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扑向二人那一刻,沈彦秋就收回了七煞离魂幡,从金环中摸出一枚解毒的丹药递了过去,方才放出鸡翎剑那人还有些犹豫,就听盘膝疗伤之人沉声道:“多谢道友的丹药。”
那人再不迟疑,接过丹药就递了过去,沈彦秋连忙道:“一半内服一半外敷,文火慢煎三分,武火大催一刻!”
这枚解毒灵丹还是当初临下山时哀无心给的,一共只有一瓶七八粒,只是一直没有碰到用毒的对头所以没有用处,见那人依法化开灵丹用了,又传音道:“道友只管疗伤,我与你看着那厮,只是我不是它的对手,还请道友加快些驱毒的速度才好。”
那人点头示意道了声谢,便不再言语。
驾驭鸡翎剑的修士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汉子,也跳到沈彦秋身边,三柄鸡翎剑绕着二人飞动。
方才他是关心则乱,此时见地上那人手上的毒素正一点点化成脓血自指尖低落,这才想起刚才蜈蚣扑向自己人的事儿,知道此时它必然不会做出偷袭之事,却怕它恼怒沈彦秋出手相助,便过来站在一起防备。
他只有金丹一转的修为,见沈彦秋有金丹二转的气息,便恭声道:“多谢道兄援手,我是金鸡岭木涣阳,那是家师夏符飏。”
“什么?夏符飏?!”
沈彦秋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暗自庆幸自己出手及时,还好自己出手了,若是夏符飏出了什么事情,纵然鸟山鸣桐和林道轩不知情,自己以后见到他们也不好说。
当初沈彦秋想要拜师徐沐白,林道轩还说若是徐沐白不同意,就把他介绍到师叔夏符飏门下修炼,夏符飏精修金鸡纵横法,在金鸡岭也算是一方高手,不在淳于琼之下。
鸟山鸣桐一辈的金鸡岭门人,沈彦秋只认得一个淳于琼,那个如同乡间老农的金鸡岭大宗师,给沈彦秋的印象极为深刻,故而对这个从未蒙面的夏符飏也充满了好奇。
此时得知夏符飏的身份,沈彦秋便不好把时修建这个化名说出来,便传音道:“我是大悲宗沈彦秋,跟鸟山大哥交情颇深,木道友不要客气。”
“鸟山大哥?”
木涣阳眼珠子一转,立即惊呼道:“您是说鸟山鸣桐师伯!”
沈彦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鸟山寺二兄我还没见过,自然说的是鸟山鸣桐。”
木涣阳当即躬身施礼:“弟子愚钝,不知是沈师叔当面,望乞恕罪!”
沈彦秋连连摆手,又不愿开口说话,依旧传音道:“恁的客气!你我修为相若,咱们各论各的,只以道友相称就好。”
木涣阳见沈彦秋一直传音,又见他相救夏符飏,舍了解毒灵丹,道出鸟山鸣桐来,对他的身份根本没有怀疑,只道是他不愿意表露身份,这才一直传音与他们对话,也传音道:“不敢不敢,师叔折煞弟子了!”
沈彦秋懒得在这件事上费口舌,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打起来,那头蜈蚣又是谁?怎的毒性如此猛烈,就连夏道兄都不能抵挡!”
木涣阳忙道:“那蜈蚣是黄花观的少主晓月百目的真身,因是乌巢上掉落一根桧金丝,师尊收取之时被他撞见,便出手抢夺,这才打了起来。多目蜈蚣是五毒虫的变种,毒性之强举世罕见,我金鸡岭的道法虽然克制毒虫,但是却不能完全化除毒性。”
木涣阳并不知道晓月千光已经修成三段千目神通,依旧以百目相称。
“晓月百目?”
沈彦秋仔细回想刚才的战斗,怎么也看不出这百目在何处,猛的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裂缝状伤口,正如一颗颗紧闭的眼睛,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以百目为姓,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彦秋正要继续询问木涣阳,忽听夏符飏传音道:“他已经修成千目神通,得了千丈地龙法身,晓月百目也就变成晓月千光了。”
沈彦秋听到夏符飏传音连忙扭头,见他缓缓站起身子,手上的绛紫色毒素已然消失,只是还有些余肿未消。
沈彦秋纵身到了夏符飏身边,小声笑道:“夏道兄无碍了?”
夏符飏摇摇头:“若非道友的灵丹相助,我想彻底清除毒素几乎没有可能,也是我修为不济的缘故,还有一丝毒性残留体内,需要以金丹压制,如今只能使出五六分实力,若是晓月千光再出手,我便不是他的对手。”
沈彦秋奇道:“道兄方才不是也斩了他一条触须么?难道他就没有受伤?”
