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族长、锋族长、圻族长、松族长等人闻言惊喜交加，喜的是亲眼见证了火灵珠的神异，说明自家的灵珠也应该有此神异；惊的是想要灵珠解答，还真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但烨贤侄不是圣级啊。心中翻滚着各种念头想告诉烨，但他们也只能想想，在火灵珠的威压下做不出任何的举动，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烨。
烨毫不迟疑的问出第一个问题，“谢谢前辈，第一个问题是我阿爹和弟弟那日遭遇何事，现身处何方。”
“小儿安敢糊弄老夫！”震怒的声音响彻天空，同时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使众人皆汗如雨下。
“晚辈的性命都握于前辈手中，岂敢糊弄，但为人子，自当尽孝，请前辈成全。”虽然烨虚弱到依靠沫的搀扶才勉强站稳，但还是抬手行礼，坚定地说道。
“神族确有出手，但有老夫保护，他们自然性命无虞。”
但烨明显不是很满意，拱着手，倔强地望着火灵珠。
“神族此次出手，乃是意外，无需担心神族报复。他俩各有机缘，时机到了，自会相见。第二问。”
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已经清楚的知晓阿爹和弟弟安然无恙，并且还有机缘，烨终于如释重负，开始思索第二个问题。
“前辈，我五行家族现在启灵成功率越来越低，因此请问前辈，如何使我人族启灵成功。”
“所谓启灵，就是首次吸纳天地灵气于己身，滋养和强化身体及魂魄，使之可沟通天地大道，掌控各类法则。而一般的灵气蕴藏各类法则，不适合人初次吸纳，仅有一种灵气不含任何法则，纯净无比，名为仙气，若用仙气于初次吸纳，神魂必成。你们所说的启灵祭祀，本质就是通过催动五行灵珠来炼化妖兽内丹，释放内丹所蕴含的灵力，所释放出的灵力经过五行灵珠的炼化变为灵气，且灵气内仅剩和五行灵珠相同的法则，若吸纳之人的体质和灵气蕴含的法则相同或相生，也能启灵成功。最后一个问题。”
听完后，众人思索良久才回过神来，但又不约而同的提起心神，特别是几个族长，都希望烨能询问如何获得仙气。思索了一炷香的时间，烨抬起头，准备问出第三个问题。但火灵珠却率先说道：“考虑清楚，最后一个问题了，而且你不会再有任何提问的机会，要不要考虑你自己的问题，比如你为什么无法施展法术之类，如果你问关于自身的问题，老夫可以指引你一条生路。”
一直紧张的沫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看向烨，然而烨不为所动，仍是一脸坚毅地问道：“晚辈已考虑清楚，一条命和千万生命相比孰轻孰重我自明了。请问前辈，我人族生存如此艰难，何解。”
此言一出，四个族长怀中均透出光芒，金灵珠，水灵珠，木灵珠，土灵珠纷纷从各位族长怀中飞出，青色的木灵珠，红色的火灵珠，白色的金灵珠，黑色的水灵珠，黄色的土灵珠，五行灵珠并列，五色弥漫。
“在万年之期将满之时竟然能看见人族出现一个异类，难得、难得。”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数道声音响彻天空。
“此子心志坚定，天赋异禀，可惜、可惜。”
“潜心修炼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可期、可期。”
“历经九死一生，横扫六合八荒，屹立世间，壮哉、壮哉。”
“初心不变，方得始终，人心善变，有始无终，无解、无解。”
“天道轮转，沧海桑田，万年磨难，终见曙光，厉害、厉害。”
“人性本恶，残忍狡诈，偶有异类，难救大局，悲哀、悲哀。”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众志成城，人族当昌，佩服、佩服。”
......
