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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杲在泾州草草登基,刚登基便被李轨背刺,丢了河州之地,而李世民又大军压境,一时间西秦上下亦是震动不安。
原本西秦军的信仰便是万人敌薛举,如岷山羌、塞外胡人等内附势力皆是因薛举而归附,如今薛举一死,自是心生别样心思。
高墌城,西秦大营里,在偏西的一处地方,扎营风格迥然不同,这处地方便是岷山羌的营地。
大业十三年,薛举击败隋将皇甫绾,攻占抱罕郡,居住在岷山一带的羌人首领钟利俗见得薛举兵威,举族来投,共有两万青壮。
只是这一两年来,薛举东征李渊,西讨李轨,战事不断,岷山羌的两万青壮伤亡已过半,仅万余人尚存。
如今薛举已死,而继位的薛仁杲虽然勇勐,但却寡恩,从不善恤士卒,生性严苛酷虐,并不得人心。
薛举虽也是残暴,喜欢以虐杀俘虏为乐,但不得不说,薛举有一股豪杰做派,薛举本身容貌魁梧、骁勇善战。
其父金城校尉薛汪善于经营,给薛举留下巨万家资,薛举向来便是轻财重义,喜交豪杰,对待属下也是不吝封赏,从对待郝瑗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但薛仁杲便当真只是继承薛举的勇武,对待将士严苛寡恩,昨日一名羌人将领只因未曾将羔羊烤熟,便被薛仁杲活活扔进炭火里烧死,对此岷山羌里已是怨愤不已。
岷山羌的王帐里,钟利俗脸色阴沉,拳头紧握,青筋暴露,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帐中三四人正在愤怒的斥责薛仁杲,一名年轻人见得钟利俗久久不语,当即便是厉声说道:“部落青壮已经损失一半,再这样下去,我们岷山羌人迟早都要被薛仁杲那个屠夫给灭族”。
听得这名年轻人的话,钟利俗心头一震,是啊,投奔西秦的意义何在,原本只是畏惧薛举兵锋,又是敬重薛举豪杰,方才举族来投,可如今薛举已死,族兄青壮损失过半,再继续效力西秦,将是毫无意义。
钟利俗当即决定连夜逃亡,岷山羌钟利俗是第一个逃亡的,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自李世民率军残军回京后,李渊便紧急任命刑部侍郎、长平郡王李叔良镇守豳州,并试图夺回泾州,以阻挡西秦兵锋。
长平郡王遣骠骑将军刘感奔袭泾州治所安定城,士气低迷的西秦士卒毫无防备,竟是一战而下。
薛仁杲大怒,正欲兴兵,却被郝瑗劝阻,“陛下,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如岷山羌等逃亡者越来越多,当务之急,乃整顿军务为要”。
薛仁杲听得一脸不耐,“可唐狗突袭安定,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郝瑗见状强撑着病体,略做思索便是脑中灵光一闪,“陛下,如今我军多有逃亡者,料想唐军亦是知晓,不若派遣高墌本地人前去唐营诈降,待唐将入城,便可围杀之,以解陛下心头之恨”。
薛仁杲闻言虽觉得甚是麻烦,但也是应着,当即挑选一名高墌本地将领,连夜前去安定城,面见骠骑将军刘感。
“刘将军,薛贼残暴,我等苦之久矣,连日来多有将士逃亡,某家亦亦想弃暗投明,献出高墌城,望刘将军收容”,这名高墌本地的将领甚是动容的说道。
刘感闻言大喜,当即传书驻扎豳州的长平王李叔良,李叔良亦是丝毫未曾起疑,因为薛仁杲不得人心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连日来确实多有西秦士卒逃亡。
李叔良当即领军直奔安定城,接替刘感守城,而后命刘感率军直奔高墌城,待到约定时间,城门却是并未来启。
刘感当即心底起疑,这时,先前那名高墌本地的西秦将领出现在城头,“刘将军,此处皆我心腹,但请放心,薛仁杲已领军出城了,只因城门堵死,不好开城,还请攀绳而上”。
“城门堵死?”刘感眉头紧蹙,薛仁杲向来打仗敢拼敢打,即便处于逆风亦是一个字:干,更何况出兵以来,西秦军顺风顺水,从未有过防御,为何要将高墌城门堵死。
而且既然城门堵死,那薛仁杲从何处领兵出城,漏洞百出。
看向高墌城木制的高大城门,刘感心生一计,当即喊道:“无妨,本将自将其烧开”。而后命令身后步军伐木点火。
当火堆在城门处点燃时,城头上的西秦将领却是慌了,急忙命令西秦士卒泼水灭火。
刘感大怒,“薛贼有诈,步军速撤,我领骑兵掩护”。
眼见唐军撤退,高墌城上便是点燃起三堆烽火。
刘感见状明白这是西秦定有伏兵,当即下令加速撤退,正在这时,薛字大旗出现在南方高地上,薛仁杲亲率西秦精骑狂奔而来,一时间,唐军大乱。
三千唐军之中,仅有刘感亲率的一千骑兵,面对西秦的上万陇右骑兵,毫无抵抗之力,一场伏击战很快便是结束。
骠骑将军刘感被俘。
高墌城,薛仁杲甚是高兴,当即便将刘感提上来,竟是想要将其活剐,这时,郝瑗拖着病体上前,“陛下不可,不若劝降刘将军,以夺回安定”。
薛仁杲本欲训斥,但面对郝瑗,终究还是留了几分面子,当即恶狠狠的看向刘感,“你可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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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感心中自有计较,忙是装作劫后余生的模样,“罪将愿降”。
郝瑗见状一笑,继而便是引发阵阵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郝瑗直说道:“明日刘将军便回安定,或言高墌已下,或言兵败入城,只需诈称城门即可”。
刘感忙不迭应着。
“待刘将军诈开城门以后,陛下便率陇右精骑直取城门”,郝瑗面色苍白,仍是思虑周全的说道。
薛仁杲亦是应着。
当夜,刘感便是在西秦大营享受了一番顶级待遇,刘感张嘴便是讨要美食,还要数名美人服侍,好不快活。
薛仁杲本是大怒,可郝瑗念及刘感还有用处,便一一应允。
这一晚上,应该是刘感这一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候,两三位美人在怀,美酒佳肴随手享用,只是有那细心的美人却发现刘感眼底深处尽是死灰,毫无享乐的趣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