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是苏至简思路最清晰的时候。
明天就是卧龙派年度大比武的日子,苏至简虽然没有参加比武,但他还是一时无法入眠。他在想,他一个刚入卧龙不久的末流弟子,师父为什么那天会来听他的意思。
师父这次宣布,参加第一层次比武的就只有印椴崖、慕容采、梅萧三人,比的却是卧龙剑法,其他层次的比武想必就是打酱油、作陪衬的,看起来师父的目的很明确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是好事,想必印师兄在剑法上是技高一筹。万一他赢了慕容和梅萧,他很有可能夺得继承人位置,那苏至简也算是完成了印师祖的第一个愿望,如此想来,他不禁有些欣欣然。
他又摸到了蓝歆给他的那块石头吊坠,于是就想起了蓝歆,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现在好不好。
就在苏至简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时,忽听得“呼”的一声,他本能地一骨碌弹跳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借着月光可见院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苏至简打开房门,跑到院子里四处看,那个黑影早已消逝不见。苏至简飞上房顶,只觉寒风凛冽,冰冷的月光将大地照得惨白,却看不到任何异样。
苏至简惴惴地回到房里,刚进门却惊见,在屋内的那根木柱上,插着一枚短袖箭,箭下插着一张折叠的纸。
苏至简连忙点了油灯,将那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来,只见那纸上写有一行字:明日慕容有诈,救印。
苏至简心中一凛,这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消息可靠吗?这些问题让苏至简心头一阵阵冰凉,他后悔也来不及哦,早知道不要趟这一汪浑水,卧龙派高手如云、错综复杂,我给龙之问出什么馊主意啊我,搞不好又要惨遭杀戮。不吃教训,终究要倒霉啊,苏至简在心里叫苦不迭。
但他转念一想,要是不进入卧龙派的权力中心,估计就永远拿不到卧龙剑谱,拿不到剑谱就练不成盖世武功,没有盖世武功估计就得不到传说中的通天钻,而拿不到通天钻就别想回去……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苏至简勉强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深沉。
翌日,天寒地冻,但卧龙派年度大比武现场场面异常激烈火爆,卧龙派弟子个个都憋足了劲儿。当然大家最关注的还是最后的重头戏,那就是三位师兄之间的对抗,其实大伙心里头有数,师父这样安排的初衷不言自明。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比武结果很大意义上便决定着谁将是未来掌门继承人,苏至简这才发现师父的用意,但他心里更关心的是,昨夜那张纸上写的到底是真是假,到底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
终于到了三位师兄比武的时候了,苏至简紧张得死死握着拳头,眼睛紧盯着擂台,连身旁赵灵儿发出的“哇”、“啊”这些刺耳的尖叫声也进不到他耳里。
第一局,印椴崖对梅萧,印椴崖胜,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局,梅萧对慕容采,慕容采险胜,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局,印椴崖对慕容采。前面两局,印、慕容二人均胜了梅萧,因此这第三局自然成了他二人的决胜局。台下众弟子看得紧张、过瘾,整个卧龙山庄的空气也仿佛凝固。
苏至简突然有种预感,昨夜那个消息是可靠的,慕容采肯定有诈,他该不会对印师兄使用暗器吧?苏至简不敢再往下想。
苏至简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但转念一想,就凭这张破纸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万一又被别人套路了,说不定又是掉脑袋的事,说起来,他头上还挂着上次偷学武功的罪名呢。要不是他改了面目,慕容采岂能饶他?
擂台上,印椴崖渐渐占了上风,他手中的剑法还是那么凌厉,刚劲中透着飘逸,律动中伴着决绝,不急进却渐渐转向主动,卧龙派传统的出剑技巧又加以自身的独创变数,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对决,将慕容采慢慢地逼到擂台边缘。
慕容采哪里就肯轻易落败,他突然在腿上发力,在抵挡印椴崖的剑锋之时,专以腿功攻其下盘,仿佛这是慕容的杀手锏,使印椴崖下盘空虚的弱点凸显。
两人正打得让人眼花缭乱,忽听得印椴崖“啊”的大呼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就在慕容采趁机一剑刺向一脸痛苦表情的印椴崖时,苏至简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擂台飞身而去,他吼道:“住手!”
台下的人们个个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异地张大了嘴巴。
慕容采哪里管得了台下,因为他眼看着就要胜了印椴崖,无奈这个从台下飞来的捣蛋鬼居然挡在了他与印椴崖之间。“丁丁当当……”慕容采和苏至简短兵相接,将台下的师兄弟和印椴崖惊得一愣一愣的。
“苏扬、慕容采,你们住手!”龙之问怒声喝道。
“刚入门派的弟子居然敢来捣乱,你是不要命了!”慕容采骂道,“给我滚下去!”
龙之问随后飞上擂台,挡住慕容采,并转身质问道:“苏扬,你疯了?他们二人正在比武,你想干什么?”
“我怀疑慕容师兄有舞弊,他用暗器刺伤了印师兄的腿!”苏至简道。
“哦!”
“哇!”
台下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印椴崖。
“椴崖,你怎样?”龙掌门问道。
“我腿部确实受到了某种利器的刺伤,不过我还以为,以为……”印椴崖居然吞吞吐吐,疑惑地看看慕容采,又看看苏至简。
“不是什么以为,大师兄,你正是被慕容师兄的剑所伤。”龙求芥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台,他又笑道,“哈哈,你输了!”
“师父,我慕容采在卧龙派这么多,做事堂堂正正,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还是一个刚入派的末流弟子!”慕容采指着苏至简怒道。
“就是,就是,那个苏什么来着,滚蛋!”龙求芥道。
苏至简走到印椴崖身前,蹲下来,说道:“印师兄,将你的伤口露出来给我看看。”
印椴崖脱下长袍,拉开裤腿上的那个布洞,将伤口裸露在寒风之中。
“师父,你来看,这样的伤口像是剑伤吗?”苏至简站起来,朝着龙掌门问道。
“姓苏的,你想干什么!你一个刚入派的弟子竟敢扰乱师兄比武,还在这里血口喷人!”龙求芥边骂,边飞起腿来朝着苏至简踹去。
苏至简斜身闪到一旁。印椴崖拿剑指着龙求芥,道:“师弟,这没你的事,你给我退下!”
“师父,我也怀疑,这里有人做手脚!”印椴崖余光瞄了一下慕容采,对着龙掌门道。
“何以见得?”龙掌门道。
“这个苏扬师弟一提醒,我倒想起来,刚才这个利器刺入我体内时,确实不像是刀剑划过皮肉的感觉,反而像,像一个实体的东西进入体内,异常冰冷,好像是一枚箭,又好像不是。”印椴崖痛苦地说道。
“师父,凡事要讲个证据!既然苏师弟说我有暗器,那暗器在哪里啊?在师兄体内吗?在我身上吗?不然凭什么说我暗算师兄,请师父明查!”慕容采道。
“那异物可能就还在师兄体内,不信,马上请刘郎中来看。”苏至简坚定地说道。
“好,那就将师兄抬到刘郎中房里查看。”慕容怒道。
“不行,必须在这里看,叫刘郎中过来,而且还要快!”苏至简也不示弱。
“刘郎中来了!”这时,不知是谁叫了起来。
刘郎中背着药箱匆匆地跑过来,然后蹲下查看起印椴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