所有人仰着头，木然的看着空中金灵珠，水灵珠，木灵珠，土灵珠，听着它们激烈的讨论，只有四个族长在反复思量五行灵珠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并感叹原来自家的灵珠也是有诸般神异，只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罢了，要不等事后自己也放血试试。
“诸位道友静一静。”随着火灵珠的话语，空中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烨和沫也从风中凌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心中暗想到五行灵珠好像也没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冷酷，反而有点可爱。思绪还在继续时，五行灵珠分别射出一道光芒落在烨的身上，顿时一声声惨叫传遍整个碧源秘境，沫的双手已经无法搀扶住因疼痛不断扭动的烨，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下意识的将烨紧紧抱入怀中。烨虽然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伤口，但这个痛是真的疼，从身体到魂魄，整个人全身上下的疼痛极致清晰，神魂极致清醒，不断晃动的身体被柔软紧紧束缚，还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在短暂的错愕后，烨仿佛服是下了灵丹妙药，这美妙的感觉完全驱逐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沉醉。
五行灵珠的光芒只存在三个呼吸，但烨却感觉自己经历了数十年煎熬，直到沫从拥抱转为搀扶时，如梦初醒的烨看了看沫，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娇羞的沫低着头不敢看烨。心虚的烨再次抬头望向天空的五行灵珠。
“若再有不敬之心，灭族就在眼前。”火灵珠说道。
不待烨的回答，火灵珠继续说道：“人族今日之果，皆由昨日之因。第三个问题，刚才四位道友其实已经给出答案，汝等当牢记于心。四位道友所说种种，均是未来会发生之事，最终会出现何种结果，皆看当下人族如何作为。”
懵懵懂懂的烨再次问道：“谢前辈指点，但晚辈资质愚钝，甚为不解，能否请前辈细细指点，让晚辈死得明白。”
“想解人族苦难，人族需有自强之心；想有自强之心，人族当灵智觉醒；想要灵智觉醒，人族当有至尊出世；想有至尊出世，人族必合自强之心。”
“这，这不是无解吗前辈。”
“天道灭世亦留一线生机，世间万族，能掌控自身命运者不过双手之数，人族何其幸亦列其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以点破面未尝不可，汝等齐心，希望尚存。好了，三个问题皆已解答，你选择何种死法。”
沉默，烨打望四周，在冉长老身上停留片刻，最后看着眼前那美丽的身影，秀丽的脸庞，灵动的眼睛，虽然沫不能言语，但烨能明白沫的心意，因为那写满担忧的双眼。
“谢前辈为晚辈解惑，晚辈自当遵守诺言，何种死法皆由前辈决定。”
“我建议身魂俱灭，这样干净彻底。”
“不对，不对，毁其肉身，留其神魂，火炼冰镇，昼夜轮换，这般才有意思。”
“错了，错了，分离神魂与肉身，使其相视，刀斧加其肉身，雷电锁其神魂，岂不美哉。”
“无趣，无趣，肢解其身，碎裂其魂，施不同法则于每块碎身残魂，往复交替，使其历经全部法则，这才是完美之死法。”
......
听着天空上再次响起的激烈讨论，众人如赤身入冰窖，寒气侵心扉，全身僵硬，冷汗不断。才知道原来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烨看着这突变的画风，听闻这残酷的话语，默然不语，但内心的紧张无法抑制，再次冷汗湿透全身。此时的沫也被威压禁锢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烨，想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也无法做到。
“你可怕了。”火灵珠此时开口问道。
稍稍迟疑后，烨回答“怕，非常害怕。”
“那你可曾后悔。”火灵珠再问。
“不后悔，应允之事岂能反悔，阿爹从小教我言必信，行必果，我也一直以此为行事准则。害怕是我的本能，我还无法控制，但言出必行是我能选择，能做到的事。”烨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那老夫就让你体验完美之死法。”火灵珠说完，一道红光落下，罩住烨的身体，使其缓缓飞起，烨转头看向依然保持搀扶姿势的沫，沫的眼睛不在灵动，充满了绝望，泪水不断滑落。
“啊......”随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慢慢的从烨的身体里被拽出，痛苦的叫喊声响彻碧源秘境的每一个角落。最终一个完整的，淡蓝色的烨和烨的肉身同时出现在空中，而经历神魂与肉身分离之苦的烨依旧是惨叫不止。
“仅仅是分离神魂与肉身，第一步你就坚持不住吗，下一步是肢解肉身，破裂神魂，你好好享受吧。”火灵珠说道。
虽然烨很想闭上嘴巴，不断告诉自己，不断鼓励自己，让自己不要痛苦的嚎叫，但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般剧烈的痛苦，使得身体和神魂完全不受控制，本能地，不停地，惨叫着。
