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打扰琴酒的休息,银发男人慵懒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瞳孔没有什么焦距,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一声门响,琴酒一瞬间收起散漫的状态,手握在了枪上,对准卧室门,目光阴冷。
不速之客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直接推门进入,而是十分“礼貌”地敲了敲,银发男人目光流转,收回了手枪重新躺回床上。
来人顿了两秒钟,推开了门,露出精致的面容,女人唇角挂着魅惑柔软的笑意,媚眼如丝,“Gin~”这种独特的嗓音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者何人。
“消息真灵通。”琴酒闭着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散漫,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贝尔摩德这个公寓的住址。
“谢谢夸奖。”贝尔摩德装作没听出来琴酒的言下之意,无比自然地坐在琴酒床边,双腿交叠,将手机亮屏递给琴酒,“原的情报已经调查结束了。”
“双塔摩天大楼?”涉及任务,琴酒终于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很详细的资料,将资料发给自己,手机扔给贝尔摩德,然后熟练地召唤伏特加。
“现在就去?”贝尔摩德笑意盈盈地看着琴酒从床上爬起来,欣赏了一下某冷面男的好身材,目送琴酒离开公寓。
贝尔摩德这才慢条斯理地打量着这个高规格的公寓,不得不说,给琴酒住真的有些暴殄天物,公寓特别空旷,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没有任何装饰品——没有电视、没有钟表、没有植物、更别提地毯什么的。
沙发餐桌柜台之类的看样子都是公寓原本的东西,客厅是如此,贝尔摩德不抱希望地走向卧室,琴酒刚刚睡觉的卧室有一张两米宽的床,窗户旁放着一个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还有一把椅子。
唯一称得上是装修的房间大概就是书房,也不能叫做书房,里面的东西很杂,但是摆放有序,贝尔摩德大致看了一下,都是一些装修用的工具或者一些规整的木头之类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有一个黑色带盖的小桶,看样子应该是用来焚烧的,除此之外就是靠墙的一个大书柜,大眼一扫,什么类型的都有。
《暗夜男爵》、《素描基础入门》、《法理学》、《刑法学》、《福尔摩斯探案集》、《人体解剖学》、《军事理论》、《海子诗集》、《医学常识》……杂七杂八,什么类型的书都有。
不过这些书看起来都很新,似乎从来没有被翻阅过,琴酒不会就是拿来装饰的吧?
贝尔摩德随手抽出来几本,书上无一例外一片空白,不过也是,琴酒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雅致去看什么诗集。
除了这个书房和刚刚的卧室,其他房间基本上都是空的,还真像琴酒的风格,公寓只是用来睡觉的。
地理位置这么好的一家顶级公寓,内部居然如此简陋,贝尔摩德能忍吗?
带着和琴酒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纤细的手指按下手机号,嗓音柔腻,“Gin,介意我帮你装修一下吗?”
黑色保时捷356A上的琴酒靠在副驾驶座上,“二楼上锁的房间别动。”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贝尔摩德看着嘀嘀作响的手机嘴角微抽,琴酒似乎是把这座公寓最高两层的所有房间全部买下来了,一楼整个打通当作客厅,却空旷的像是废弃了多少年的住所,二楼则是卧室、书房、浴室,还有好几个空房间。
金发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换了张脸离开公寓开始购物,大概是女人的天性,贝尔摩德在购买物品上也有选择困难症,少不了比对,不仅如此,还拍照发给琴酒问他哪个更好看,对此琴酒一概无视。
高档消费的好处就是商家的服务效率一流,等琴酒干脆利落地解决了盗取组织资料的原佳明安排好后续的任务返回公寓时,里面已经大变样。
琴酒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确定自己不可能犯走错公寓这种愚蠢的错误后,才将风衣外套挂在衣架上,重新打量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公寓。
原本买公寓时附带的沙发餐桌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欧式风格的豪华沙发,餐桌选用优质木材精心雕刻,地上还铺着一看就很昂贵的地毯,墙上挂着一个液晶大电视,茶几上摆着富贵竹,柜台上还摆着一些风景照……一瞬间从废弃房屋变成豪华公寓。
“怎么样?”贝尔摩德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没穿拖鞋,液晶大电视正在播放电视剧。
“无聊。”琴酒一点也不给面子,公寓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装修再好有什么用?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贝尔摩德对于这个回答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光脚踩在地毯上,“舒适的环境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至于装修公寓花了多少钱?看这两人像是缺钱的主吗?
