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暗下来,月下的碧霄院如同蒙上一层轻纱,阒寂而又飘渺,高大的来仪宫位于碧霄院的中央,三面环水,来仪宫在水中投下倒影,随波起伏,如同少女起舞的倩影。
忽的一声,一个黑影掠过水面,飞上来仪宫屋顶,来人轻功了得,轻捷得如同一只黑色的水鸟。
那黑影打开屋顶的一个瓦片,蒙布上方锐利的目光投向下方屋内。
“怜儿,这两天怎样,他们待你还好吧?”
“那是自然,我现在可是宫里的贵妃,比不得当年了。当年采芝、芽枝连同那些下人们都欺负我,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芽枝,刁钻蛮横,将我往死里整,更可恨的是爹娘还纵容她。”
“好了,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都过去了。”
“哼,爹你不知道,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这两天我可把芽枝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哈哈。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这么多年了,今儿太解气了。”
“你啊,还跟小时候一样,这样记仇。你现在在宫里怎样?”
“爹,我真想一刀宰了那个人。”
“万万不可,怜儿,现在时机还未到。”
“想我屠家上下四十几口死于他们的毒手,想起我娘亲和阿姊他们,我还要天天笑着……”
还未等万怜之说完,狄沧海捂住她的嘴,对着她摇摇头,缓缓地抬头往房顶上看,万怜之会意。
那屋顶上的黑衣人立即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便起身要逃走。狄沧海飞速地跑出屋外,嗖地一声飞上房顶,提剑往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跳下屋顶,在水面上跨了两步,往湖的左岸飞去。
狄沧海身手也并不慢,他循着黑影遁逃的路线飞将过去,眨眼的功夫也飞抵左岸。
看来这黑影是有备而来,他以左岸茂密的林地为掩护,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的竹林里。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苏至简。他回到万府那个小阁楼,赵灵儿已经在那里等候。
“灵儿,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万怜之真是狄沧海的女儿。”
“看来,沧浪帮这些年退隐江湖,肯定有什么秘密。”灵儿道。
“嗯,我估计万贵妃这次省亲,也并非只是简单的走娘家啊。”
“你说,我们要知道这些干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江湖各派和朝廷之间肯定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不然井水它也不犯河水呀。那边一个刺杀案,这边又一个万贵妃,很难说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喂,什么这个关系,那个关系,听得头疼死了,这又和你苏至简有什么关系?”
苏至简听了,觉得灵儿说得很在理,对啊,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盯着灵儿半天不说话,而后无辜地吐出一句:“你说他们是不是都在争天下独一的通天钻?”
“哈哈……”灵儿笑得直不起腰来,半晌才起身道,“我说赵立,你,你真是神采飞扬、奇思妙想啊。好吧,他们都在争通天钻,然后鹬蚌相争,你来个渔翁得利,最后你利用通天钻成功回归原世界。”
苏至简起先拿白眼狠狠瞪她,而后自己也闷声笑起来,生怕笑声被人听见,两肩边笑边剧烈地颤动。只听得从远处传来三两声犬吠。
翌日,万贵妃派人来,请苏至简过去说话。苏至简尾随着那个宫廷侍从来到碧霄院来仪宫。
苏至简进了来仪宫,打量着豪华的房门、廊柱、地面,唯独不敢看房顶。想起昨夜自己飞上房顶偷听他们父女说话,此刻如同进入梦境。
“赵立,你想好了么?”万怜之问道。
“贵妃娘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苏至简道。
“哼,因为出了万府,你没地方好去。”万怜之冷笑一声,道。
苏至简听了,心下一凛,想来这万贵妃还真是不简单啊,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万怜之见其不语,继续笑道:“本宫还听说,卧龙派最近驱逐了一名弟子,而这名弟子却是朝廷要找的人。赵立,你知道这位卧龙弟子的下落吗?哈哈。”
苏至简听闻,也绽颜一笑,说道:“大丈夫走得正,行得直,我怕它朝廷做甚?”
“只怕你被泼了一身污水,怎么也洗不清了。”
“贵妃娘娘何等金贵,你身边还缺少侍从吗?为何要小人跟着你呢?”
“万芽枝明明如此欺负你兄妹二人,你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无论无何,她是主子。她只是生性有些顽劣,我不喜欢她,但我并不恨她。更何况青春年华,就此眼睁睁地看着凋零,岂不可惜?”
“从你救她的身手来看,你足足可以当大内侍卫,而不是侍从,你刚才说错了。”
“宫里的侍卫还少吗?”
“不少。但像你这样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的,少。”
“那么,除了你能让我得到庇护以外,我还有什么好处?”苏至简已经恨不得立即跟着万怜之入宫,嘴上却故意如此问道,在他的心里,他还想追求利益最大化。
“哈哈哈,本宫喜欢你这样的,赵立,很爽快。”万怜之爽朗地笑道,“我会让你得到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苏至简听了,诧异地看着万怜之,一时无法确定她的意思,也无法确定她已经掌握了他多少个人信息。
“你派人跟踪我?打探我?”苏至简话里充满愤怒。
“这些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本宫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尽管你曾经欺骗了万府管家柴大力,假惺惺地以赵立之名入了万府。”
“你……”
“是的,本宫已经知道了你是谁。相信你会忠于我的,我会让你如愿,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苏至简立在原地良久,最后才喃喃地说了一声:“好吧。”
“两日后启程回宫。”万怜之道,“你还有什么请求?”
“别的没什么,希望你能在万府保密我们的身份,还有让赵琴,我妹妹安然回到灵芝府家里。”
“那是自然。好了,你退下吧。”
苏至简稍躬身拱手道:“小的告退。”
万怜之点头。苏至简转身离去时,只听得她在身后轻轻地说道:“我喜欢你的名字,苏至简。”
苏至简出了来仪宫,他感到自己额头冒汗,他甚至怀疑万贵妃已经知道昨夜是谁上房顶偷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