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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家

时间到了周末,秦禾在周六的时候找了一趟班主任,询问了关于走读的事情,冉笑萍听说了是因为家中爷爷的身体原因,倒欣然同意了下来,说是再和年级主任商量一下,若是主任那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最近就可以把他的走读手续办下来。不过最后她倒也和秦禾说了些其他的话,不能因为走读就松懈了学业云云,总之聊了大半个小时之后,秦禾知道这件事应该是没问题了。
剩下的就是周天回去的时候再和爷爷商量一下,让爷爷打个电话给班主任,走读这件事就能定下来了。不过一中距离自己家所在的红旗街颇远,平常走路的速度都得一个小时才能到,要是以后走读办下来了,晚上从学校到家,有没有公交车,自己也不能每天晚上打车回去,说不定就只能跑步以当锻炼了,好在以现在自己的体魄,每天跑这点距离应该不是问题,就权当是认为锻炼也能有益于修炼长生诀了。
到了周天,上午上了半天的课,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冉笑萍的,临近下课的时候交代了回去要注意交通安全,晚上上晚自习别迟到了,最后终于在大家殷切的下课铃声后说了一句“下课”,大家闹哄哄地作鸟兽散。
秦禾回了一趟宿舍,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后背着书包往校门的方向走去,至于田文轩则是一下课就和班上其他几个男生一块去了网吧,他在学校里憋了一个星期的网瘾,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天,有这半天的假期,他可得在网吧里好好过过瘾。
一路上都是已经换了便装的学生,一中按规定每天都是要穿校服的,唯有在周天的时候可以例外,因为下午学生可以回家以方便带上下周的生活费,学校里倒也没规定必须穿校服,所以渐渐地大家上午就提前换了便装,这样一来下课后就可以直接出校门了。
今天天气很好,秦禾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铁门上的电子钟显示着十二点二十的字样,他看见保安和一名男生正在争执着什么,二人推搡着往保安室里走去。
校门外停着几辆小轿车,应该是来接子女放学的,秦禾出了校门,转身往下面走去的时候,却没想到在路旁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宁安安今天心里有些烦闷,从上午的时候她就在想着这件事,上周爸爸和妈妈送自己来学校的时候就说了,周天放学的时候他们也会来校门口接自己,这本来是一件平常的小事,但唯一的问题是到时候她会坐爸爸的车回家。
这才是她今天上午有些闷闷不乐的原因,坐车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搅了一个上午,连带着某些让她心颤的破碎画面一块出现在脑海中,让她觉得身体发冷,终于熬到了放学的时候,她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婉拒了叶晓晓说要一块回家的邀请,到了校门口果然看见爸爸妈妈站在自家的车前。
“安安,放学了啊,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陶安撑着一把太阳伞,看见出现在校门口的宁安安,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她走到宁安安身前,接过女儿肩上的书包,拉着宁安安的小手问道。
“嗯,还好。”宁安安点了点头,跟着妈妈来到车旁,对一旁的高大男人眯着眼笑起来。
“爸。”
“走吧,上车,回去吃好吃的,你妈可在家给你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呢!”宁高驰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衣领烫得笔直,扎进下面的黑色西装裤中,一副简洁干练的样子。
“呃……妈,要不我们还是走回去吧。”宁安安看着爸爸已坐上了驾驶位,心中咯噔一下,手脚有些发软起来。
“咦?走回去?”陶安有些疑惑,但看着女儿有些发白的脸庞,内心微微一沉,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安安,你没事吧?身体有哪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害怕。”宁安安挽着陶安的手臂,身体缩了缩,小声说道。
“怎么了?”车里的宁高驰摇下车窗,看着外面的母女二人。
“先等等……”陶安对宁高驰轻轻摇了摇头,她把宁安安的书包背到自己背上,另一只手握着宁安安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安安,你和妈妈说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宁安安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车,抿了抿嘴,“就是有些……害怕坐车。”
“哦……身体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陶安低下头,看见宁安安摇了摇头,却将有些惶恐的目光从车上移开,心里这下知道宁安安应该是上次车祸过后留下了什么心里创伤了,心里担心之余,也只能先走到车旁,弯腰对里面的宁高驰说了几句话。
“……就这样,你先开车回家吧,我和安安走路回去。”陶安把宁安安的书包扔在了副驾驶上,对宁高驰摆了摆手说道。
