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洲世界,“赤帝”段景涵,便如同天人转生一般,一柄赤炎枪纵横无遮,位列四绝,坐镇南天。
特别是临死一战,以海魁本相击杀泫阴斗、禹蒯狩等一干叛逆,更是将自己的武道拳义推至巅峰。
如今沈彦秋修了仙道、入法真流,再回头看段景涵的枪术,其中变化一目了然,再没有当初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些粗糙、简单。
他以阴魔望天朔的斗战法推动段景涵的枪术,其实只是用了个隐龙式的架子,内里依旧是阴魔望天朔的底子,神力之术和力魔道的力量做支撑。
赤炎枪法乃是凡俗武道,真要论起品阶来,连术流也不入,空占了一个法字,不过这是段景涵赖以成名的枪术,沈彦秋侍之如师如父,自然不会嫌弃。他要的,只是段景涵宁死不折舍我其谁的气势,契合到自己星空之下、有我无敌的意念当中。
西摩子看着气势陡变的沈彦秋,忽然把手杖一收,从怀里摸出一本又厚又大的黑皮经书,隐约能看见“塔纳赫”三字,其余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沈彦秋沉声喝问:“打不打?”
西摩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嗡嗡如钟鸣:“上父说,要有光。”
此时已是深夜,天空中只有法器遁光的光亮交相辉映,撑出一片唯美迷幻的绚烂夜空,就在西摩子说出要有光之后,纯白灿亮的光芒不知从何处生起,大如车轮的明月透过重重炫彩,将轻柔的月光播撒下来,霎时间亮如白昼。
“我当他身材健硕魁梧,还以为是个体修士,好跟他短兵相接打上一场,不曾想是个法修士,这法术也有些古怪!”
日为太阳月太阴,乃是天地规则衍化的大道之形,修士可借用太阴太阳之力,却没听说能够驾驭太阴太阳的。
哪怕是成就星辰肉身的八劫大宗,灵肉合一不分彼此,能身入太阴,畅游荧惑,也不敢深入太阳,便是靠的近了,也要被太阳真火烧死烧伤。
这厮亦不过区区金丹道行,竟然能一言催动太阴月华,将法器遁光的光芒也遮了下去,难不成他手中的“塔纳赫”之书,能给他加持言出法随的大神通?
沈彦秋自是不敢怠慢,只是摸不着这老头的虚实,没有冒然动手,当即使出倍化之术化身三丈巨人,身上土黄色的道袍也化作贴身短衣布甲,微微躬身,做好了前扑的准备。
隐龙式,藏龙手,毒龙出洞,瞬间三连是这一招的三个变化,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转换之间毫无滞涩。
他如今全力催动倍化之术,能将巨人身躯拔高至六丈,不过三丈高下是他最舒适也是最强的发力的状态,再加上三丈月这丫头名字里带了三丈二字,他也把巨人身躯定格在三丈高度。
“上父说,有光明,便有黑暗。”
亮如白昼的月光突然散去,天地间顿时一片漆黑,连众家修士遁光和法器的光芒也尽数消失不见。
沈彦秋浑身汗毛倒竖,不知道是西摩子施法覆盖了这一片天空,还是仅仅将自己拉入幻境之中,隐龙式换做盘龙式,闭上眼睛以神念感应周围的状况,果然感应到有几个模糊的东西绕着自己游荡。
“老道士不发动攻击,而是一直在积蓄力量压着后手,若是任由他这般积蓄下去,等下突然爆发,我怕是接不住!”
盘龙式,狂龙升天!
