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只有没有那些财务数据,一时半会儿就不可能暴露出他的问题,如果最后有人发现不对,但没有数据,谁也说不清楚是张三还是李四挪用了,他甚至可以把这个责任推给李秋露或者李开山,没证据咬死自己,他就是坐几年牢而已,说不定李开山还要感谢自己,他的一些事情也再也不会有人追查了。
他的嘴角略微翘起来,周小花,你虽然嘴巴厉害,但是还是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这个烂摊子没有三五个月,是不可能弄好的,就算整理好了,也不会再有历史数据。
一个警卫的身影被灯投射到他的身上。
侯敬抬头看向他,“探长,有事吗?”
“你的律师要见你。”
“律师?”,侯敬知道他自己没有请律师,虽然上庭前,他肯定会请一个,现在显然是有人帮他忙了。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见面。
不管怎样,他总是要见面了才知道具体情况。
到了会客室,他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坐在那里,他在探长的带领下,也坐下了。
等到会客室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律师才开始说话:“我是李秋,暂时算是你的律师,我不能告诉你谁是我老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你可以随便谈,这里是我们单独见见面。”
侯敬咽了咽口水,“李律师见我做什么?”
“老板要我问你,你想做什么?”
“什么意思?我放火的事情我都认了,现在事实清楚,不然你也申请不到单独和我会面。”,侯敬疑惑的看着李秋,眉头紧锁,他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似乎一张大网开始向他笼罩过来。
李秋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打开,点出一个视频,推过去。
侯敬还没拿到手机,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老马,你坐。”,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敬哥,我这次来是路过,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哈哈,你说我好不好?天天坐在这里,有事就签下字,没事就看看新闻,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
侯敬看着视频,从角度上看,分明就是自己那个微小摄像头拍摄的,具体内容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谁发现了他的秘密,谁取走了视频。
他心里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李秋露和周小花做的,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李开山的那些事情,如果她们有这个证据在手,哪里会让自己逍遥那么久,按照李秋露的脾气,肯定会直接用这个视频作为证据,直接报案,用经济犯罪的名头,直接把自己抓起来,然后慢慢查账。
在他看来,知道自己有这个视频的只有自己人,而最有可能的是她,但是最不可能的也是她。自己把所有资料都烧毁的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拿这个视频出来刺激自己。
他慢慢看完视频,确定这个视频是自己录制的。
“李律师怎么看?”
“不是我怎么看,你们做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是老板想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侯敬拍了一下桌子,“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你先把所有事情告诉我,然后我们分析一下,不要动不动拿你老板威胁我。”
李秋看了一下侯敬,平静的说道:“中午,某人收到这段视频,然后他就告诉老板,老板让我来问你,就这样。”
“这样就完了?”
“嗯哼,就这么简单,所以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一是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二是不是你做的?三你觉得是谁做的?”
侯敬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情他肯定不会说出去,该怎么说,他肯定要思索清楚。
大概在一年多前,他出差,顺路看望一个特别要好的同学王斌,找到他的时候,他衣着普通,鬼鬼祟祟,吃饭时还十分警惕。
两人大概交流了一下情况,原来王斌也是在和自己一样,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一直很听话,也毫无保留的相信他的老板,傻乎乎的没留任何证据,结果出事了,老板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那时候他不想坐牢,就只能跑。
而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做了准备,找人做了一个可以用遥控器控制录像的摄像头。
每次摄像头录到文件后,会自动上传到云端,所以他一直没有查看过本地内存卡。
不过办公室内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都被他一把火烧了。
唯一有这些视频的地方就只有云端。
为了保证以后这些视频能救自己,他把存放位置告诉了自己的前妻,一个家庭妇女,她知道自己大部分的事情,也很忠诚于自己。
现在外面出现了不该出现的视频,那么这个文件肯定是从云端流露出去的。但是她是肯定不可能随意传出去,毕竟这是自己威慑他们帮助自己的武器。
就算是她误会了什么,也应该是有目的性的,但是无头无尾的做这么一件事情,的确让他很头疼。
“你不会一直这样思考下去吧。”,李秋轻敲了一下桌子,提醒着他。
侯敬看着李秋,“你老板是谁?”
“你不觉得应该能告诉我信息,然后我回去交差就行吗?”
“我都不知道你老板让我看这个视频是为什么?难道是让我攀咬人吗?像我这么正直的人,是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看来我不告诉你老板是谁,你不会放心,这样吧,我拨打电话,让他自己和你说。”
侯敬突然间感觉送了一口气,至少这个老板是自己人,所以他才担心。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老鸭声,“李律师,他说了什么?”
