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醒来的几人和赵一酒一起直接撑到了天亮除了虞幸。
虞幸是真的又睡过去了。
但是没有人打扰他,他们好像都保持了一个奇怪的默契,即使是对这个团队各个成员一知半解的温青槐,都似乎心照不宣。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赵谋给赵一酒复述了他们的收获,由于每一次他们的新情报都会为了不在场的成员而转述一次,赵谋觉得自己简直成了考前复习的学生。
上课之前,虞幸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揉着太阳穴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将上午的课本抽出来,加上作业和几支笔,潦草地放入背包。
赵一酒的呼吸声明显比以往粗重,好像呼吸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的血色眼睛没有褪回去,大家一起出了宿舍门,他默默垂着眼睫,看着脚下的地面,吊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曲衔青肯定是会同意的,这点真正被曲衔青当做同伴对待的人都知道,别说她的身体没有痛觉了,就算是有,她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对着自己的身体捅上几刀。
赵一酒只是有点不高兴。
他还是太弱了,弱到需要队友伤害自己来帮他治疗,虽然说死寂岛活动的等级对身为推演者的他来讲的确超前……但他和普通的推荐者不一样,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鬼物的力量,怎么也不该这么废物。
“想那么多干嘛?”赵谋猛的一拍弟弟的后背,梆的一声,他竟然不知道是弟弟的背更疼还是自己的手更疼。
赵一酒看着赵谋脸色一僵,默默把手缩回去的动作:“……”
“咳。”赵谋感到尴尬,但他毕竟脸皮厚,清了一下嗓子,便重新温柔地拍了拍弟弟,“你就是负担太重,潜意识里就觉得该独当一面,那是你小时候遗留下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你现在有队友了,怎么说呢……队友都是拿来用的!”
“如果曲衔青拒绝你,我们当然立马想别的办法,但只要她愿意帮你,你就不该有负担。阿酒,听懂了没?”
最了解赵一酒的一定是赵谋,他称得上是赵一酒肚子里的蛔虫,弟弟这种面瘫在想什么,赵谋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
走廊上的人逐渐多起来,赵一酒的目光转向赵谋,颇有些口是心非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被污染影响之后精神不好,没有负担。”
虞幸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勾起嘴角。
他想尽快结束学校副本,队内成员的状态都不太好,必须快点出副本进行调整。
最终,赵一酒的忧郁心情是毁在曲衔青手里的。
几人进了教室,果然看见在昨晚的晚自习里全部死亡的同学再次回到了班级中。
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对昨晚的经历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好像只是度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晚自习,不,不仅是昨晚的经历,应该说是昨天一整天的记忆都消失了。
他们仍旧在上课时安静压抑,下课时高高兴兴地将所有负面情绪发泄在奥利弗身上,只是这一次,奥利弗的态度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懦弱退让。
下课的时候,赵一酒自己去找曲衔青了,然后他就被曲衔青拉着出了班级,不知道去了哪里。
教室中声音嘈杂,那位曾被奥利弗喜欢过的女孩儿在几个同伴的怂恿下走过来,对奥利弗甜美的笑着,打算用奥利弗对她的爱慕完成一个戏耍,让大家好好看一看笑话。
虞幸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戏,他记得这女孩叫奥芙,和奥利弗在读音上非常相似。
白毛女生趴在桌上,似乎又一次对这一切提不起兴趣。
奥芙走过来,弯下腰,偏头看着奥利弗被长长的头发遮住的脸,笑着说:“奥利弗,是我,今天放学后你有空吗?”
“如果可以,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图书馆那里,听说来了新的学习资料这么做也可以帮你摆脱那些欺负你的人,对不对?”
“说好咯~放学后我等着”
“滚。”奥利弗阴冷的声音透过沙哑的嗓子传入奥芙耳朵里。
“什么?”奥芙着实愣了一下,她确定奥义是喜欢她的,而且像这种懦弱胆小又自闭的人,他们的喜欢通常更加执着,而且被喜欢的人主动邀请,只能感到被恩赐,欣喜若狂。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
“少自作多情,你以为我喜欢你?”奥利弗或许曾经真的畏惧着这一切,畏惧着他人的目光,被无故欺辱的那种暴力折磨身心。
那种孤独是恐惧的源泉,但是只要他不再孤独,一切就都不同了。
他缓缓抬起头,失去胆怯之后,那种阴冷晦涩和不祥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愣是让奥芙打了个寒颤。
“你只是会让我恶心,自说自话帮我答应,再在放学时嘲讽我异想天开,是吗?”他像是一条毒蛇盯住了猎物……或许猎物不太好吃,所以毒蛇的目光里又透着浓浓的厌恶,“然后,和你一起的蠢货就会高兴地大笑,认为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比如为他们提供了笑料。”
周围的同学安静下来,呆滞地听着奥利弗用如此恶意的语气说话。
他们甚至一时间没有生气,因为太过震惊。
“你!”奥芙的脸扭曲起来,双拳紧攥,她的脚已经抬起来,想要狠狠踹一踹奥利弗的桌子。
但是有一个人的脚先她一步,踢在了她的小腿上。
丽贝卡这一脚可没留情,直接让奥芙疼得跌倒在地,她身后的几个小姐妹捂住嘴巴,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帮奥利弗。
“抱歉,我想踹桌子来着,但是你比桌子欠踹多了,我没忍住,转移了目标,你没事吧?疼不疼啊?”丽贝卡居高临下地看着奥芙,声音铿锵有力,一点儿看不出原本想踹桌子的意思,几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故意的。
看起来比平时的她要狂的多。
只有她“傲慢”地将头发拢到脖子后的动作,才暴露出了她的强装镇定。
毕竟马上,她就会被反应过来的同学们视作的“小偷、垃圾、扫把星、脏东西”的同类,一同纳入欺辱范围了。
她那些玩的还不错的小姐妹也会疏远她,变脸,唾弃,厌恶,失去友谊也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这是没办法的事。
唤醒记忆的人不够多,她是一定会经历很多次轮回中被霸凌的痛苦的。
但起码,懂得反抗的人,绝不会比默默承受的人活得更糟。
谁想来欺负她或奥利弗,她就在学校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对那人反击,哪怕不能像这次踹人一样动手,但既然对方言语侮辱,她就用更恶毒的语言侮辱回去。
丽贝卡和奥利弗对视了一眼。
拥有着这么多次轮回的记忆……那些污言秽语,早就记在了心里。
尤其是奥利弗,他作为暴力的承受方,听到的辱骂或许比看过的书上的字还要多。
周围的学生们已经有了反应,一阵哗然,奥芙捂着腿爬了起来,副班长闻讯赶来。
他不解地看向丽贝卡:“你怎么回事?”
丽贝卡和她的小姐妹算得上是这个班级里最团结的一个小团体了,副班长并不想无缘无故的得罪她。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一回事。”丽贝卡忍住恐慌,抬起头,倨傲地说,“奥芙这么想当焦点,我就让她当焦点,看,这不是成功了吗?”
“焦点啊……”奥利弗阴冷地笑了一声,“可能是平时没人愿意看她吧,才这么想表现自己,真可悲。”
“你说什么?你这种垃圾有什么资格说我!”奥芙显然是一个很在乎面子的女生,她长得的确不错,因此才会有着形象上的优越感。
“我有什么资格?”奥利弗盯着她,黑眼圈使他看起来阴翳极了,“就凭你刚刚主动约我,而我让你滚。”
“你是我这种垃圾都看不上的女生。”
虞幸好笑地在心中感叹了一声所以说,别惹那些被欺负惯了的人啊。
他们的词汇量,和扎心程度,可都是实打实被锻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