对于这种情况夫妻二人也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商量了一下,让陶安跟着宁安安走回去,宁高驰则开车先回家,等陶安二人快到家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把早上做好的饭菜拿出来提前热一热。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点,看着点车,有事给我打电话。”宁高驰点了点头,又对外面的宁安安说道:“安安啊,那爸爸先回去了,你和妈妈后面来,等快到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把饭菜热一热。”
“嗯好,爸爸路上开车慢点。”宁安安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坐车回去了。
接下来母女二人看着宁高驰倒了车,从对面的弯道驶入了外面的城南大道上,宁安安绾上妈妈的手臂,二人撑着一把太阳伞,正打算往外面走去,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年轻声音。
“阿姨好,你们不坐车回家吗?”秦禾在门口看见宁高驰的车开了出去,而宁安安和陶安二人却依旧站在校门口,没有上车,心里想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咦,小禾啊,你也回家吗?”陶安和宁安安转过来,看见背着书包的秦禾站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少年身材欣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站在明媚的阳光中,像是一颗茁壮的树苗。
“嗯,今天下午放假,我回去找爷爷拿点生活费。”
“那这样我们一块出去吧,正好路上也有个伴。”陶安对秦禾笑着点了点头,她现在对这个名叫秦禾的小孩很是满意,不光是女儿安安的救命恩人,而且为人说话也谦逊有礼,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的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细看之下那双眼里有着一种莫名的镇定,就像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
她之前就曾和女儿安安聊过,也知道了在水底的时候这个小孩是如何镇静,临危不乱救下了自己和安安的性命,后来去了他家,才知道了他父母早亡,只和一个年纪大的爷爷相依为命,恐怕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练就这样的性格吧。每每这么想,陶安就觉得这个小孩生活过得如此艰难,自己和安安他爸商量了一下找个时间和小孩说一声,认他做个干儿子,这样一来以后帮助他和他爷爷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此时的秦禾自然不知道陶安心中的想法,要是被他知道了对方要认他做干儿子,那他肯定立马拒绝,毕竟他可是想做人家女婿的人,要是真做了干儿子那还怎么泡宁安安?
三人沿着马路边朝外面走去,外面是一条主道路,城南大道,往这边另修了一条马路,直接通过一中的大门,三人走了十分钟,便到了城南大道上,路口是有公交站台的,不过宁安安和陶安自然不会考虑再坐公交了,询问了一下秦禾,秦禾也不打算坐公交,走着回去说是锻炼身体。
这番说辞自然又让陶安对秦禾多了几分怜惜,认为他是不肯话这点车费才选择走路,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年纪的人最为看重自尊,所以没有选择说话,拉着宁安安和秦禾沿着马路往外面走去,一路上说话的内容都尽量避免让秦禾难堪。
“小禾,家里你爷爷身体还好吧?”陶安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少年问道。
“嗯,还好。”秦禾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想到一路上安静的宁安安这时候开了口。
“妈,秦禾下周说是要办走读,晚上回去照顾秦爷爷。”
“呃……”秦禾看了看宁安安还有陶安,没想到自己一时想到的说辞造成的误会越来越多,自己家爷爷的身体他是清楚的,这些年虽然生过几次小病,总的来说身体还算硬朗,不过他倒也没完全说谎,毕竟爷爷的确年纪大了,虽然身体状况现在还好,但是他最好还是陪在身边好一些,真要出了什么紧急状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毕竟大多数老人变脆弱的过程并不是缓慢的,而是经过了一些突发性事件后,突然就变老了,像是一面完整的玻璃,只能经受一次破碎。
于是他现在只能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宁安安说的话。
“要办走读?你爷爷今年多少岁了?”陶安看着秦禾眨了眨眼睛。
“今年七十三了。”
“七十三了……也算高龄了啊,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的确需要个人照顾一下他。”陶安点了点头,随后抿着嘴想了想,看着秦禾又说道:“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给你宁叔叔打电话,他认识不少在医院工作的人。”
“哦……好的。”秦禾挠了挠头,收下了对方的好意,现在这些的确都是他需要的,以后爷爷要是身体真什么问题,也就只能找宁叔叔帮忙了。
他现在已经上了高中了,自然要开始考虑这些事情,要开始为以后做一些打算,这在其他同龄人那里或许有些早,但是他在这种环境下,自然而然要早熟一些。
“安安,要不给你也办个走读?反正你住在学校里我和你爸也担心你,还不如让你回家住。”陶安低头看着宁安安,小声建议道。
“呃……”宁安安抿着嘴,眼珠灵动地来回转了转仔细想着,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办走读也挺麻烦的,每天晚上都要回去,早上又要赶回学校……我又不想做车,还不如住在学校里呢。”
“……也是,你这样走读也麻烦。”陶安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问道:“那小禾你要是走读的话,晚上怎么回家?公交车晚上应该已经停运了吧?”
