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沧海到碧云镇是来体察灾情的,不想在此巧遇两大门派的这些末流弟子,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了。
沧浪帮近年退隐江湖,连他这个堂堂帮主在江湖上也是少有露面,更何况下面的弟子,想到这他有些懊恼,但也无奈。
想到前两日,澜江府枢密院左指挥使瞿清罡派手下刘继羽秘密来到沧浪庄,将宫中那个人的密信带给他,今日他可要好好地帮助枢密院,将某些灾情报告“编制”得完美无暇,并逐级上报到朝廷。
苏至简身上多处受了皮外伤,鼻血打湿了前胸,左眼被打肿了,几乎半边脸的淤青让他显得有些狰狞、可怜,所幸碧云镇救灾队里有一个义务郎中。
等两派受伤弟子差不多都看完了病,苏至简才忍痛缓缓地到了郎中帐里,因为看起来就他“伤势”最重,他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你随我来。”刘郎中给他看完病,并上了药之后,对他招招手。
苏至简尾随着他来到帐内的一块屏布之后。刘郎中拿出一块桃符,道:“你验一下吧,如果对上了,赶紧把龙掌门的东西给我。”
苏至简愣了一下,继而恍然,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块桃符,将它和刘郎中的桃符放在一起,果然凑成一条完整的龙。
“你没把龙掌门的东西搞丢吧?”
“哪能呢?喏。”苏至简从腰部拿出那随身携带的东西,那东西早已显得皱巴巴的了。
刘郎中接了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至简如释重负地迈出了刘郎中的帐子,捂着半张脸往自己的帐子走去,心想着今天这活是干不了了,浑身四处痛,又这一副鬼样。
这时,有十几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向苏至简的方向走来,等他们走近时,他看到带头的分明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纪要大些,另一个年轻的与她长得很像。
哦,原来是蓝山派掌门和她!苏至简盯着她看,窈窕的身姿,冷漠的表情,但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温情故事。
苏至简迈不动腿了,忘记了身上的痛,仿佛全身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待她走近时,她居然看到了捂着半边脸的他,苏至简确切地感到了心头一阵剧烈的痛,他赶紧闭上了眼。
待他睁开眼时,她们刚好从他眼前走过,他发现蓝掌门瞪了他一眼,并听见她说道:“蓝歆,快走!”
哦,蓝歆,原来她叫蓝歆,苏至简痴痴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因为苏至简伤势较重,严兆上报救灾指挥使,经过同意,让他休息两天,刚好苏至简厌烦了背沙袋,到碧云镇镇上溜达一下,或者帮衬着赵灵儿一起买买菜也是极好的。
第二日一大早,苏至简与赵灵儿去赶集买菜。在通往镇子的大路上的一个路口旁,搭了一个高大的粥棚,两个女子正在给一大帮路过的难民施粥,远看场面热气腾腾。苏至简见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
待走近一看,果然是蓝是绮和蓝歆在赈灾施粥。
苏至简不由自主地往前迈步,挤进讨粥的难民浪潮中去。赵灵儿不解地看着他,跺了跺腿,叫道:“哎哎,干嘛去,早饭没吃饱吗?没出息!”
蓝歆在热粥的蒸汽里显得异常清灵脱俗,仿佛是仙子下凡,她轻快麻利地打粥,笑着倒入灾民的碗里,苏至简一下呆了。
“看什么看!这里可是赈灾的粥棚,公子哥滚远点儿。”蓝是绮厉声骂道。
蓝是绮这么一骂,苏至简顿时如梦初醒,蓝歆抬头看了看他。四目相对时,苏至简又是觉得一阵心痛,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后面人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苏至简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挤出人群。
蓝歆疑惑地看着苏至简,心里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哦,姓苏的,原来你看上蓝是绮的女儿了吧。”赵灵儿笑道,然后又白了他一眼,“哈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要吃你的鸭子肉。”苏至简做了个吃人状的鬼脸。
刚说完,苏至简就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向蓝是绮,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华府家丁、华璋的手下乔湛吗?
只见乔湛和蓝是绮耳语了几句,而后他们往前瞄了一眼,蓝是绮对蓝歆交待了一句,悄悄地和乔湛往粥棚后面走去了。
华璋不是灵芝府府衙里的人吗?这乔湛怎么会与蓝山派有瓜葛呢?这是华璋派乔湛来办事呢,还是乔湛在办自己的私事呢?苏至简脑里不禁浮现很多奇怪的问题。看来华府也不简单啊。
“苏花痴,你慢慢看吧,我可走啦。”赵灵儿终于不耐烦了,顾自转身赶集去了。
等苏至简意识到赵灵儿走远了,赶紧跑起来,口里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狄沧海将两个门派弟子斗殴之事分别通报给了两派掌门。龙掌门派人到碧云镇来传,将参与打架的众弟子召了回去。
苏至简本来想强拉硬拽将赵灵儿弄回家,也好给赵贵一个交待。无奈龙掌门派来的人说,务必要让苏赵二人先回卧龙山,有要事相告云云。
那赵灵儿听了,异常兴奋,哪里管得了苏至简的纠缠,说:“姓苏的,你少来给我拉拉扯扯的,虽说那日是你放我出来的,但那也是我自愿逃出来的,与你何干,你爱上哪上哪去,反正我是要上卧龙山的,说不定师父还会收了我。嘿嘿……”
苏至简拿这个女魔头也没办法,转念一想,比起在江湖四处飘荡,赵灵儿在卧龙山上还是相对比较安全,再说又有她表哥照应着,万一日后遇到赵贵,他也不至于太愧疚,于是他极不情愿地也跟着回了卧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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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瞳,苏至简怎样?”龙掌门问道。
“师父,那夜我潜入他帐内,将这所谓的通天钻拿出来,他确实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但我无论如何引诱,他也没有将您的东西拿出来。”林稚瞳道,“而且我要强夺之时,他也死死护着它。”
“嗯,这小子还算守信……”龙掌门点点头,沉吟片刻,又说道,“后来那包东西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完好无损。我易容后,他应该没看出来,见我拿出桃符,他就将东西给我了,完全照着您的意思做的。”
“那你觉得将他收进卧龙派如何?”
“徒儿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不要支支吾吾。”
“虽说这次与邬硖派弟子斗殴,他们做得未必对,但邬硖派弟子确实欺人太甚。”
“不用你妄加评论这件事。”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苏至简见到我们卧龙派受到外派的欺凌,我见他是气愤填膺,绝不做壁上观,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卧龙弟子,那天他受的伤是……最重的。”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龙掌门道。
龙掌门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将苏赵二人收入卧龙派门下,条件是要接受龙掌门对他们的惩罚。
为了惩罚他们与邬硖派弟子斗殴,将苏至简与参与打斗的众弟子关到思过崖上思过七日,罚赵灵儿打扫山庄内所有院子七日。
在征求苏赵二人意见时,赵灵儿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苏至简犹豫了两下,还是答应了,他想了半天也觉得自己好像也无处可去,再说他心底里总觉得那夜在碧云镇见过的通天钻与卧龙派多少有些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