琴酒嗤笑一声,径直走上二楼,除了书房左右两边被锁的房间还是最初的样子,其他的都是被贝尔摩德用来当卧室或者衣物间了,而且还在房间浴室里装了一个浴缸,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对于这些琴酒已经习惯了,贝尔摩德和他不一样,日常生活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虽然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物质生活是一贯的高标准。
扫了一眼书架,对于贝尔摩德拿了哪本书瞬间心知肚明,这些书他其实都看过,但是碍于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看过一遍就忘不掉,所以这些书才看上去特别新,因为真的只翻过一遍。
确定贝尔摩德除了翻翻书再没其他动作后,琴酒离开了书房,这种没水平的锁肯定拦不住贝尔摩德,但是重点不是拦住,而是让贝尔摩德禁足,那女人向来聪慧,不会轻易涉足琴酒的禁区。
另外就是,贝尔摩德的手艺不错。
前提是这女人有好好做饭,而不是在戏耍他,过分甜腻的土豆泥真的让人难以下咽,饶是如此,琴酒也只是微微皱眉后全部吃完了,除了土豆泥,其他的饭菜还算正常。
“这么大一个酒柜你居然不放酒。”贝尔摩德看着前不久刚被自己填满的大酒柜,拿着马克杯熟练地调酒,琴酒不嗜酒,吃完饭就直接去了卧室。
贝尔摩德小饮一杯后也返回新装修的卧室,贵有贵的好处,哪怕才装好,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甲醛味——至少贝尔摩德没闻到。
顶级的丝绒面料也没能拯救贝尔摩德的失眠,金发女人和房顶大眼瞪小眼,小夜灯兢兢业业地工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10。
真是一个无比吉利的数字。
辗转反侧没能睡着后,贝尔摩德认命地爬起来,决定去小饮几杯助眠,离开卧室无意间一瞥却发现之前上锁的房间被打开了,琴酒也没睡?
贝尔摩德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来到房间门口敲了钱门,没人回应,“Gin,我进来了?”又停顿了一秒,没听到拒绝声,贝尔摩德推门而入。
琴酒坐在房间中央,盯着墙面一动不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具,没有灯,没有任何插线口或者开关,就一个房子。
黑漆漆的一片,借着房间外的光线才勉强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场景分外诡异。
琴酒大半夜不睡觉坐这里干什么?
“Gin,我有些睡不着,你有安眠药吗?”贝尔摩德直觉琴酒并不想她询问任何关于这个房间的问题。
“门口第二个抽屉。”琴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贝尔摩德很识趣地关门走人。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琴酒盯着门口过了半响,确定贝尔摩德已经返回卧室了,将手中的手电筒重新打开,微弱的蓝光照向墙面,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上瞬间出现一个个深蓝色画面。
就像是梵高《麦田上的鸦群》一样,只不过画面更为恐怖,扭曲的人影、燃烧的别墅、疯狂的行为……琴酒盯着画面陷入沉默,松绿色的眼眸一片幽暗,深不见底。
随着手电筒的移动,隐藏在墙壁上的画面一一展现,无一例外都是扭曲的,像是一个被世界逼疯了的人在咆哮、在怒吼,整个房间都画着这种诡异的画。
手电筒最后定格在一个像是大嘴怪一样的地方,仿佛想从墙壁里爬出来,吞掉眼前这个发现了他的人类。
随着时间流逝,手电筒熄灭了,刚刚还狰狞咆哮的蓝色怪物一瞬间消失不见,琴酒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他比黑暗更纯粹,就像是阴影的源头。
这些都是他画的,在他状态最糟糕、精神最奔溃的时候画下来的。
琴酒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会在房间里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