“嗯……走回去吧……”秦禾想了想,笑着说道:“就当跑步锻炼了,这边跑回家的话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就行了。”
“跑回去?那怎么行!”陶安皱起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宁安安,她伸手在宁安安手臂上拍了拍,“要不晚上让你宁叔叔来接你回去吧?反正他晚上也基本没什么事,就只会呆在家里玩手机。”说到这里她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宁高驰下班躺在家里玩手机的事情有些小小的不满。
“啊……”秦禾心里吓了一跳,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了,于是他赶忙摇头拒绝,“这可不行,阿姨,宁叔叔白天忙了一天的工作,晚上怎么还能麻烦他呢……”
陶安看着秦禾温和地笑了起来,随后用满不在乎的语打断了秦禾的说话声:“没事,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走读的手续办下来,到时候就让你宁叔叔每天晚上来接你回去。”
“早上的话可能就得你自己来学校了,他工作有时候需要提前去局里,不过那时候应该已经有早公交了,你可以搭公交车过来。”陶安继续说着,期间秦禾几次插嘴都被她巧妙地回绝了过去,看样子由宁高驰来接他的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有不少一中的学生从旁边经过,露过一家小店的时候,陶安询问宁安安和秦禾是否口渴,随后进店给二人去买水。
“宁安安……你一会儿回家后再劝劝你妈妈,真不能让宁叔叔来接我。”秦禾看这陶安的身影已经进了店,这才转头小声地对旁边的宁安安说道。
“啊……为什么啊?反正我爸爸晚上也没什么事,就让他来接你呗。”宁安安看着秦禾眨了眨眼,以为秦禾是因为害羞的原因,随后还小声地劝了起来:“秦禾,你不用不好意思。”
“唉……”秦禾仰头看天,长叹一口气,在心里想了想,他又对宁安安说道:“这倒不是还不害羞的问题,你想想啊,我办了走读,晚上一个人出来还能给你们买点东西第二天带进去,而且要是我晚上想上个网什么的,总不能当着你爸爸的面去网吧吧?”
“啊……这样啊。”宁安安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看着秦禾,“真不用我爸爸来接你?”
“真不用!”秦禾面色郑重。
“那……那好吧,回家了我和爸爸妈妈说一下。”宁安安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见此秦禾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陶安已经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三瓶水,她递给秦禾和宁安安一瓶,三人喝了一口凉爽的冰水后,继续朝前面走去。
城南大道最外面是一个大转盘,上面有一个数十米长的大天桥,秦禾三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城南大道的尽头了,接下来秦禾就要和宁安安母女分开了,他家所在的红旗街和宁安安所在的小区不在一个方向。
三人站在天桥上,周围人流涌动,秦禾看着宁安安和陶安,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阿姨,要不以后周天放假的时候我送宁安安回家吧,这样也不用你们每次都来了。”
“啊……”宁安安睁大了双眼看着秦禾,脸上表情有些错愕,一旁的陶安显然也有些惊讶,但随后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几圈,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
“刚刚说你们俩已经是同桌了是吧?嗯,这样也好,我回去和她爸爸商量一下,要不以后周天就麻烦小禾你送一下安安,不然每次我们俩都去的话,估计安安的同学也会说她像个小孩,安安以前每次回家总会抱怨我们放学去接她,说班里的女生都叫她小女生。”
“哎呀……妈!”宁安安脸色秀红,羞恼中她推着陶安朝前面走去,引得陶安娇笑不已。
“阿姨再见!”秦禾对二人摆了摆手,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刚刚还觉得有些酷热的阳光,这时候照在身上却觉得有些柔和,他心情舒畅下,用脚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空瓶。
宁安安回过头,正好看见秦禾踢瓶这一幕,阳光下,少年的背影似乎变得有些悠远,渐渐的隐没在人海中再也看不见。
“安安,给我讲讲,你怎么和小禾成同桌的……”
“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说嘛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
正午的阳光下,笑声刚刚浮现,便飘散在人流和车水马龙中,远处蝉鸣演奏,高空中掠过喜鹊,白云悠悠。
真是个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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