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中,椴崖因何受伤?伤势怎样?”龙之问见刘郎中看了好久,终于耐不住性子问。
“印师兄伤势倒不太重,只是……”刘郎中嗫嚅道,“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
龙之问示意刘郎中到人群之外去,他们走到擂台的另一个边缘。谨慎的刘郎中用手掌遮住嘴,在龙之问耳畔低语,生怕话被人听了去。
明眼人一看,心下自有几分明白,看来印椴崖伤得确实有点儿蹊跷。
而在此之前,只有苏至简知道,伤了印椴崖的并非慕容采手中的剑,而是他袖中的暗器,而这暗器并非袖箭、飞镖之类的金属物,而是由天底下最柔软而又最平常的东西——水制成,那就是冰凌。
苏至简腹诽道,慕容采真是狡猾啊,怪不得刚才坚决要求将印师兄抬到刘郎中房里查看,原来是想拖延时间,让师兄体内的冰凌完全融化,于是可以毁掉凶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此刻,印椴崖的体温渐渐将冰凌融化,同时又碍于慕容的面子,所以刘郎中不敢当面戳穿他,只将自己的判断告诉龙之问一个人。
龙之问面色凝重,对着围观的几个弟子道:“你们几个,将大师兄抬到刘郎中房里疗伤。”
“慕容采,你随我到屋里去。其他人,全都散了去。”龙之问又命令道。
突然,人群里闪出一个黑衣人来,他上前一把拉住苏至简,喊道:“姓苏的,哪里去?!”
苏至简刚一转身,那个人便挥拳打过来,所幸苏至简有所防备,身体往后一仰,避开拳头。但对方并不松懈,继续朝着苏至简猛扑过来,苏至简也只好仓促应对,和对方斗打起来。
“梅萧,干什么?”龙之问怒喝道,“都给我停下!”
可梅萧拳不离手,同时答道:“师父,我看这个人来路不明,还离间我们师兄弟,今天就是他在作祟。”
“放肆!今天的事不能怪他……”龙之问说道,但欲言又止。
“师父,若大师兄是被暗算,那凶器在哪里?为何你我都没发现,为何其他师弟都没看见,倒让这个新人看了个明白。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众师弟听了梅萧的话觉得非常有理,都点头称是:“是啊,是啊,他到底是谁?”
TMD,套路,又是套路,苏至简在心里叫苦不迭,他开始恨这个世界。
不管了,苏至简一心对付梅萧,印天龙在噬魂谷教他的武功招式和技巧在脑子里复活,心里的火种又被脑中刚才师兄们激烈的比武场面点燃,他使出浑身解数和梅萧打起来,全然不顾众师兄惊异的目光——这个刚入派的小师弟看起来蔫蔫的一声不吭,原来武功这么厉害啊!
“哼,我说呢嘛,你看,哪有刚入门派的小弟子,卧龙武功如此了得。快说,你是谁?!”梅萧道。
慕容采这下也觉得蹊跷,这个苏扬不仅武功不凡,胆子也这么大,这是他从没遇到过的。
“梅萧,给我住手!”呆立在一旁的龙之问终于忍不住插手,他飞起来,一掌拍向梅萧。
电光石火之间,在苏至简不经意之时,梅萧出手极其迅速,一把掀开了苏至简脸上的面皮,让他的真实面目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梅萧被龙之问一掌拍到,倒向一旁去。
“苏至简!”赵灵儿一下就认出了他。
“苏至简!他还活着。”随之一片哗然。
龙之问也被惊呆了,他一时感到,这场面有点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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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异常安静,大家都各怀心事,龙之问的脸上阴云密布。
“慕容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最终还是龙之问开了腔,见慕容采呆呆地不语,他仰天长叹,“你太让我失望了。”
“爹,抓贼拿赃,捉奸在床,慕容师兄好端端地和大师兄比武,这个苏扬,哦,不,分明是这个苏至简在捣蛋嘛!”龙求芥道。
“住口,你还在为他狡辩,难不成是你和慕容合起伙来陷害椴崖!”