沈彦秋单手抓着枪杆正中用力一拧,三丈六尺的大枪当即拧成风车一般,推着这股旋转的力道,沈彦秋迈大步闪身前冲,对着感应中西摩的方向砸去!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在枪轮上,并没有太大的反震力,好像是鸡蛋壳一般轻脆之物。
凌虚渡只适合长途赶路,还是不着急抵达目的地,有闲心在路上欣赏风景、走走停停的那种,没有短距离的瞬间爆发加速,他也不怕别人看见,将神境通使出来,催动步步生莲,又担心被颖利老尼看出端倪,运幻魔道把莲华遮掩,大步流星向前。
两人距离不过数百丈,沈彦秋迈出三步就跨过五百丈,早该到了西摩子身边,哪曾想西摩子已换了位置,原地只留下一个纸扎的人偶。
纸人很呆滞的晃晃脑袋,两根手指戳进耳朵眼儿,闭着嘴皱着鼻子使劲吸气,哗啦啦就涨大起来,亦有三五丈高下,四肢身躯都是圆滚滚胖乎乎。
待冲到纸人跟前,沈彦秋才发现一开始搅碎的东西,都是这纸人放出来的纸钱,金银元宝一类的东西。
纸人朝沈彦秋诡异一笑,张开嘴使劲儿吹气,无数黄色纸钱飞刀一般飞出来,组成一条纸钱河流,里面夹杂着折叠尖锐的金银元宝,几乎要把沈彦秋淹没。
置身纸钱长河,沈彦秋如陷流沙,放眼望去除了纸钱还是纸钱,耳边尽是空洞渗人的嬉笑声,连纸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沈彦秋被嘻嘻哈哈的鬼笑声激的心头烦躁,怒吼一声,手滑到枪尾一拧一抖,长枪似飞箭离弦,嗡嗡的震颤将周围的纸钱震的粉碎,瞬间清理出一片空间,沈彦秋就推着长枪向前,一枪扎进纸人嘴里!
毒龙出洞!
纸人似乎没料到沈彦秋的枪术还有这般变化,呆呆的被一枪戳进嘴里,毒龙出洞成了银龙入洞,枪尖从后脑勺穿出,枪杆子上带着幅度极轻的震颤,几乎把纸人一颗大脑袋炸碎!
不对,怎么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沈彦秋正要抽枪回防,冷不丁只觉后心一疼,“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差点一个踉跄从空中跌下去。
横枪侧身蹦到一边,这才瞧见竟然还有一个纸人,一直手比做手刀的模样,上面已经染满了鲜血,直到肘部。
刚才后心的疼痛,便是这个纸人突然偷袭所致,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应到!也幸亏他化作三丈巨人真身,身体又宽又厚,偷袭的纸人只有七尺来高,这一手刀插进后心差一点就刺中心脏。
两个纸人一前一后堵着沈彦秋,也不见张嘴,四面八方都是嘻嘻哈哈的惨笑声。
天空还是黑乎乎一片,不过比西摩子刚开始施法时要亮一些,朦朦胧胧的也能看出去十几丈远,不过天空中飘着一层不黄不白的雾气,闻起来和磨碎的纸屑一样。
沈彦秋暗叫一声晦气,倘若这时候使出炎魔道,将丁火掣金轮放出去,或是三气神火刀或是万里起云烟,无论是炎魔道里的那一手神通,炎魔真火烧将起来,三两下就能把这两个纸人烧成灰烬,就算它们也有金丹道行也有无济于事。
炎魔真火的力量不在三昧真火之下,烧的又是两个纸人的真身,除非它俩用玄阴之水浸泡过,否则断然抵挡不住炎魔真火。
可惜现在人多眼杂,炎魔道的神通一个个都非常特别,只要是见他施展过的,几乎都会印象非常深刻,短时间内不会忘记。
牛圣婴虽然回去了,可是难保他没有和自己之前一样,借助法器工具遥遥观战,若是让他看出阴魔望天朔的斗战法,感应到炎魔道的法力波动,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
“西摩子,何必躲躲藏藏的?”
沈彦秋一边修复背后的伤势,一边哈哈笑道:“弄这两个纸人多晦气!你不晓得我是丹房里烧火的火工道人么?竟敢拿纸人这种东西恶心我?看我把它烧了!”
炎帝敕令能号令周天一切火焰,如今又是在不死火山离恨界,修行道火元力最充足的地方,模拟一手和炎魔道截然不同的火焰出来,对沈彦秋来说并不难。
牛圣婴有一对赤焰金轮,李玄婴有一对风火轮,勾离瑾有一对太皇神轮,沈彦秋也有一对丁火掣金轮,似乎这些最为顶级的火系道法都会配上一门金轮、火轮的神通。
沈彦秋一晃肩膀,便有两个车轮大小的火轮从两肩飞出,椭圆形的飞盘一般,满是大小不一的圆孔,正是改变了形貌的丁火掣金轮,借升龙势从肩头放出,又把幻魔道的法力裹得严实,自信便是牛圣婴也看不出破绽来,这才伸指一点,两个火轮好似怒火红莲,分取两纸人而去。
“上父说,有大洪水清洗罪恶!叫信我的坐上神舟,远离厄难!”
“谤我的,沉沦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