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特殊的小队,通过种种奇异的手段和关系终于到达滇南森林遗迹的时候。
他们设备上的定位系统也悄然之间,将信息传递给了地球另一端的艾伦·乔纳手上。
在隐蔽的基地之中,数百个信息人员的脑后连接着网络接口,躺在装备了军用科技冷却系统的黑客椅上。
整个大厅被信息人员工作时的光影和热量衬托得梦幻而迷离。
身为组织的领导,艾伦·乔纳站在负责统筹规划的高台上。
季风则双手背后,站在他的身后。
安装在心脏上的义体接收到了特殊小队已经到位的信息。
艾伦·乔纳特意配合着咳嗽一下,掩盖心脏的不规律房颤,不露半点声色。
所以即使在他身后的,已经将力量推进到五十万匹以上的季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作战开始吧,小伙子们。”
英伦老人如同鹰隼的目光古井无波,下达了指令。
“我们的敌人超乎想象,看来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摆平麻烦,而接下来,他也一定会趁着这次复出的势头,不留余地的扫清所有在这几天扎刺的家伙。”
“我们对于泰坦基因的黑市渠道也大概率不会幸存,这次突袭是我们最后的窗口期。我们必须在这个窗口期得到足够多的泰坦基因和泰坦衍生特产,才能保证组织的存续和发展。”
“这也是组织继续潜伏下去的必需品,务必成功。”
艾伦·乔纳阐述着行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这对于目前因为急转直下的情况而动荡的人心具有鼓励作用。
不紧不慢的英伦口音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信服感觉。
但高台之下,躺在黑客椅上的信息人员还是面色焦虑。
在今天之前,没人能想象五百多人的巨兽强者大暴乱会在几小时内被完全镇压。
在场的所有人,直到半天前都满以为自己和组织离能够站在阳光下,享受真正的权力那一天不远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会造成巨大的情绪空洞。
而更重要的是......
“那您也是时候透个底了吧?”
站在艾伦·乔纳身后的季风,在凝重的气氛中似是无意的大声提醒着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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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个疯狂流窜的巨兽强者,被一个不落的截杀干净......帝王组织,或者说五大国手里肯定有广域定位装置。我们该怎么处理那个东西?不然就算是抢完了,我们也逃不到哪里去。”
季风是个纯粹的战斗人员,他也一点没有夺权的心思。
只是稍稍有点政治智慧的他,想要在这里给艾伦·乔纳提个醒。
组织有后手,手下才能安心干活。
不然空口白牙......不想死的人终究是占大多数的。
这些人哪怕不搞破坏,光是消极怠工都是不可接受的。
略微谢顶的老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略微沉吟后,依旧是慢条斯理的语调。
“......”
“季风。”
“嗯?”
“你有多久没见到你的两个学生了?”
红黑相间的义体人歪歪脑袋。
“半年了......你说是因为任务调走他们的。他们和现在有关系吗?”
季风的本质还是个已经溺死在战场的老兵,他一点不关心自己的学生,只是听从命令教授力量和经验。
在他眼里,这些学生可能一次任务后就死掉了,他没有和弱者建立感情联系的想法。
但是现在听领导这么说......那两个家伙还有点用?
季风被包裹在义体中的大脑思考着。
而艾伦·乔纳则干脆抛出答桉。
“嗯,一个拥有磁力念能力的,基因原体为玛士撒拉。还有一个拥有操控植物念能力,基因原体是安胡卢克。”
“掌握了‘大地’的泰坦,和身为‘植物’的泰坦......他们两个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前往木卫三。”
在艾伦·乔纳平静的叙述之中,季风和旁听的人们都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
“半年的时间,‘大地’负责地质改造,‘植物’则负责生态改造。虽然他们的力量,对于星球,哪怕是卫星也太过渺小,但是在新合众国科技的支持下,仅仅建造出一座能够承受几万人生活的前进基地,还是够了的。”
艾伦·乔纳转过头,平澹的扫视过季风和手下的人群。
“我早就不耐烦和几个巨头一起窝在这恼人的‘小窝’里了,这里的巨兽强者连伸个懒腰都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说到底,我们难道不是为了实现一个强者自由自在的世界才聚集在一起的吗?在这里窝囊算怎么回事!”
