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律车因蓝如泪几句话豁然开悟,心境因此得以提升,承了她好大一个因果,这才要以诵经百日为她祈福偿还。
浮屠修行首重修心,不似妖魔道无法无天和道门性命双修这般,一者巧取豪夺一者水磨功夫。浮屠修士只要心境达到了,便是一个练气期的小沙弥,也能瞬间达到大比丘甚至阿罗汉的境界。
无数年来,浮屠一跃成为阿罗汉的例子不在少数,道门则从无一例,便是服食天材地宝仙丹灵药,也没有横跨四个大境界,从练气先天直接跳到元神的。
以浮屠的话说,这便是大彻大悟。
当年世尊如来转世,一降生便有无穷智慧无尽福报随身,只修心性不修法力,以凡人之躯周游中州三十年,乃登灵鹫山求法。
灵柩法师传了世尊浮屠正法,世尊也只修行了九年,在第十个年头枯坐灵鹫山巅,灵柩法师以金刚胎藏两部曼陀罗相授,这才大彻大悟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邸律车心结一解,瞬间便将舍利子凝实了几分,距离初果罗汉也为时不远。不过此事于他而言不足为喜,反倒因为蓝如泪助他开悟提升心境,结下了一份因果。
世尊接引灵柩法师的转世身,乃是因为灵柩法师曾接引世尊转世,邸律车却不能效仿世尊。蓝如泪是名花流道主之女,花间派众星捧月的公主,蓝星术更是把随身之宝星云链给她防身,邸律车便是再耿直,也不会无脑到说出你转世我给你护法这种浑话。
星云链是蓝星术自幼祭炼的宝物,早随她进阶神婴成就法宝,只是蓝星术没有把星云链祭炼成本命法宝,亦未曾用法有元灵的境界将之点化,为的就是将之传给弟子,以本门道法养出灵性来,省却数百年祭炼的功夫。
这也是大宗派常用的手段,省去寻找材料灵药祭炼法器的时间功夫,门下弟子起步就比别人高了不止一重,修行起来自然是一步先步步先。只是这种法宝已然定型,又不是自己心血祭炼,养出来的灵性便不够圆润,威力也要弱上一筹。
不过法宝就是法宝,最弱的法宝也胜过最强的法器,本身法宝的本质就就决定了它不可能被法器摧毁,纵然封印了绝大部分威力,也比普通的法器多了许多妙用。
蓝星术担心蓝如泪在外面惹是生非,又不愿一直将她关在百花谷中,总得放她出去历练一番,这才把星云链给她防身,又着苏瞳和秦问柳一路随同。
一件法宝威力全开,等同于一名神婴境的修士,这也是他筑基境的修为能一拳打的沈彦秋狼狈不堪的原因。不过蓝星术到底没有解放星云链的威力,否则蓝如泪这一拳纵然不能把沈彦秋打杀,也得打他个重度残废。
魏元让手中的名剑千蛇,就是因为被封印了全部的力量,才不能仗之胜过沈彦秋,只能凭借千蛇剑统御群蛇的能力与他战斗。千蛇剑若是同星云链一般开启半成威力,沈彦秋想要胜过魏元让,非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行。
秦问柳说的模糊,门毅明也不敢追问,这个整天木着脸的叔祖,看似迂腐木讷,实则根本不好糊弄,卖萌装傻这种普通手段,对付蓝如泪这种孩子心性的小姑娘没问题,应对苏瞳这个慈母一般的大姐姐,祖师老爷的亲闺女也凑合,唯独对秦问柳一点用也没有。
“母亲为何厌恶浮屠呢?浮屠虽然有许多地方惹人生厌,可毕竟是名门正派,同名花流的关系也算不错,总不至于有僧人得罪过母亲才是……算了,我自己瞎琢磨也是无用,以后找机会问问母亲罢。”
门毅明的母亲自嫁了曜日城,便收了道法神通,一心做贤妻良母,若不是这回蓝如泪几人过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家母亲,竟然是出身名花流的修士。
秦问柳自袖筒里滑出一柄长剑,折了根拇指粗的树枝胡乱削了起来,也不知削了个什么东西,倒是玩的不亦乐乎。门毅明没他的允许不敢下去,也是无聊的蹲在枝杈上,只是没事儿可做,只得扣起树皮来。
沈彦秋得了邸律车金光照耀,体内莲华咒的力量被引动,也自头顶冲出一朵碗口大的白莲,于邸律车的舍利相互辉映,便是神境通修成的一股法力,也在小世界里显现一尊僧人形象,僧人大袖挥舞浑身金光闪烁,抄开大步丈量虚空,一步迈出就是数万里,向天空中的日月星辰走去。
三丈月有星辰金凰斩和大天圣护着,一股小型雷云风暴罩在体外,雷火熊熊,电光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金光不能照耀,反倒被电光雷火侵蚀,两者如干柴遇到烈火,滋滋声爆如雷鸣,声势还要胜过邸律车的舍利金光。
苏瞳只是站着不动,耳垂上那对半月形的耳坠散发着蒙蒙青光,水波一般荡漾,一圈圈的涟漪无声无息的将金光推开,金色和青色泾渭分明。
吴道人骂骂咧咧的祭起混元钵,将一众守门兵士罩住,不让他们被邸律车的浮光普照所蛊惑,连道人将打魔碑祭在头顶,通红的岩浆火气滚滚翻腾。
吴道人抓着吴钩宝剑比划了一会,恨声骂道:“贫道便是讨厌贼秃!这等强行度化的手段简直不当人子!若不是看在蓝公主的面上,我非一剑戳他个窟窿不可!”
连道人笑道:“他也是心境提升,一时收摄不住法力,否则这般明目张胆的在我大阳山耀武扬威,无差别的度化旁人,便是你不出手我也要打他一砖头!”
“城主和夫人倒是沉得住气,这一会儿这般热闹,也不见他们露面。”
吴道人哑然失笑:“夫人也就罢了,毕竟是名花流的弟子,辈分在那儿摆着。城主大人整天高高在上惯了,突然来了几个师叔师姑,平白就降了一辈,我看他是拉不下这张脸,这才叫少城主出来相送。”
两人有说有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浑然不把邸律车放在眼里。
一众人等只有蓝如泪对邸律车的金光浑然不觉,便是星云链的紫光护罩也不曾惊动,就这般大大咧咧的把礼受了,呵呵笑道:“大师真是太客气了,多大点事儿值得你这般大礼?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邸律车正色道:“一法为诸法本相,一念是念念真宗。一法持而诸法生就,一念动则念念起踪。公主这几句实话助小僧豁然开悟,不谛于菩提妙音雷音狮吼。”
邸律车拿她跟世尊如来相比,蓝如泪忍不住得意洋洋,粉嫩的圆脸上那股子得意劲儿怎么也掩饰不住:“是嘛?啊哈哈,我怎么敢跟浮屠师尊相提并论?大师你可是羞煞我了呀!不过你若是喜欢听,我便多说点就是,咱们都是朋友,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难得有人喜欢听她说话,平日里一个个都嫌她嘴碎,只是碍于身份情面,舍不得说的有之,不敢说她的有之,听之任之的更多。
邸律车见数道法力各据一处,便是苏瞳也将舍利金光排除在外,只有沈彦秋放出白莲应和,显然得了不少好处,便知道除了沈彦秋之外,他们于心里还是抵触浮屠,自己无意间又做了件“错事”。
心里暗叹一声,只得将舍利收了,邸律车也不动声色的笑道:“恰是小僧这段时间闲来无事,地藏本师处也没有事情安排,小僧便追随公主一段时间,以便聆听妙理,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好哩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