然后吃着零食，又开始胡思乱想。
只是很快又被手机打搅。
来电的是慕瑶，王庆丰的徒弟。
短暂寒暄后，周小花问道:“是王探长有好转吗？”
“不是，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想约你出来聊聊，自从师傅出事后，我有些话一下子找不到人说了，但是上次我们交流后，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慕瑶的这段话让周小花感到意外，继而觉得有些肉麻，似乎有着某些不同倾向的意思。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这么熟吧。”，她回答道。
“多交往几次不就熟了，况且你和我师傅在某些事情上不也有相同看法。”，慕瑶的声音柔了很多，感觉有些像猫叫春一般。
这话让周小花瞬间就明白了，她和王庆丰之间就只有对某人的死因有共同看法，而她也明白了慕瑶为什么会用隐晦的方式暗示自己，她察觉到一些东西不敢说。
“滚，正常说话，我有老公的，谁和你腻乎。”，周小花配合道。
慕瑶格格娇笑起来，“好吧，不和你闹，我找你喝咖啡不行啊。”
“当然不行，咖啡对我不好，吃饭可以。”
“好吧，来人民百货，我们一起逛商场，然后吃饭，先说好，我请客，你买单。”
周小花看看手机，果断的翘班。
在人民百货，周小花找到慕瑶的时候，她正在看婴儿用品。
周小花才没有理会她的意图，直接拉着她走向饮食区。
但是慕瑶说道:“让你请客是说笑的，我们先转下。”
说着她向周小花眨眨眼睛。
周小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任由她拉着到处走。
两人逛了一家又一家店子，换了不少新衣服，
甚至根本不换回原来的衣服，直接穿着新衣服到处跑。
到最后两人还把换下的衣服和挎包什么的都放在慕瑶的车里，轻装上阵，到处溜达。
在转了很多地方后，两人才找了一家自助餐，占据了一个角落。
在嘈杂的环境中，慕瑶才靠近周小花的耳边低声说道:“虽然现在我没有查到很多东西，但是却始终觉得自己被人监视着，特别是每次我接触或靠近过某些人之后，但我始终找不到问题点。”
周小花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换衣服，能让她紧张到这种地步，可见她的危机感很真实。
她借着吃东西低声问道:“那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查到。”
周小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静静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不要说废话。”
慕瑶狠狠的咬了一口牛排，用餐巾纸优雅的擦着嘴，“关于那件事情，有几人嫌疑很大，送花的人、订花的人、清洁工。”
“花是上写的是真香花店卖的，但是花店没有这个单子，送花的伙计也根本不是花店的人，我求了师兄查到这个人，是一个做兼职的学生，当天有人出100让他把花送到李氏集团，由于隔的时间比较长，他记不清对方长什么样。”
“清洁工就比较简单，是你们李氏集团的人，不过奇怪的是她没过几天就辞职了，现在全家都已经搬迁，我去找她，她说是我们多次找她，让她被领导训斥，想着家里儿媳妇要生了，在这里受气还不如回去照顾儿媳妇。”
“那就是都没有可疑？”
慕瑶摇头晃脑的大口嚼着牛排，含糊不清的说道:“恰恰相反，清洁工原来家里可没有钱在郊区买房子。”
周小花一下子想到吴亮的话，难道清洁工一家也是买彩票？她有些紧张起来，“她们的资金来源是？”
“听说是乡下的房屋正好在某公司租用的山林内，那家公司豪气的高价租用了他们房子，二十年租金一次性付清。”
一万一年，这租金可以在蓉城边上租一套小户型，在乡下，绝对属于超高价，但是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周小花也感到无力，虽然交易金额高了点，但是绝对没人说不对，估计也查不到什么。
“其实你说了半天，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慕瑶干笑，“如果我说我只要接近那个清洁工，就会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你信不信？”
“注意安全。”，周小花不知道这件事情与侯敬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如果真的是谋杀，而谋划如此深就为了杀个人，这背后肯定是有不一般的事情。
慕瑶摇晃着自己的马尾，“做警探那么久，自然知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周小花茫然的摇头，这本来就是她的疑惑点，不然怎么会来。
“我现在不好调查清洁工陈洁，但是你可以啊，在李氏集团里，你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我需要了解她辞职前后的细节，特别是可能与莫名其妙租赁她家房屋的事情相关的一切。”
“你不方便，难道我就方便了吗？我在李氏集团里可是二号大灯泡。”
慕瑶一阵干笑，“那些你自己想办法。”
周小花使劲的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使劲咀嚼起来，仿佛那就是慕瑶一般。
慕瑶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咯咯笑起来，在附近的人中格外引人注目，她却大方的挨个看回去。
随后周小花又问了王庆丰探长现在的情况。
只是慕瑶忙于工作，连调查清洁工这些人都是用的业余时间，她知道的情况有限。
不过她能确定的是，王庆丰除了一直没醒外，其余的伤势都好得七七八八。
周小花知道，既然他没醒，就说明他会一直是植物人的样子，成为家里的拖累，只是可惜他付出一切，却让家人如此拮据。
在和慕瑶分开后，她打车去了医院。
这次王庆丰住的医院已经不是上次那个，由于只是理疗的原因，他已经转到一家区级的医院。
相比上次在医院，他的头上已经长出头发，只是原来有些结实的身体现在瘦了很多。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设备，也没有其他人照顾，周小花也只能简单看看他而已。
通过询问主治医生，她才知道王庆丰现在在进行最后的治疗，再过段时间，他就不需要住院，可以回家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