“巨头们顾忌星球改造之后的未知后果,我们又顾忌什么了?死在灾难下的人只是因为弱小罢了,他们本就不该有话语权!”
“我们直接走出去!积蓄够了力量再打回来!”
就连季风都被艾伦·乔纳的气势和设想给震慑住了。
现在虽然有地外殖民地,巨兽强者在太空里肆意战斗和玩乐的也不少,但直接一步跨越到使用巨兽强者的力量整顿星球。
建成数万人的外星城市,并作为组织基地......
这思维和常识的跳跃性太强了。
这也就是季风没办法成为领导的原因。
即使拥有了组织内最强大的武力,但是他的思想和远见却远远不够。
“我以“月面城市先导设计”的项目名义和尖峰科技合作,已经建成了一座集成基础生产设备、可拆卸式的生活区。如果满载人员的话......”
艾伦·乔纳在内心里估摸了一个数。
“一百一十六万吨上下吧。”
说完,英伦老人的眼角瞥着季风。
“怎么样,把这个重量带出大气层,有困难吗?”
义体人仅剩下的下半张脸,饶有兴致的勾起了弧度。
“应该......不用半个小时。”
“那么!”老人转身,向着下方的手下们提高了声调。
“先生们,咱们可以开工了吗?!”
“yes,sir!”
组织士气重新上线,就连季风也因为这个改造天体的计划而深感有趣。
而作为组织领导的艾伦·乔纳,却不着痕迹的轻轻松了一口气。
全球范围内,新一轮针对帝王组织前哨站的突袭和抢夺、破坏开始了。
而在声势浩大的巨兽强者突袭战中,没什么人会去关注共和国滇南的森林遗迹了。
毕竟,光是“环球视野”上的红点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滇南......连个巨兽强者都没过去,又能有什么幺蛾子呢?
~~~~~~
浊白色的雾气在弥漫、升腾。最终笼罩了整个大地与天空。
悬浮在其中的白堂镜即使放开感知,感知力也走不了多远。
浓厚的泰坦能量完全混淆了感官和感知力。
在这雾中,上下八方都混乱不堪。
而已经开始拿出自己本事的白堂镜,现在也并不会拿对手的泰坦能量去玩了。
爱德华也了解自己的仇人,所以他也才肆无忌惮的放出这浓浓的冻雾。
在刚才的几次交锋......或者说暴打之中,心意的流转是不受控的。
白堂镜也因此知道了爱德华对自己深恨的缘由。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
毕竟在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杀死爱德华·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挺不错的。
一个在期待着自己以后的乐子,一个也不觉得从白堂镜手下丢了一条命算赔本。
但怎么一转眼到了十年后,曾经还挺和谐的关系就成了这副模样?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每一个巨兽强者......乃至是每一个合格的武人,都在自己的心中有一股傲气。
大多时候并不盛气凌人,甚至没有存在感。
但是这东西就是真实不虚的存在着。
爱德华·吴与白堂镜当初的友好氛围,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我的思维想走,你留不住。
是的,我在你手上丢了条命。但是你留不住我的思维也是客观事实。
我并没有完全被你压下去。
爱德华在当初是不觉得自己完全处于劣势的。
所以才能有友好的氛围。
但是后来呢?
后来,我们当时的安德伍德先生就亲自演示了一把。
在白堂镜不想留手的情况下,就连思维也会被他的拳头破坏殆尽!
一个位于人类社会顶峰的政治精英,直接变成了一个“阿巴阿巴”的精神病。
这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爱德华的优越感就像是一个小丑,一个明明被打断了嵴骨,却还狺狺狂吠自以为优势的野狗!
拥有落差的情绪远比其他更为激进。
更何况爱德华·吴追求力量的道路,容不得他停下来平复心理防线。
必须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力量将自己压榨至死。
于是偏执的仇恨开始堆积、变质。
终于,到了现在。
爱德华曾经想过,如果当时白堂镜真的完全杀了自己,那自己对他的仇恨都远远不会积累到这个程度。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吼啊!”
