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然是拜见师尊。你来又是为了何事?”曹道秋对陈水玄的斥责语气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只不过,他望着陈水玄掌心中越聚越多的法力,说话有些不敢太过。
“我为弟子看病。”陈水玄知晓事情迟早会被别人发现,索性不再隐瞒。
“是吗?宗门有规矩,想必你是知道的。无关人等,不得入内!”曹道秋眉头一转,淡然道。
陈水玄迟疑了一下,不想生事。
收敛掌心中的法力,取出储物袋中的玉佩。
“此事,我早已通过师妹向师尊汇报过!”
陈水玄之所以如此隐忍,说白了还是因为他的身份早已不算天衍宗弟子。
而曹道秋虽然也同样回到曹家圣地多年,却一直把弟子身份保留着。
曹道秋戏谑一笑,上下看了许牧几眼。
“卦者五重。高不成低不就,虽然不算天才,但也跟废物离得不远!”
许牧学着曹道秋的模样,眼睛眯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曹道秋的神态。
他是知道陈、曹二人恩怨的,虽然他知道的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在太白剑宗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许牧发现曹道秋想找茬,便上前一步,护在陈水玄身前。
左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舍神剑剑柄位置,轻声询问道:
“师父,要不要开打?”
曹道秋耳力颇为高明,听见许牧的话语之后,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师兄你还要指使弟子打我?”
陈水玄呵呵一笑,左手轻轻拍了一下许牧的肩膀。
“打你,现在还用不着我徒弟,等我打烦了再说。”
曹道秋被这师父的一唱一和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拦着陈水玄的去路。
“你是天衍宗故人,你进去可以。他......不行!”
陈水玄紧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声音转冷,眼睛似有火花迸溅而出。
“你想做什么?逼急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曹道秋呵呵笑了几句,抬脚踏在山门前的门槛之上。
“师兄,我的鞋子脏了,你看......?”
陈水玄皱了一下眉头,想起少年时的一些记忆片段,苦笑着摇了摇头。
“曹道秋,你记性可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呢?”
曹道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唏嘘道:
“我当然记得,我给你擦的每一次鞋子,我都记得!我的好师兄,该你了!”
“他娘的,欺人太甚!”许牧强忍怒气,小声骂道。
曹道秋瞪了许牧一眼,神情很享受地等着陈水玄就范。
此情此景,若想打架,是很容易。
但若真的打了起来,恐怕陈水玄带许牧来的目的,也将泡汤!
陈水玄上前一步,低下身子。
从怀中取出手帕,在曹道秋鞋子上拂了几下。
“可以了吗,我的好师弟?”
“别急,还有这一只。”
曹道秋换了一只脚,踏在门槛,神色玩味地看着许牧和陈水玄。
他不怕陈水玄翻脸。
当然,也有可能他正在等陈水玄翻脸!
许牧见到陈水玄为他受辱,再也忍受不住。
暴喝一声,“呛”地拔剑出鞘。
“师父,让我把这老匹夫的蹄子砍下来,咱们爷儿俩炖汤喝!”
陈水玄甩动拂尘,轻轻打在舍神剑剑柄之上,舍神剑被他压回鞘内。
曹道秋第一次见到许牧发怒,他没想到这个看着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发起火来竟然如此莽撞!
讪笑了几声,收回脚步,向后退开一步。
“师兄,太客气了。方才都是师弟在开玩笑,没有想到师兄你竟然来真的!”
陈水玄瞥了他一眼,转头向许牧道:
“不用急,狗不咬人不要打。再说了,在天衍宗宗门之内,禁止私下争斗。”
白神被陈水玄难得的俏皮话弄得大乐,激动地在许牧脚边翻滚。
一边嘿嘿大笑,一边扬起蹄子指着曹道秋学狗子咬人的情状。
许牧轻叹一声,左手把着舍神剑剑柄,身形退到一侧。
“师父,请进。”
陈水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曹道秋的阴阳怪气。
曹道秋瞥了一眼白神,斥责道:
“谁养的长毛畜生?这么不知礼节!”
许牧笑眯眯地看着曹道秋,没有说话,继续向山门迈进。
曹道秋愣了一下,侧出半个身子,想要阻住许牧进去的道路。
“不知进退的小子,我在问你呐!谁养的长毛畜生?!”
许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肩头微微运劲,撞开曹道秋的身子。
“我没有养畜生,至于你是不是畜生,恕我无法奉告!”
“你......!”曹道秋低喝一声,转过身子,就想找许牧的麻烦。
却不料,在他转身之后,脊背后腰部突然被一个重物撞中。
曹道秋身形趔趄了一下,不由自主向前小跑了数步,疼得几乎趴倒在地。
“是谁偷袭我?”