夏符飏苦笑道:“些许皮肉伤算什么?多目蜈蚣是上古异种精怪,论毒性之诡异猛烈还在五大毒虫之上,我没有修炼金鸡降珠法,对于驱毒并不在行。”
“哦对了,还不知道道友名讳,方才得道友相救,夏某感激不尽!”
夏符飏有金丹八转的实力,沈彦秋表露出金丹二转的气息却瞒不过他,金鸡的法目甚为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出他的真实实力在金丹四转左右,不过在他面前依旧属于晚辈,只是刚才人家出手相救得罪了晓月千光,也算是舍命相救了,这一生道兄他是应的心甘情愿。
沈彦秋嘿嘿笑道:“不知鸟山大哥和淳于大哥近来可好?我是大悲宗沈彦秋,夏道兄可曾听过我的名字?”
“你就是沈兄弟?”
夏符飏一惊,抓着沈彦秋的手道:“往常只听两位师兄提起你,道轩那小子和星雪丫头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却不想兄弟竟然生的如此……额如此威武雄壮!”
沈彦秋讪讪一笑:“我这是易容,易容!”
夏符飏顿时明白,笑道:“那我倒是不好叫破兄弟的身份,不知兄弟化名叫什么,愚兄也好有个称呼。”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就从道兄道友上升到了兄弟愚兄,沈彦秋也不禁纳闷,莫非金鸡岭尽是这等豪气干云的汉子不成?
他却不知道,鸡为阳首,能断乾纲,本就是大气磅礴、豪气干云之相,再加上简元贞领悟天鸡十二式和金鸡十二法,更是把这股子阳气推到顶峰,便是骆星雪那个娇滴滴的丫头也是一副豪爽的性子,由此可见。
夏符飏性子高傲,对自己人却没有什么架子,沈彦秋是哀无心的弟子,他是鸟山鸣桐的兄弟,和淳于琼也以兄弟相称,自己自然也是他的兄弟,刚才又不惜得罪晓月千光出手相助于他,于情于理这声兄弟都叫的应当至极。
沈彦秋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表情古怪的咽了回去,夏符飏笑道:“兄弟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你我兄弟不必这般生分。”
沈彦秋有些尴尬的笑道:“在兄长面前怎好用化名?那是糊弄别人的,却不能糊弄兄长……我叫做沈彦秋,兄长没有听鸟山大哥说过么?”
夏符飏道:“愚兄虽和鸟山师兄、淳于师兄交好,平日里却多闭关修炼,少在山中走动,跟诸位师兄弟接触不多。况且鸟山师兄是个闲不住的,多数时间都在修行道走动,淳于师兄爱摆弄些花花草草,不喜欢热闹的环境,甚至还在自己的洞府门口种了一亩天晶稻,又是施肥又是浇水,还特意安排几个弟子除草除虫,比修炼还上心,哈哈哈……对了,刚才兄弟想说什么来着?”
沈彦秋道:“本来我是想问,我与兄长素未蒙面,只凭刚刚一两句话,兄长怎地就相信我的话了?就不怕我是假冒的?”
夏符飏笑道:“师兄弟中,我和淳于师兄走的最近,他不喜争斗,我一味闭关,平时极少有交流,但是前次他去徐无城见过真阳祖师和徐道兄回来,特意同我说了说你,道轩和星雪对你更是赞不绝口,你能说出鸟山师兄和淳于师兄来,再加上刚才出手相助,便是假冒的我也认了。”
沈彦秋嘿嘿笑道:“这种事儿如何作假,我却是不会的。哈哈,还记得当初我一门心思想拜在徐师门下,他只是不允,道轩当时劝慰我还想托关系让我拜兄长你为师哩!他说你精修金鸡纵横法,战力高绝!”
夏符飏苦笑道:“我占着生克的便宜,使出金鸡唤日法都拿不下这头多目蜈蚣,有何脸面敢称战力高绝二字?”
“我以金鸡对战多目蜈蚣,境界相当的前提下都不能将他彻底击败,却是辱没了祖师当年的名声!”
当初简元贞大败黄花观主,于战斗中金鸡十二法大成,成就金鸡元神,天鸡法相,一举奠定金鸡岭十二正宗的位置,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
夏符飏说他辱没了简元贞的名声,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也没有说错。
晓月千光将那两人的胳膊卸去,两柄镰刀大螯中间的位置裂开一道猩红的缺口,好似一张血淋淋的巨口张嘴一吸,便把两条手臂吸入口中,虽然没有牙齿和咀嚼的动作,却能清晰的听到骨骼碎裂、咔吧咔吧的脆响,血水顺着巨口边缘流下,立马又被皮肤吸收进去,一丁点儿也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