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里的侍卫队伍并非易事,然而万贵妃却很轻易地做到了,不出十日,苏至简就以赵立之名办好一切手续,成了一名正式的宫廷侍卫。苏至简这才真正领略到这幕后推手万贵妃手段的厉害!
这一日,春光明媚,桃红柳绿。八名侍卫列队行走在宫中,例行巡逻,苏至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目不斜视,正百无聊赖地想着心事。
正走到仁慧宫墙外,忽然,觉得有人在轻声喊他。苏至简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一名年轻的宫女正远远地倚墙而立,一手拎着个食盒,另一只手拿了个帕正朝着他招摇。
宫中有规矩,侍卫不能随意与宫女说话,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会被逐出侍卫队伍。因此,苏至简见这情形,便不为所动,顾自跟着队伍离去。
“哎呀!啊!好痛!”
侍卫队听到这痛苦的叫声,个个都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只见一个宫女摔倒在地,手中的食盒倾翻在地,春卷、花饼之类的吃食撒了一地。
那宫女边痛苦地叫着,边拿手在自己脚踝处不停地抚摸着。
“看样子是崴脚了,你,去看一下,问是哪个宫里的人。如无大碍,让那个宫里的人来把她扶回去,如果很严重,将她带到医馆去。”队长马超然指着苏至简命令道。
“我?”
“那还有谁?快去!其他人继续跟我来。”马超然道。
“是!”其他人齐声应道。
在队伍离去时,苏至简看到还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抓抓脑袋,心想,想必照顾宫女是个苦差事,看来到哪都一样,都是要欺生啊。
苏至简硬着头皮往那名宫女走去,待稍走近一看,苏至简感觉脑子轰地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迈步向前。
往事翻江倒海般从脑子里浮现,从宝盖山初次相见,到乌衣教相救,到卧龙山上受赠红石头,再到被打入噬魂谷……苏至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蓝歆微微一笑,轻松地站起身来,狡黠地往四周看了看,见四处没人,说道:“苏至简,总算又见到你了。”
“你,你……”苏至简见她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嗫嚅道,“你没摔倒,你骗我们。”
“不然,我怎么跟你说上话呀,宫规那么严。对不起啊,那次在卧龙山,我没想到居然害了你,但我……”
苏至简举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说道:“姑娘,我并不是什么苏至简,就像上次在御街上一样,你认错人了。你若无大碍,再好不过了,我还有事,抱歉。”
苏至简拱手正欲离去,只听得身后的人说道:“那天在御街,我看到你戴的红石头了。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拿你当了对抗我母亲的挡箭牌,但我真的没想到母亲竟然狠心至此,更不知道你跟什么江湖秘密相关。”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日说话不便,今夜亥时下刻,采华宫屋顶上见,有要事相告。”
苏至简听她轻声说完,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地走了。其实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疑惑在盘旋,蓝歆怎么就入了宫,她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采华宫,什么子时亥时,苏至简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更别提蓝歆了,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去赴约的。
然而让苏至简想不到的是,这看似平静的宫廷侍卫府却是暗藏着暴风雨,而且这暴风雨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大早,宿卫交班会后,掌管宿卫的侍卫大臣熊明交待完各项事务,大家以为可以散会的时候,只听得他高声问道:“谁是赵立?”
同组的伙伴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苏至简。苏至简出列,答道:“在下赵立。”
“听说,你昨日和仁慧宫的一名宫女说话了?”熊明问道。
“回大人,是的。昨日我们在宫中巡逻时,看见一名宫女因崴了腿而倒在地上,马队长命令我去看一下。”
“混帐,你还想撒谎!”熊明拍案骂道,“今儿个一大早我派人去问过,仁慧宫里的人说,他们昨日根本没有人崴了腿。”
哇擦,苏至简听了,一下子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又是什么套路,光天化日的,连这也可以陷害人。
“马,马队长可以作证的,他说看样子那宫女是崴了腿,叫我去看看的。”苏至简辩解道。
“马超然,马超然呢?”熊明问道。
“马队长今日轮值御前卫。”有人应道。
“其他兄弟们也都在场的,我只是上前去看了一下那名宫女,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苏至简问道。
“你,说一下那天情况。”熊明指着那名叫于田的侍卫说道。
于田道:“是,熊大人。昨天我们确实听到那名宫女的喊声,我们远远地回头一看,发现她坐在地上,摸着脚踝,一副很痛苦的模样。马队长命令赵立去看一下。”
“马超然怎么说的?”
“马队长说,去问问那名宫女是哪个宫里的,若并无大碍,让他们自己宫里的人扶她回去,如果很严重,让赵立带她去医馆。”于田答道。
熊明转而问苏至简:“那赵立,你去问了吗?”
“我去问了,她说自己并无大碍,然后她自己就回去了。”苏至简答道。
“混帐狗奴才!马超然让你问那名宫女是哪个宫里的,你问了吗?她说自己并无大碍,你去通知她宫里的人来扶她回去了吗?你就是这样执行上级侍卫交给你的差事的?”
“这……”苏至简昨日见了那名宫女竟是蓝歆,而且根本没有摔倒,早已把马超然的话抛诸脑外,哪里想得那么多,这下他百口难辩。
“还有,我刚才问你,是不是和一名仁慧宫的宫女说话了,你便答‘是的’,然而你根本没有上前去问她是哪个宫里的人,是不是?敢情你早就知道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了?你早就认识那名宫女,你这是借机找宫女说话!”
“不,大人,你这可冤死我了,我是没问过她是哪个宫里的人,但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呢?”苏至简叫道,他心里同时在想,蓝歆啊,蓝歆,算你狠,何苦又要加害于我?
“来人哪,将这个既不服从上级指示,又私自与宫女幽会,还百般抵赖的小子拿下去,让侍卫长官亲自来审问。”
“是!”随着两个雄壮的侍卫异口同声的回应,他们上来将苏至简拿了下去。
苏至简本想反抗,但他转念一想,尽管他反抗一下,在场的人未必是他的对手,但大内之内不乏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一旦暴露了自己江湖身份,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也许他们在考验新晋的侍卫,也许这正是他们的套路。
在被带下去之前,苏至简看到了于田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让他更确信了这一点:自己是被下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