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外说是亲戚,但因男女有别,苏至简也不得见赵灵儿,更何况赵贵将女儿锁在正房阁楼之上。
“你家灵儿为何要离家出走啊?”苏至简问道。
“哎,让苏公子见笑。我膝下仅有这一儿一女,我中年得女,都怪我对小女娇纵,她倒好,羽翼未丰却不听话了,上月城东蔡家来提亲,那蔡家家资丰厚,蔡公子也是才貌双全,可她就是不答应。”赵贵叹道。
“摊上这么好的亲事,她却不答应,该不会是她心里……”
“苏公子有所不知,人家姑娘是养在深闺人不识,喜好女红针指之类,她倒好,喜刀枪棍棒,还扬言要混迹江湖,行走天下。说起来,要怪她姨家表哥林稚瞳,几年前加入什么卧龙派,稚瞳以前常来找子暄,灵儿就紧跟两位哥哥,让他们带着玩,估计就是这样给带坏了。哎,气煞老夫!”
哦?卧龙派。苏至简听了,眼前一亮。
“赵掌柜,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
“请讲。”
“你是行家,你有没有听说一种宝石叫做通天钻?”
“通天钻,那是什么东西?玉石翡翠、琥珀水晶,天下宝石林林总总,可从没听说过什么通天钻啊。”
这时赵家使女来报,赵灵儿坚决不食晚餐,气得赵贵吹胡子瞪眼。
“让我来……劝劝你家小姐。”苏至简真诚地说道,他心想,这妞有点儿意思,必须去会会。
“你?”赵家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你们刚才说了,她早餐、午餐均未进食,这晚上再饿下来,恐怕……哦,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是怕这个,那我不进阁楼,站在门外对她讲就是了。”
赵贵夫妇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且让苏至简去试试看,反正两人也不用直面相对。赵家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苏至简端着托盘上了阁楼。没成想,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苏至简就空手下来了,赵灵儿居然乖乖吃饭了!
惊为天人啊,这苏公子把执拗如顽石的灵儿一下就搞定了,赵家人吃惊地望着他。但他们哪里知道,苏至简和赵灵儿达成了契约,只要赵灵儿乖乖吃饭,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去卧龙派找她表哥,决不食言。
苏至简也是打着自己的算盘,他想,这赵灵儿欠下我一个人情,日后兴许会让她表哥介绍我进入卧龙派,林稚瞳是卧龙派的重要人物那也说不定,对,非入卧龙派不可。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在这异界一无地位,二无钱财,一无所有的人想得到一个宝石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打算一边为华璋干事,一边混入江湖,来个广撒网、多捞鱼,有朝一日总会捞到他要的那条鱼。嗯,这回玩个大的:拐带妇女。
可是如何把赵灵儿从那高高的阁楼之上救下来,这让苏至简大伤脑筋,直至夜不成寐。当夜外头风雨交加、窸窸窣窣,更让夜宿赵家的苏至简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阵风过,只听见屋顶发出一声微弱的异响,苏至简突然有了主意。
翌日清早,刚用过早餐,苏至简就嚷嚷着要修房,说是夜里风大,把他房间屋顶的瓦片都吹移了位置,这屋子漏了雨,被子、褥子都被打湿了。
赵贵去他房里一看,果真如此,那屋顶居然还出现了一个小洞。
“苏公子以前干过这活?”
“何止干过?这可是我老本行啊!”
苏至简坚持要上房修理,赵贵终究拗不过,他倒不是不想让人给他做事,只是见苏至简一副文弱的样子,不像是干粗活之人,怕他爬梯上房,万一有个闪失。
赵贵哪里知道,苏至简在夜里故意将房顶捅漏,为的就是借修房之机,将赵灵儿从那阁楼上救出来。
赵贵从隔壁泥瓦匠家借来梯子后,苏至简有模有样地爬上梯子,上了房,极力战胜了上高处带来的恐惧,把那房顶的洞给补了,把那瓦片也顺便整理了一番。然后从房顶下来,说要将整个屋子的瓦片都理它一理,反正也是修,省得哪里又漏。
赵贵见苏至简手下的活儿还算利落,倒是信了他,便叫小武给他看着点,扶牢了梯子,自己就到拾遗斋去了。那小武见了,乐坏了,这些粗活要放在以前可不都是他干的?赵贵离开还不过一盏茶功夫,那小武就跑出去,到街上看斗蛐蛐儿去了。
这正中下怀,苏至简暗喜,他连忙从房顶下来,将梯子挪到正房阁楼的小窗前。苏至简一声猫叫后,开始在下边把风,见四处无人时,又学一声猫叫。
赵灵儿从那小窗里探出头来,只见她女扮男妆,个子小巧,却是身手敏捷,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爬下来……
苏赵二人溜出了赵家,他们并不从大路走,赵灵儿带着苏至简狂奔,他们穿过巷陌,先一路往南,从芝城南门出了城,再抄小道往东去,上了官道后,在官道边的马车店里租了一辆马车,便飞速往北朝着宝盖山的方向去了。
这个“逃亡路线”由赵灵儿一手设计的,她汲取了上次逃亡失败的教训,来个欲擒故纵、迂回前进,这让赵子暄他们根本想不到。
苏至简不由得用钦佩的目光多看了赵灵儿几眼,心道,这小伲子看上去纤弱小巧,想不到还真是心思玲珑、精灵古怪啊。
“看什么看啊!”
“姑娘不是要去卧龙派找你表哥吗?怎么倒跟我去宝盖山去呢?难道我们是顺路吗?”
“姑娘?放你娘的……”赵灵儿刚想骂出口,转而笑道,“如果不是我带你去,恐怕你连宝盖山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吧?”
“如果不是我救你,恐怕你很快就要成为蔡家娘子了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
“在下苏至简。”
“在下赵子暄。”赵灵儿也抱拳道,她故意将声音放粗,加上那一身男妆,除了身形略显小巧以外,还颇有点她哥哥赵子暄的模样。
两人又相视而笑。
“哎哟!”正笑着,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赵灵儿的头撞到了车壁上。苏至简见了,又忍不住偷笑,赵灵儿狠狠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