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和老者闲聊,王衍赶忙掏出一瓶丹药,嗑了起来。
刚刚布置的六重“灵罩”,在他这雄厚丹田面前,灵气十去其一。
奈何王大仙人,胆比眼小,心比手小。
根子望着这充盈浩瀚的丹田,慢慢恢复着发丝般的灵气,造孽啊!
这丹田若是放出去,得顶多少个同阶九层巅峰的修士啊。
充沛的药力辗转其身,身上暖洋洋的王衍,舒服的周身毛孔都张开了。
如此的大材小用,急的根子好想上去吸一吸,但想到王衍那股扒皮劲,自觉的摆了摆根须,退缩了。
丹田的某一处,一个根子自言自语道,话说丹药是啥滋味来?
努力回想着的他,平时真是不见也罢,可偏偏王衍对自己用药,很是大方,每次服用,都堪称大手笔!
眼见心乱,越想越委屈的根爷,我这糟糕的根生,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的呢?是走错了嘛?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耗完了。
在灵药的填补下,满灌的灵气充斥着丹田,此刻的王衍,一直在凝神,积蓄着他最巅峰的状态。
常言到“摔死的是懂马的,淹死的都是善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船已入海,上一秒还风平浪静的酷夜,一风闪出四方齐聚。
再次卷起的“罡风”,与第一次相比,犹若云泥之隔。
阵阵的咆哮声,势要撕碎二人的耳膜。
到了此刻,就连王衍最拿手的“六识感”,也遭到了强力的阻隔。
眼不能视,耳不闻声,灰淳淳的泥土,封闭了嗅触之感。
孤独,一种另类的孤立感迸发,此刻若换成一般修士,心性不稳者,怕是当场就要疯掉。
这种剥离一切感官的境遇,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嘛。
随着罡风摆动,王衍慢慢放下了一切,从上剑宗开始,一幕幕的往回倒退着。
身心的空灵,仿佛人生本该就是如此。
剑宗山下看门的师兄,入夜与他经常打招呼的邻居师兄,姚书等等……
一个个熟悉的面庞,逐渐曲影化……
慢慢的与他相识之人的五官,开始旋转扭曲起来。
在随后的一个不经意间,又如同雨后湖水一般,归于平静,化于虚无。
王衍所受磨难的同时,他不知道的是,这天然之势一成,最是容易蛊惑修士的道心。
……
“躺下,或者自己爬过来!”
“选!”
硬冷的少年此时,已经浑然忘记了所有。
他放下了一切,但到了这个五官空白人面前,双脚还是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要说这话?我是谁?他是谁?我要到哪里去?
一脸迷茫的少年,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说完之后扭头便走,不给任何人留下喘息的空间。
在少年的信念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前方会有他想要的一切答案。
听从着引导,少年步子迈的极大,几息之间便走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随着前方的街道逐渐显露,伴着月光,脚下的路是越走越宽敞。
但刚走完一截,前方明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少年却停了下来。
奇怪双腿怎么控制不住了,我为什么要停?答案不是还在前方嘛?
随着视线的转移,少年扭动了脖颈,向后看去。
漫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刚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无面人,紧随其后。
不过他的方式有点特别,是连滚带爬。
刚刚见面时,她本就血流不止的双腿,硬生生的让她在街道上,磨出了一道血线。
后面跟上来的“她”,看到少年的注视,她依旧一言不发。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视了半刻钟,少年刚想要询问,但话一到嘴边就是开不了口。
眼见如此,少年扭头径直前行,而后面的“她”还一直在爬……
本就重创的双腿,不停的摩擦地面,腐肉随着鲜血狂涌不休。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想象中的叫喊、哭闹。
有的只是跟着王衍步伐,往前不停蠕动的身躯,像极了蛆虫。
没走几步,最终还是少年妥协了,一个转身,来到女孩身前。
一把将女童扶起,挺立起的“她”,与男孩的身高将将其平。
就这样女孩来到了一个,很是柔软的地方,这个地方她只在梦中到过。
一个不算很宽,不是很壮,甚至有些干硬的后背。
骨瘦如柴的少年,背起了这个与他相差无几的女童,明显有些吃力。
刚走没几步,少年便汗珠如春雨一般滑落,但他没有放弃。
就这样一对组合,走在大街之上,被无数的人指指点点。
“小乞丐,托个小瘸子,真他娘不怕饿死你们!”
无数的奚落声传来,有人小声嘀咕着脏了他们的眼睛;
有人骂就是有他们这种烂命,才脏了这个世道,大晚上的撞见他们,真他奶奶的晦气!”
没走多远,随着谩骂之声的积累,少年还是放下了少女。
女孩屁股刚刚着地,看着把他放下的少年,她没有一丝责怪的神情。
仿佛认定了要发生什么,双眼之中,透露出的是一种认命的情绪。
放下她之后,少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就当少女以为他要离开之时。
少年扯下了自己一个袖字,帮她一点点的包扎起了双腿。
男孩的手法很重,时不时的用力擦拭着伤口,可受伤的“她”,喘着大气却不吐分毫。
经过简单的擦拭,捆绑,血液不在如先前一样,流的满街全是。
就当少女以为,做完一切的他,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刻了。
少年看着手头还残留着的一些线头,简单的团成了两个小球。
一左一右,在女孩的不解下,用力的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塞完之后,还不放心的如伤口一般,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直到确定密不漏风之后,这才又背起“她”,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街道。
抱着这狭小的肩膀,回想起刚刚,从头到位面无表情的“他”。
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啐了一口;
“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