“是你爷爷我!”白神晃动着脑袋,大言不惭,“敢辱骂本座的,你是第一个!不干你干谁?”
许牧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似乎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敷衍地劝解道:
“曹师叔,你跟我座下护道神兽打架,传出去恐怕对你影响不好,忍了吧?”
山门之后,闪出一个人影,向曹道秋躬身道:
“世叔。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许牧尚未答话,白神跳到许牧身前,打量着说话的男子,惊讶道:
“曹!你还好吗?”
“你们......不要张狂!”说话之人,正是曹家圣地的圣子曹无伤。
曹无伤望着许牧的满头灰发,隐忍了下来。
自从那次在星澄秘境之后,他对许牧有发自心底的忌惮!
许牧诧异地看了一眼曹无伤,带着白神来到陈水玄身边。
“师父。我们往哪里去?”
陈水玄甩了一下衣袖,不理睬在后边大呼小叫的曹道秋,带着许牧和白神径直离去。
“去天心殿,找你师爷。”
曹道秋向曹无伤招了一下手,跟上陈水玄的步伐。
“我们也去天心殿!”
许牧听此,思索了片刻,担心白神惹出乱子,便把它收到了灵兽袋之内。
一炷香的时光,缓缓过去。
天心殿。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浑身萦绕着点点星辉,端坐在高台上方。
高台两侧,各有一排蒲团。
其中两个蒲团上,白秋水和一个中年女修坐在上面,正在细心聆听老者讲经。
老者觉察到次第到来的四人,顺着台阶向下俯视,脸上显出异样神色。
“水玄,道秋,你们到了。”
那中年女修微微起身,向陈水玄拱手施了一礼。
胸前衣襟起伏,似乎情绪颇为激动。
“陈师兄,你......来了!”
“师父,不肖徒儿回来了。”陈水玄向老者行了一礼,又向着那中年女修拱了拱手。
“师妹,这些年......你也清减了!”
白秋水在中年女子身后站起,向陈水玄和曹道秋盈盈施礼。
对许牧抿嘴而笑,声音发自内心地关切道:
“许师弟,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
“此事说来话长,将来有机会再细细告诉你。”
许牧摇了摇头,想起山下大晋朝堂的事情,神情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他道基被毁,若不是陈水玄及时赶到,又有太微湖的神秘颗粒勉强护住身子,恐怕不知道要死几遭!
好在,他的一番努力拼命没有白费。
西凉虎豹骑和许家沉冤得雪,大晋天下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乱子。
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太子,也被皇帝褫夺太子尊位,降为德王。
这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将来,有赵廉兼管甘、蒙两州兵马,有许牧这层关系在,许家定然在一定时间内再无人敢惹!
只是亏了雷万钧和陈鸦九这两员猛将......
没有能在最后关头斩杀顾溪棠,让许牧近一段时日以来,始终有些意难平!
“也不知这个姓顾的,到底是生是死?!”许牧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喃喃自语。
陈水玄觉察到许牧神色不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向他介绍天心殿高台所端坐的老者。
“小牧,这是师父的师父,天衍宗宗主张淳风。快来拜见你师爷。”
许牧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向正中心的坐直的白须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师爷在上,弟子许牧给您磕头!”
白须老者哈哈大笑,挥动拂尘,掸出一道清风轻轻托住许牧的身子。
“哈哈!好孩子,快起来。你的事迹,我听秋水讲过一些!”
许牧顺着那股清风的力量,站直身子,一本正经道:
“师爷,我猜师姐一定在夸我!”
白秋水心虚地给了许牧一个大白眼,没有敢说话,偷偷给许牧做了一个鬼脸。
陈水玄见张淳风对许牧的第一印象颇好,心中发喜。
指着中年女修,温声介绍道:
“小牧,这是你师叔韩素。当年,为师还在宗门的时候,与你韩师叔最是谈得来......”
曹道秋听到陈水玄的话语,在一旁插话道:
“师兄,这些事情也要讲给小辈们听吗?”
陈水玄脸色发黑,忍不住想要动怒,挥动衣袖在殿内刮起一阵冷风。
“用得着你来管我?这么多年不打你,是皮又痒了吗?”
曹道秋右手微微张开,若无其事地挥出一道浅灰色的印法,与那道冷风撞在一处。
“呵呵。师弟我不是皮痒,是鞋子又脏了......”
张淳风、韩素、白秋水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许牧凑到白秋水身边,三言两语讲了一遍。
中年女修韩素,越听脸色越是阴寒。
忽然,她的身形进退如同鬼魅,在曹道秋身边来而复去。
与此同时。
“啪”的一声之后,曹道秋脸上肿起一个红色的掌印。
“曹师兄,你的脸,刚才脏了......!”韩素用手帕擦了一下掌心,安然坐在蒲团上。
天心殿中的众人,一时间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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