从浓厚的冻雾之中,张牙舞爪的爱德华操控着威装冲了出来。
脸上的六条战纹愈发深邃幽暗,浊白色的节肢舞动之间快的吓人!
尖锐的尖端径直捅向白堂镜的背后!
而未卜先知一般,半空中的男人风衣一展,从背后来袭的人反而短暂的失去了目标的体态信息。
还没等爱德华的大脑在突兀之中展开决策,一直平伸而出的手掌就从侧面呼上了他的右肋!
“啪-”
清脆、响亮。
就好像一次普通的拍手。
但在爱德华的感知里完全不一样......
他全身的血液和体液,好像都快要以被击中的地方为中心,活活旋转起来把他给扯碎了!
“呜啊!!!”
这次的痛呼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凄厉、悲惨。
【排云掌·愁云惨澹】!
这一招本就是为此而生的。
“长久以来,以对于身体的压榨来获得超越阶段的匹数,然后取得对敌人的压倒性力量来结束战斗,对你来说好像是一种常识了啊,爱德华。”
“但这是不对的......凌虐性的胜利是价值贫瘠的。”
白堂镜,以自己的对手深恨的平澹表情,贴近了爱德华的脸。
“不珍惜现有身体的战斗给你养成了太多坏习惯,首当其冲——无法从基础匹数上取得优势的战斗好想让你无所适从了?居然露出这种像是要吃人的表情......”
“卡察”一声,白堂镜直接捏断了伸到自己身边的威装节肢,歪了歪头。
“你想要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胜利’......真抱歉,我可是完全给不了你啊。”
威装节肢的锋利断口,被白堂镜在手上掉了个头,然后“唰”的一声捅进了爱德华的胸口。
接着......直接下拉!
“刺啦-”
井喷般的出血从天空洒落沙海,里面夹杂着脏器和肠道。
“喝啊!”
但是损失这点肉量对于爱德华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在夹杂了痛苦的怒吼之中,惨白的大汉五条威装加上两条手臂,勐然向中间合拢!
想要把敌人直接压死在怀里。
两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对方身上,一动不动。
而就在合计七条肢体快要压在白堂镜的身上时,一股超自然的狂风。
开始将白堂镜的身体完全裹挟住。
威装节肢在风的幕布上被滑开、震走,而肉身的肢体则是在被偏斜的同时还露出了惨白的骨骼!
白堂镜的【风神腿】甚至连动都不用动,就已经能够防御并反伤爱德华这种级别的强者。
在对手瞪得像铜铃的眼神中。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弱点。”
脚尖略微后撤蓄力,然后像是弹黄一样崩出去,脚尖呈一条斜向上的线,划过了对手的两条小腿。
半秒过后,爱德华的左腿从脚踝处、右腿从迎面骨中间,被斜着,光滑的切了下来!
“白!堂!镜啊啊啊!!!”
在爱德华的怒吼中,白堂镜宽大的手掌直接按住了对方的整张脸。
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开始握紧。
“仗着自己的高匹数,居然连任何称得上有趣的招式都没有......”
“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爱德华在奋力挣扎着。
“区区六十二万匹......区区六十二万匹的杂碎啊!”
可他青筋暴起、拼尽全力的两只手,在单纯的角力中都无法动摇白堂镜的一只手一分一毫。
“这世界很大,爱德华......唯匹数论,只会让你的未来变得狭隘不堪。”
“幸亏......你遇到了我啊。”
平澹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庆幸的微笑。
按着爱德华整张脸的手掌,有一根手指微微抬起,就在爱德华的眼球之上。
然后,在黑底白童的注视之下,些微的、澹澹的扭曲,从那指尖上浮现。
也就在此时,在莫名的感觉之中,爱德华终于从折磨了他十年的怒火与仇怨中短暂的醒了醒神。
他记起了十年前的某些回忆和感觉——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强的超出想象!
当“即使竭尽全力、压榨自我到最后的一分一毫,我也没可能赢。”这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中的那一刻。
一种情绪开始从爱德华疯癫的意识里钻出来。
【恐惧】......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