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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李瑗竟是连败绩都敢隐瞒,如此狂悖,高冲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李瑗的胆小怕事,当即便是问道:“那邓世洛有多少兵力?”
听得高冲问起这个,李瑗竟是有些赧然,在高冲惊愕的眼神中,李瑗终于憋出三个字,“不知道”。
这下子连姜宝谊都不澹定了,“大王与之交战数次,竟不知其兵力?也未曾派斥候打探吗?”
李瑗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直说道:“山中地形复杂,尽是蛮人,外人难以进入,这让人如何打探”。
高冲默然不语,思虑良久,方才说道:“既然大王让我相助,那此行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挥,不知可否?”
“自无不可,一切交由攸之做主”,这倒不是李瑗识人善用,只是李瑗巴不得抽身事外,他本就不擅长军事,让他出谋划策、排兵布阵当真是为难他了。
“好”,高冲眉头一挑,斩钉截铁的说道:“既如此,还请大王大开府库,其中金银,任我取用”。
李瑗听得一急,“兵甲充足,粮草也有,攸之要府库金银作甚?”
见得李瑗这一副守财奴的模样,高冲打心底里是瞧不起。
李唐宗室,在高冲看来,现如今能称之为人杰的也就三个,李道玄,李孝恭和李道宗,李瑗在宗室诸王里堪称垫底的存在。
靠着血缘关系亲近,且与李建成亲善,方才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士气低迷,百姓惊惧,唯有打开府库,以财帛来振奋人心”,高冲脸色郑重说道:“若让蛮人攻破州城,不仅府库荡然无存,大王也将被问责降罪,大王自己想想看吧”。
李瑗闻言甚是纠结,似乎是极其不舍,高冲继续说道:“当年巨寇唐弼围攻扶风时,邓国公散尽家财,赐予士卒,方才保得城池不失,如今大王身为大唐宗室,仅仅打开州城府库而已,不知有何为难之处?”
当年唐弼围攻扶风郡,鼎盛时期拥兵二十万,自称唐王,时任扶风郡守的窦琎不晓军事,便军事悉数委以郡丞庞卿恽,并散尽家财,大开府库,奖赏士卒,方才抵御住唐弼。
尽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窦家族地就在扶风,窦琎不能退让,也不敢退让,但对于窦琎保境安民之功,即便是高冲也是极为钦佩,窦琎就属于那种有自知之明的,我不行我就让能行的人来,并且我不添乱,这就已经足够了。
高冲甚至都挑明说了,邓国公窦琎可以散尽家财,如今只是打开金州府库而已,并未动用李瑗的私产,以州府的财产来保卫州府,李瑗没有拒绝的理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瑗只得说道:“既如此,府库也尽数交给你,本王只求击败蛮贼”。
“打仗哪有必胜的道理,我只能尽力为之”,高冲幽幽叹道,他若不是看见李瑗太过无能,唯恐蛮人攻破金州,他才懒得趟这趟浑水,能胜则好,一旦败了,那便是自找苦吃。
但对于大巴山蛮人,高冲还是有些把握,这些蛮人生长于山林间,身体健壮,单兵作战能力较强,特别是在山林里,那便是蛮人的主场,因此一定不能够在山林里与蛮人正面对战。
从另一方面来说,李瑗不晓军事,完全是被蛮人牵着鼻子走,非是轻敌,高冲实在不信,生长在大山密林里的蛮人用兵的能力有多高,能够连番打败李瑗,靠的无非是地利、人和,已经李瑗本身的无能。
李瑗当即在总管府清出一座院子供高冲等十几人居住,而后召来金州安康各军府的将左,总共六人到场。
“各位将军,这位乃是夔州总管府司马、安陵伯高冲,乃是当朝高相公嫡子,今日恰逢高司马途径金州,定可助我击破蛮贼,一雪前耻,自现在起,本王将金州兵权交于高司马,各位谨遵高司马军令,不得有误”。
李瑗将高冲拉到跟前,手举着兵符大声说道,说罢便将兵符赐予高冲。
见得众将低声私语,李瑗继续说道:“尔等别看高司马年轻,当年血战黑河谷闻名天下,从征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履立战功,论起资历,可比在座的诸位深厚多了”。
高冲朝李渊点点头,不能再让李瑗这厮吹下去了,不得不说,嘴皮子厉害这也算是李瑗的本领之一了。
“各位,受庐江王信赖,暂掌兵权,本将虽不是百战名将,但也有信心击破蛮贼,但请各位勠力同心,保境安民”,说着高冲脸色便是一变,拔出横刀,“但有阳奉阴违者,如同此桉”,说罢便是一刀噼下,将身前的桉桌斩去一角。
话音落下,众将稀稀拉拉的出声附和,高冲眉头一皱。
这时,一名将领竟是一脸不屑,昂头说道:“本将乃从四品骠骑将军,未有圣人旨意,你如何斩我?”
很好,刺头出来了,高冲并不恼怒,“你叫什么名字?”
“本将安康骠骑府骠骑将军潘定”,那员将领很是桀骜。
“潘将军说的不错,未有圣人旨意,从四品将军自是不可能轻易斩杀”,高冲一脸消息,“只是潘将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先斩后奏”。
“你敢?”潘定闻言瞪眼道。
“本将身为圣人之婿,宰辅之子,渤海门第,有何不敢?”高冲晃了晃手中横刀冷笑道,“杀了你这无名小卒,圣人可会让本驸马偿命?”
潘定闻言脸色变化,一脸愤满,敢怒不敢言,只得嗫嗫退下。
以德服人?不可能的,在这些老兵油子眼里,即便高冲战功赫赫,毕竟是初来乍到,而且年纪轻轻,必定会有所轻视,以德服人对这群**来说没有用,唯有以势压人。
高冲提前有跟李瑗了解过,金州这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多是本地人,金州本地也并无显赫门第,以势压人或许更能见效。
虽然此举或许稍显低劣,但李瑗便是最好的例子,一无才能,二且吝啬,三还怯懦,可偏偏这群兵将对李瑗言听计从,凭得便是李瑗的出身高贵。
在这群寒门或庶民出身的兵将眼中,李瑗是大人物,必须尊敬,这便是这个时代的阶层观念。
若是高冲一上去便是称兄道弟,态度恭谦,反倒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