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镜界的大门不仅需要足够将进入者身体照进去的镜子,还需要许多其它的准备。
起司想起了之前在密室里看到的镜子碎片,那些碎片充其量也就只能将一两个人的身影照入其中,占据那里在镜界进行研究的人不太可能只有一两个,因此他猜测对方还有其它的手段可以进入镜界。
这不奇怪,不论是扎耶克还是起司,都不是研究镜子的专家,事实上,连灰袍之中都没有人精通这种微妙且危险的魔法类型。毕竟镜子终究只是一种外物,它的性质再奇特,也不会是通往真理的捷径。
“法术开始运作后,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会被拉入镜界。我会在屋外替你们把守,把这个挂在手腕上,当你们想要返回的时候,它会告诉我。”
扎耶克说着递过来两条挂了铃铛的手环,接着他抬起左手,向两人展示其手腕上与之相同的饰品。有趣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手环上的铃铛都没有发出声音。
起司简单检查了一下手环,上面的法术有些他一眼能看清,有些则格外晦涩。那些晦涩的部分想来和镜界有关,至于能看清的部分则只是作为共鸣物将自己联系到扎耶克所带手环的铃铛上。
不难猜测,这三条手环都是出自于古老者之手,只有他们才可能具有对镜界的认知与与之相关的法术知识。而且像他们那样的资深施法者在设计造物时总是会有一种割裂感,在功能上极度复杂,在表现上却异常简陋。他们本可以将这东西设计的更精巧些,现在却只是在绳子上穿了个铃铛。
“把它戴好,这是我们回来的信标。回来之后立刻把它摘掉。”起司将手中的一条手链递给学徒,随手将自己的那条绑在左手的手腕上。
对于灰袍的谨小慎微,图腾学派代表只是笑了笑,作为万法之城的法师,他自然是不认为古老者们需要在手环上耍花招。可是作为一名独立的施法者,他也不得不承认,不去接受他人给予的任何有可能带有魔法的物品,是一位法师的基本素养。
善意不容易作假,但这不代表像你展示善意的人没有被愚弄。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类似的故事,一位国王赠予另一位国王示好的礼物,但那礼物却成为了致命的包裹,接下来就是战争和流血,仇恨与日俱增,至于礼物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往往不会去追究,也没有能力去追究。
所以在那些悲剧之后,总会隐藏着想要大量收集尸骨的施法者和其它心怀恶意之人。
因此如果不希望自己也成为那些令人不快的故事,小心谨慎的处理被人递入手中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必须的。只是现在,起司替自己的学徒完成了这项工作。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除了这个铃铛之外你就没有其它能保护我们的东西了吗?”
起司的后半句话其实并没有当真,若是对方真能提供万全的保护,那这个工作根本不必他来做,正是因为有风险,而且风险巨大,它才能成为自己卖给古老者们的人情。
不过,问问总没有坏处不是吗?
“准备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开始。我个人确实能绘制一些保护法阵,或者给你们安插一些用来防护法术攻击的图腾标志。但你我都知道,镜子里的东西,在镜子外是没法起效的。所以,很遗憾,我恐怕只能衷心祝愿你们这次能够顺利。”扎耶克理了理胡须,对起司说道。
“好吧,可以理解。那你应该不介意我自己在这里画几个保护圈吧?没有信不过的意思,只是出于习惯。”
“请便。等你们准备好了,向外面喊一声就可以,我从门外就能打开通路。”扎耶克伸出手朝地面比了一下,然后倒退着走到门口,出了房间。
起司看着最后一缕光芒从门缝中消失,房间里只剩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经过镜子反射的光亮。他从长袍内侧掏出粉笔,将其中一根交给尤尼,
“简单的防护魔法圈,不需要魔力也能起效。我画我的,你画你的,仔细看,然后模仿。”
要在一次演示后就教会一个不懂得魔法阵绘制的人哪怕最简单的防御圈画法,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起司也不是很在意尤尼是否能成功,他只是借由这次实际操作的机会,让学徒将这种最基础也最泛用的法阵牢牢记住。就像扎耶克说的,寻常的防护手段是保护不了他们在镜界中的意识的。
粉笔,落下最后一笔。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防护圈出现在尤尼的周围。意外的是,或许是直觉使然,学徒的这个法阵虽然不规范的地方很多,却没有出现阻断运行的致命错误。
不知道这是他的运气好,还是他的某种本能驱使他这么做。要知道,在某些法术学派中,入门考核的考题就是绘制这种防护圈,那些法师们相信真正有天赋施法的人冥冥之中会有直觉可以察觉到法阵的关键之处。以这些学派的考核标准来看,尤尼应该算是勉强可以过关。
只不过,那种考核中可不会有一个老师故意放慢速度,从一无所有开始慢慢的在你面前绘制完整个法阵。他们通常只会给学徒后补看拓印下来的成品。
“好了。我曾经带你进行过类似的试炼了,在奔流的沙洲上。那次你做的不错,但这次我需要你更好。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能只在旁边看着。但也不要鲁莽行事或等待我的命令,你必须用自己的理智思考。思考,是我们必须掌握的技术。我不指望你能做的多好,这不过是堂体验课罢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吧,我知道一般的体验课不会这么刺激,也不会这么危险。但,你不是要成为奔流街头那种靠小把戏谋生的家伙,你也不是要成为这里的法师,你的目标是灰袍,灰袍的训练就是如此。”
其实尤尼的眼神并没有太多不满,相反,学徒很高兴自己的老师没有抛弃自己。那番话更像是起司为了活跃气氛所开的玩笑。
“我们,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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