笼罩神魂的红光里出现一道小小的红色波纹，然后波纹越来越清晰，最终形成一条红色的神龙，神龙在烨的神魂里左冲右突，上窜下走，像一根针，反复穿透烨的神魂，虽然每次被穿透后，红色的窟窿会被淡蓝色的神魂修复，但听着烨连续且起伏的惨叫声，所有人似乎都能感同身受，明白神魂被刺透的痛苦，整个碧源秘境的人都万分的惊恐不安。但这仅仅是开始，金灵珠，水灵珠，木灵珠，土灵珠同时开口，“道友，我来助你。”烨的神魂旁出现了青色的小龙，白色的小龙，黑色的小龙，黄色的小龙，配合红色的小龙不断在神魂里穿插，起伏的惨叫声又再次高亢。
沫的眼泪就没停过，她想起阿娘给她讲过，有的人只见一眼就终身难忘，有的人日夜相伴却心如止水。当时的她根本就不懂，也就是听听罢了。但在津城初见，看见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热血青年面对狼妖仍然选择冲出去，如果不是看见他身边有一个灵级的同伴和自己家族的一个灵级仆人，差点就以为他是个不要命的傻子了；接着他以为自己被狼妖击伤，跑出来想接住自己，那傻傻的样子和他额头那道疤痕一样，使人一眼难忘；待她回到族内，晚上听阿娘说火之族的少族长来了，想到以前阿娘说的，自己和火之族少族长是指腹为婚，当时自己是极度不愿意，如今人来了，自己正好去看看，有机会还可以逼迫他，让他提出取消婚约；当自己在客房看到火之族的少族长居然是这个傻子时，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傻子后来不知怎么了，居然走火入魔，幸好自己碰见，用琴音帮他调理；再听阿娘讲了火之族遭遇劫难，但傻子丝毫没有颓废，行事有度，自己去偷听阿爹阿娘的对话，听到对他评价极高后暗自心喜；因为自己每天都在悄悄跟着傻子，阿娘为追自己，最后还在玄泽湖上为他弹奏一曲，带着自己回家追问是否喜欢他，可自己只是不讨厌傻子，可能也有点点喜欢，嗯，就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在五族宴会时，傻子看见自己后那般惊喜；今天自己和他一起参与族会，最后来到启灵祭祀台直至现在，自己和他的相逢、相知，点点滴滴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浮现；不是说自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吗，为什么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自己的心如此的痛，泪水止不住的流；自己对他真的是只有一点点喜欢吗，不，不是，什么时候开始，傻子在自己的心里是如此重要了，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眼前，我想为他做点什么、我可以为他做点什么、我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酝酿已久的情绪在极度坚定的信念支持下终于爆发。
“不，不要，各位前辈，你们不能这样。”沫的声音加入了烨的惨叫声中。五行灵珠上的光芒同时闪烁了一下，地下跪拜的众人以为是沫儿身上的禁锢被解除了，但五行灵珠明白，是这个坚强的少女以真挚的感情、不屈的意志，冲破了禁锢，喊出了声音。火灵珠光芒再次闪烁，加强了沫身上的威压。但好像没什么用，沫此刻就如同至尊般万法不侵，何况只是区区威压。
“各位前辈，烨哥哥已经践行自己的诺言，心甘情愿的赴死，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哦，小丫头，你安敢说老夫不守承诺。”火灵珠说道。
“晚辈不敢，但烨哥哥既然决意赴死，那请前辈不要折磨他，羞辱他，给他一个痛快。”
“老夫给了他机会，任其选择死法，他说由老夫决定，老夫此时实施完美之死法，何来折磨和羞辱。”
“以前辈的实力，应该能在瞬间完成所谓的完美死法，既然烨哥哥言出必行，遵信守诺，还请前辈不要如此拖延。”
“黄毛丫头，竟然口出狂言，胆敢指责老夫，不怕老夫震怒之下毁了碧源秘境。”
“诸位前辈乃世外高人，品性高雅，岂会行如此无德之事。何况前辈们也曾说过护我人族万年，想必与我人族渊源颇深，有鉴于此，小女子这才敢向前辈求情；若有冒犯前辈之处，小女子愿意接受惩罚，肯请前辈成全烨哥哥，给他最后一个尊重。”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愿意替他接受惩罚，老夫可考虑考虑放他一马。”
沫儿心中一凛，同时想到阿爹，阿娘，还有萍儿，但看到烨这般凄惨，自己实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愿意，仅求前辈遵守承诺。”说完这句话，沫儿心中突然一片平静，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但在五行灵珠的眼中，地上的少女与空中的烨一般周身的气息翻滚波动，那是炽热的感情在剧烈地燃烧，两道火柱直冲天顶，唯一的区别是少女周身是纯白气息的火焰，烨的周身是红色气息的火焰。
一道红光笼罩了沫儿，她也缓缓飞起，“不。”“不。”一道男声，一道女声几乎同时响起，原来是沧夫人与冉长老，看见沫儿也即将遭受折磨后，俩人几乎同时冲破威压的禁锢，喊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