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贼?
魔山魔剑门的开皇大祭即将开始,沈彦秋受哀无心之命代师出席观礼。
哀无心给他指点了方向,此去魔山旅途亦不算太遥远,沈彦秋也不着急过去,便走走停停的观赏一下修行道的景色。
修行道灵气浓郁,只是对比五洲世界亦不过多加一个“大”字就是了。
譬如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飞鸟游鱼这些东西,就连石头这等死物,也因为经年累月受灵气滋养,也要比之前所见大的多,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新奇的感觉。
经过上次碧波潭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就连御剑飞行之时,也是尽量收敛气息,不让别的修士发现。
这天路过此处,发现这个小山头的景色和栖霞山类似,忍不住想起尤聩三兄弟,一时意动落下剑光,权当故地重游。
此时听到几个强盗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欲的名字,便对这个叫王东的有些好奇。
这六个名字对应的,乃是眼耳鼻舌身意六贼。道门称之为六贼。后来浮屠大兴之后将六贼引用过去,又将六贼称为六尘:指产生烦恼根源之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而六尘又称六毒:指的是贪、嗔、痴、慢、疑、恶见(即不正见、邪见)等六种根本烦恼。
六尘以眼等六根为媒介,能劫夺一切善法,故以贼譬之,是浮屠传法当中的大烦恼根。
浮屠门自释迦二圣隐入极乐世界和琉璃净土之后,修行道也只有一个普度寺坐镇中州,地藏菩萨在幽冥普度地狱道众生,人间界关于他的事情知之者不众,只在一些宗门世家有记载。
这个王东何许人也?
听眼看喜所言,似乎是他们一个村镇的孤寡老人,还瞎了一只眼睛。怎么会想到给他们几个用浮屠门的专业术语做名字?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恶补了太多关于修行道的知识做储备,这个六贼之说他也不清楚,更何况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沈彦秋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沈彦秋道:“诸位既然都是良善人家,自当好好营生过活养家糊口,如何做起拦路剪径的勾当?殊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诸位就不怕百年以后,堕入地狱受苦么?”
眼看喜苦笑道:“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俺们也不愿意干这断子绝孙的事儿啊!”
沈彦秋奇怪的道:“依贫道所知,这些年来风调雨顺,也没什么天灾人祸,诸位怎么说没有办法?”
眼看喜道:“仙长您是不知道,俺们本来做些农活渔牧,也能填饱肚子衣食无忧。只是这几年镇子上新开了一家门派,叫什么心真宗分派还是别院什么的,变着法儿的抓壮丁过去做工,俺们村子里好些个兄弟都被抓过去,最后也只是送了一坛骨灰和一点银钱回来。俺们是真怕了啊!”
“心真宗?”
沈彦秋摸了摸手上的金环,想起了那枚送给三丈月的铜戒子。
当初寰宇送他那枚戒子的时候,就说是从一名心真宗的弟子身上得来。后来到了参天城之后,苏寻花也把他错认成心真宗的弟子,足见这个心真宗,在修行道还是很有名气的。
一个堂堂修真大派,怎么会在乡野之地做起欺男霸女拉壮丁的事情?
若是凡俗武道门派,自有朝廷的官府管辖治理,修士不可轻易插手。修行道当中各地域都被宗门世家划分而治,凡人等同于自己的资产,更由不得别家门派做这种事情。
难不成此处是心真宗的管辖范围?
不管怎么说,草菅人命的事情沈彦秋是看不惯也忍不住,思索片刻他叫住六人,各自摊开双手,在他们左右手上各打入一道符箓。
寒冰破灭圈和太阴炫光镜两门法术,之前在碧波潭对战童元浪之时,许多修士都曾亲眼目睹,沈彦秋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舍了这两门法术,将新近练成的北极神光剑和玄阴(洞)冥指,各自封印了一道印记在他们手中。
“此事牵连到修士宗门,在没有查明缘由之前,贫道亦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关乎到诸位性命,贫道亦是于心不忍。道心无处不慈悲,贫道也甘愿犯这个忌讳。这两道符箓乃是贫道随身的术法印刻而成,每道符箓都只能使用一次。只是诸位切要记住,这两道符箓威力甚大,切不可对凡人使用,否则有伤天和。真遇到心真宗强拉壮丁,便放出一道去,可解彼时困局。”
“贫道不曾和心真宗的修士打过交道,亦不敢保证这两道符箓一定能将他们劝退,诸位还要斟酌一二另谋他途。”
“只是切不可暴露贫道姓名,亦不可言及今日之事,只说是一四方云游的道人相赠即可。”
沈彦秋言罢一掌横推,前方几丈远外一颗水桶粗的大树,顿时凝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整棵树如同一件自然雕琢的冰雕,随后轰然倒塌,自上而下粉碎成一堆细微的冰晶颗粒。
“否则若被贫道知晓,此树就是诸位的榜样。”
几人浑身发抖,惊恐的看着一颗大树在自己面前,瞬间变成一地冰渣子,仿佛地上融化的碎冰就是自己。
“仙长您请放心,咱们绝不敢泄露仙长的名讳,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办!”
几人忙不迭的拍胸口做保证。
“既如此,贫道去也!”
沈彦秋足尖点地纵身一跃,真鲛剑光裹将上来,化成一道碧绿流光冲天而起。
“我的天!老大,咱们这是遇到真的神仙了啊!”
“这可真是老天开眼,要是咱们没忍住提前走了,怎么可能撞到这个大运?”
眼看喜扭头扫视众人一眼:“哥几个能不能摆脱心真宗,就全指着这两个仙家法术,我可说好了,手心都给我攥紧喽!谁要是不小心打了马虎眼儿,老子拼着浪费一个,也要先把他收拾了,听到没有!”
几个人紧紧攥着拳头,磕头虫一样连连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手里的两道符箓,就会和沈彦秋一样化光飞走。
眼看喜借着沈彦秋的余威,狠狠震慑了几个小弟一把,同时巩固一下自己不可动摇的老大地位。
“刚才仙长也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他老人家的身份名号,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
他拿拳头对着地上的残渣道:“谁想当冰疙瘩是他自己活腻了找死,可别不开眼连累了兄弟们!”
众人又是连连点头。
眼看喜对大家的态度非常满意,扬起胳膊一挥拳:“兄弟们,撤!”
众人把拳头往怀里一揣,连丢在地上的家伙什也不要了,低着头一路小跑。
眼看喜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朴刀用腿夹起来,不舍的看了几眼,一扭头对着前面的几人吐了口唾沫。
“呸,娘的,一群败家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