“是我,包豹,你告诉我实情吧。”
……
“怎么会这样?我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以为是有人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件事很简单,曾经有一次我借了老马一笔钱周转,后来要还给他,但你知道我们这种口头借还还是有些麻烦,我就悄悄录下来,后来老马没提这个事了,我早就删除了这个视频,你要相信我。”
……
“我发誓,真没有,我只借过这笔钱周转,让老马放心,不要胡思乱想,我放火罪都认了,不怕坐牢。”
……
“好了,我确定,如果再有这种茬子,让我一辈子出不了监狱。”
……
“再见。”
挂了电话,他看着李秋,“谢谢李律师,请回吧。”
回到拘押房,侯敬的思绪十分混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不论怎么想,都绕不开前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下去,必须想办法和她联系一下。
当当当,他敲了几下房间的栅栏,叫道:“探长,探长……”
“什么事?”,声音远远传来,明显是不想挪窝。
“探长,我想见下我大儿子,我想儿子了,还有,让他给我带件厚的大衣来,夜里感觉冷。”,侯敬大声说道。
天空还披着夜的薄纱,周小花从老公怀里钻出来,然后服侍他起床,买早餐。
吃饭的时候,她看着老公发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将进入没有人照看他的时候,所有能照顾他的人都没空,刘馨媚住院了,文雅丽要照顾她,自己和李秋露未来几天事情特别多。
现在,周小花再次感受到当初的无助,难道要带着他去上班?
其实带着他也不是不行,但是已经参加工作的人没有那么单纯,她实在不想贸然让他进入这种环境。
就在这个时候,李秋露打来电话,周小花接了起来。
“姐姐,起床没有?”
“起来了,不会是催促我上班吧,今天第一二节有课,要后面一点时间才过去,主要是混午饭。”
“嘻嘻~,那等下一起共进午餐,不过要你能吃下饭才行。”
周小花从她的话里听出有事情发生了,而且会影响自己的食欲。
“怎么了?”
“杨福寿死了。”
周小花的脑海里浮现出关于他的视频,在几十个视频中,他就占了四分之一,在侯敬涉及的财务问题里,他一定占有很大的分量。
根据李秋露得到视频后,给她的人物资料,杨福寿并不是李氏集团的人,而是一个小公司的销售,巧合的是,这个小公司是李氏集团一个外姓董事的公司。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昨天夜里,警方接到报案是凌晨三点,杨福寿从家里出来,穿过小巷子,刚出头,就被撞了,凑巧的是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找到肇事车,报警的是几个吃宵夜的学生。”
太多巧合了,而最巧合的是周小花和李秋露定的打草惊蛇计划昨天才刚刚实施,当天晚上一个当事人就死了。
这件事情和侯敬有关系吗?周小花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她的心里是肯定回答。
“而巧合的是,李律师昨天探查侯敬后,他迅速的联系了探员,要求见孩子,利用孩子的电话手表发送了一个信号,你知道这个号码打到哪里去了吗?”
“谁?不会是李开山吧,侯敬一直都在为他做事。”
“这你就错了,他打给了他的妻子,说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但很明显不是正常电话,毕竟他完全可以要求见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
“那这件事情就复杂了。只要他咬定是拘押期间觉得亏欠了妻子和孩子,无论打给谁,都没有错漏,如果她还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就更加正常。”
“是啊,如果真是他,那么他这次主动犯案,说不定背后还是一石几鸟。”
周小花有些感慨,侯敬能在财务总监上一呆十几年,不是没有本事的人,自己当时能胜过他,原因也许还不是自己比他厉害,说不定是他不善言辞,见势不对,立刻转变为急流勇退,顺便把自己摘干净,只要过了当前一关,以后他的财务问题就全部洗清。
果然是老狐狸。
“哎呦,姐姐怕了吗?妹妹都被你训得服服帖帖的,这个跳蚤虽然大点,还不是被你一手摁死。”
李秋露的声音里偷着娇媚,就像撒娇一般,但是周小花却知道,请将不如激将,至少让自己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
“李秋露,你要明白,财务里的水越来越深了,说不定后面还要死几个人呢。”
“姐姐不是连一级通缉犯都搞定了吗?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你要知道,我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他天天还要和宝宝做游戏,现在一切都是以宝宝为重。”
“那好吧,再看看。”
挂了电话,周小花再一次陷入沉思,昨天李秋露按照计划,用视频把包豹搞定了,条件就是不追究他在李氏集团财务里搞的事情,老马就是他在李氏集团中的合作对象。
按照计划,包豹找了个律师去刺激了一下侯敬,本来她和李秋露以为他会暴露他隐藏的账簿,但是除了U盘中的东西,他居然什么都不露,反而让一个中间人死了,其中还有什么更多的秘密吗?
她知道,就自己这样空想,没有任何用处,那些事情自然有警方去调查。
她提起挎包,然后向老公招手,王游立刻来到她旁边,周小花很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准备出门上课。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起来,周小花不由皱起眉头,屏幕上显示的还是李秋露,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出来,但愿自己是想多了,坏的不灵好的灵。
“怎么了,不会是又想借老公吧,你要知道我是肯定不会答应你连续借他的。”,周小花故意曲解她打电话的意图,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很低沉,没有她刚才的俏皮,“姐姐,又死了一个,巴古死了,他暂时没有任何老板,自己就是一个小公司。”
周小花听着她补充资料,心里也埋怨自己刚才通话的时候说的话,难道自己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怎么死的?”,她略微镇静下来,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