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泼天。
“陈延寿,莫要再睡了!方才明王菩萨竟是托梦予我了!”
破旧的庙宇之中,牛头人身的高壮妖物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神色之间满是惊喜,一双大手径直朝着身侧不远之处酣睡着的小乞丐拍去。
“你这蠢物!险些将我的肩膀拍断!”
其忘形之下不曾控制力道,被唤作“陈延寿”的小乞丐狠狠吃了一痛,立时便清醒了过来,半边臂膀都耸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朝着牛头妖物叫骂起来。
“是我老牛不对,你且原谅则个!”牛头妖物见惹了麻烦,目光不禁有些讪然,可下一刻其神情就重新恢复了激动,“有一件事与你分说,我方才入睡之时,竟是遇到了马头毗卢明王菩萨托梦!”
陈延寿挣扎着坐起身来,斜倚在佛像石台之下,一边缓缓揉着肩膀,一边没好气地开口道:“怪不得你被人唤作‘贲牛’,果然是蠢笨至极,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够承受住你手臂的力道?若不是前日里吃食了些明王菩萨赐的鲜果灵酒,身体有了些许神异的变化,只此一下,我便被你生生拍死在了此处!”
小乞丐名为“陈延寿”,此名讳乃是他诞生之时,其父母希望其能够“长生延寿”之意。
此牛首妖物则属“贲牛”之种,此种兽属虽是极为寻常的以兽形化妖之类,却并不算多见,故而其一直以来都被人唤作“贲牛”。
贲牛见陈延寿一直都没有接自己的话茬,心下愈加急躁,不禁开口叫道:“陈延寿,我在与你说那明王菩萨托梦之事!”
陈延寿斜瞥了贲牛一眼,缓缓道:“你怎地如此沉不住气?明王菩萨不只是托梦于你,我同样也梦见了马头毗卢明王菩萨。”
贲牛转头朝着空空荡荡的佛像石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安,道:“明王菩萨曾言,大唐境内有邪神作祟,邪神穷凶极恶,乃是不能见于人前的深渊恶神,这些邪神欲要图谋大唐仙朝之中的混沌之气,若是被其得逞,南瞻部洲顷刻之间便会生灵涂炭!”
陈延寿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贲牛,鄙弃道:“你也不曾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地位低贱的苦力小妖,张口闭口便是‘南瞻部洲’、‘生灵涂炭’,好大的口气!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之事与你我有何干系?”
闻听此言,贲牛并未开口反驳,而是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似乎在考虑什么很是重要之事,数息之后,他仿佛定下了某种心思,伸手自袖中取出了一卷古籍,缓缓道:“那明王菩萨在我醒来之前,曾赐下此卷仙藉,唤为《阴蚀真卷》,我若以此为基,可修成幽冥酆都的‘森罗牛头’之身,得证天地正神之位。”
陈延寿怔了一怔,不曾想到贲牛居然对于自己如此信任,语气缓和了不少,道:“此卷真籍如此珍贵,你虽然蠢笨,却也定然知晓这是一桩天大的造化,为何要把如此隐秘告知于我?”
贲牛将那卷《阴蚀真卷》收入袖中,憨笑道:“明王菩萨有大慈悲之心,那些搅乱大唐的邪祟恶神定然极为仇视明王菩萨,如今明王菩萨既在你我面前显灵,显然极为信任你我二人,有着明王菩萨做保,我又何必对你有所隐瞒?”
见贲牛三句话不离“明王菩萨”,陈延寿长长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指,指尖之上有着一缕炽红火焰灼烧而起:“明王菩萨赐了我一卷《洞虚真火》,其中蕴藏着一缕异变心火‘洞虚之火’,我在睡梦之中便凭借此物的勾连燃起心火,一步踏入了心火溯玄之境,不然你方才拍在我肩膀之上的一巴掌,已经把我活活拍死在了此处。”
见陈延寿再提此事,贲牛不禁露出了讪讪之色,正想说话,陈延寿便将指尖的炽红火焰抹灭了去,继续道:“贲牛,你可曾认真想过,这尊马头毗卢明王菩萨真正的目的?”
闻听此言,贲牛神情有些不虞,道:“陈延寿,你莫要忘了,前日里你我饥寒交迫之时,正是明王菩萨显灵降世,救了我等一条性命!”
陈延寿定定地看着贲牛,道:“其托梦于我之时,亦是提到大唐境内存在着恶灵邪祟,可如今大唐仙朝如此强盛,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灵邪祟能够在大唐上朝之中掀起风浪?更何况,在这江州府境之内,存在着诸多菩萨佛陀的庙宇真像,可这‘马头毗卢明王菩萨’,我却是第一次听闻,如此观来,那所谓的恶灵邪祟到底是谁……”
闻听此言,贲牛脸色沉了下来,缓缓将紧握着的大手摊开,其中之物正是那枚可以惊动府兵的木质令符:“陈延寿,我老牛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那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龌龊小人!”
雨势愈急,狂风暴雨的咆哮嘶吼之声穿过木板门缝,极是清晰地传入了静谧无比的破庙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诡异的对峙终是到了尽头,陈延寿蓦地展颜一笑,习惯性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褴褛衣衫,开口道:“贲牛,我方才与你分说这些,别无他意,仅仅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当做棋子而已。”
见他的语气有了转变,贲牛的神情亦是缓和了一些,伸手将那木质令符递了过来,道:“我等此番能够得到这般机缘,可谓是天大的造化,明王菩萨怜悯世人,视恶灵邪祟为平生大敌,更是怀有大慈悲之心,从今往后,你万万不可再对其心生不敬之意。”
“罢了,”陈延寿接过木质令符,指间有着一丝炽红火苗凝聚而出,径直将其灼烧成了漫天碎屑,“此物只不过是江州府衙维持大唐规制之物,根本没有半分用处。”
贲牛走上前来,伸出大手拍了拍陈延寿的肩膀,道:“依照明王菩萨所言,与江州毗邻的洪州境内,便存在着图谋混沌之气的邪祟恶灵,我等还是按着明王菩萨传下的造化好生修行,待修为精深之时,便动身前往洪州洪江铲除恶神!”
听到“洪州洪江”几个字,陈延寿瞳孔微微收缩,眉心之处有着阵阵针扎一般的剧痛传来。
贲牛察觉到了陈延寿的异常,面上露出一丝关切,走近了些许,询问道:“陈延寿,你怎么了?”
“无事,无事……”
陈延寿跌坐在空无一物的石台之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轻轻闭上了双眼。
贲牛只当陈延寿初入心火溯玄之境,还不能自如操控体内的玄气,稍作关心之后便不再看他,而是取出了那卷《阴蚀真卷》,如饥似渴的沉入了神通真法的修行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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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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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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