“哪有啊?”
“呯!”龙之问拍案而起,指着慕容采怒道:“你别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晓。居然想到拿冰凌伤人,然后让冰凌在他体内融化,最后你就胜了这场比武,慕容采你好毒辣啊!我给你脸面,才没有在众弟子面前公开你的丑行。”
“师父!”慕容采跪下,拜倒在龙之问面前,“弟子求胜心切,一时鬼迷心窍,请师父原谅。”
“原谅?你和印椴崖说去!”龙之问气得满面通红,道,“走,你给我去思过崖,先思过三日,为师再行惩处。”
龙之问叫了执行门规家法的弟子,将慕容采带往思过崖去了。
“苏至简,你又是怎么知道慕容采要暗算椴崖?不要说你超凡的眼力告诉了你。”龙之问又转向苏至简问道。
“我,我……”苏至简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师父,这次多亏了苏至简及时制止了二师兄,否则大师兄平白受了伤不说,还落了个艺不如人的下场,还不知道二师兄袖里还有没有冰凌呢。”梅萧插话道。
“住口,我还没问你呢,呆会再和你算账!”龙之问斥道,他又对苏至简道,“你说!”
“昨日夜里有人往我房里投袖箭,箭上插着一张纸,纸上说,说慕容师兄会舞弊,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我看那比武形势,印师兄下盘虽说有些吃紧,但不至于被剑所伤,我见到现场异样,便联想到昨夜的那封情报,没有多想便贸然插手他们的比武,请师父恕罪!”苏至简惴惴地说道。
“恕罪?苏至简,你确实罪大恶极,那天在剑馆偷看我们练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次又胆敢在比武场上捣乱,爹你看该怎样处罚他。”龙求芥道。
龙之问听了,没有理会,转而对梅萧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他就是苏至简?!你为什么戳穿他?我告诉过你们,不要追究苏扬的来历。你到底是何居心?!”
梅萧正要辩解,龙求芥插话道:“爹,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平时你口口声声要我们所有师兄弟要遵守门规,公平待人,你自己呢,居然袒护苏至简至此,为了他,不惜欺骗所有人,说他被蓝掌门打入噬魂谷。”
“啪!”龙之问听了怒发冲冠,往龙求芥脸上狠狠地拍了一个巴掌,怒道:“你给我住口!”
“你,你居然打我。”龙求芥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哭道,“你居然为了袒护他打我,什么门规家法,什么公平正义,都是狗屁!”
“那封信也是你给苏至简的吧?”龙之问转而又问梅萧道。
“不是。”
“哼,是,师父老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开始欺负我了是不是?”
“不,师父,不是我一个人对苏扬有怀疑,不信你去问其他人,徒弟也只是被他跳上擂台搅了比武才气糊涂了,一时没有想起师父上次的警告。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苏至简,但请师父责罚。至于他说的那封信,更不是我送的。”
“爹,你打死我,我还要说,这个人根本就留不得。”龙求芥指着苏至简道,“前几日,我去芝城一个朋友家串门,无意间说起苏至简,哪知我那个朋友的好友居然认得苏至简,说他以前曾出入于华璋府上,据我探查,那个华璋是为朝廷当差的,苏至简哪里是赵灵儿家的什么家丁,他分明在骗人!”
“苏至简,是这样吗?”龙之问问道。
“是,我以前是出入过华府,但我只是华璋的儿子华雍的朋友。”
“哼,朋友?我看你是为华璋办差的吧,你分明是朝廷的眼线!”龙求芥驳斥道,他又转而对着龙之问吼道,“爹,你管教我们师兄弟可以,但你也不能为虎作伥,这个人来路不明,必须逐出师门,不,他知道得太多了,必须灭口!”
龙之问和梅萧互相对望了一下,神色都变得异常凝重。龙之问没有料到,一个苏至简竟会将情况搞得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