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许莜紧紧抱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周遭的空气沉闷而冰冷,压抑极了。
天空是黑色的,掺杂了些暗红的云霞。
土地是灰白的,地平线处仿佛是扭曲的山岗。
血月牙,黑乌鸦,破碎的残骸断壁。
枯朽木,缺心石,满眼的千疮百孔。
“呜——”
低沉的风声呼号,却吹不动枯枝碎叶。
阴冷,死寂。
“我……在梦里?”
少女摊开手掌,有些难以置信。
她居然能如此直观地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
“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列车的轮回还没解决。”
许莜黛眉紧锁,勉强站起身来,踉跄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地面凹凸不平,点缀着些许污血。只是每走一步路,仿佛大地、天空都微微扭曲。
[好像……不太对劲……]
世界的每一刻都在变化。
是毫无规律可言的变化……
[也是,毕竟是梦里。]
[那么……我该怎么办。]
[呜……这是……我的手?!]
许莜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此刻五根手指竟然开始模糊不清,仿佛是打了马赛克一般。
少女连忙检查起自身的状况,双脚看不清情况,但头发也开始搅混一团,像是泼墨、油彩。
[等等!我的衣服好像不是这样的!]
原本精致的衣裙变成了近乎纯色的小裙子,各种细节、饰品皆尽消失一空。
她,走在愈发简洁的道路上。
[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减弱了吗?]
[所以连自我都要开始消失了么……]
[真是残忍的噩梦啊。]
许莜苦笑着垂下眼眸,又继续往前走去。
唯一的好处是,在这个地方,她的思绪清晰不少,或许是不用维持完整的自己了吧。
四周的景色时而扭曲变化,时而闪烁跳动。但景色仍旧是那样枯燥、荒芜,又让人感觉到暴躁和癫狂。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噩梦,还是说,这也是列车轮回的一部分?]
少女苦思不得其解,费力地抬起眼眸,却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小只黑影。
[那是什么?宝可梦吗?]
脚步不自觉放缓了一些,既有累着的,也有些许警惕。
[难道这里的噩梦是……宝可梦招式?!]
空中流浪的血云,飘得愈发快了,四周的景色扭曲得不成样子,冷眼蔑视着的乌鸦时隐时现,原本灰白的大地,竟在刹那间染得猩红。
少女停住了脚步,因为那黑影已经来到她身前。
[爱管侍?!]
那是眼眸发红,面目狰狞的爱管侍。
少女背脊一凉,已经形成反应地要转身逃开。
“嘶……呜嚎——”
她便一口咬住了脖子,利齿嵌入颈动脉,隐隐露出浸血颈骨。
“噗——”
“呜啊!”
她咬的很准,许莜一下便栽倒在地,痛苦地哭出声来。
少女的手指死死抓着地面,猩红的土地仿佛也给她的手染上了血色——那是愈发模糊的手。
本来仅是手指模糊难见,现在整个四肢竟然开始扭曲不清,晕染着血色。
[会被咬死……彻底死掉!]
[不要,呜……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在没有人的地方。]
死在没有风,没有波澜,没有记忆的噩梦中。
还没有告别便死去,轻浮卑贱得如同一片落叶。
怎么会……
就连疼痛感都模糊起来了。
“呜啊……”
破裂的咽喉停下了溢出的鲜血,仿佛是碎裂的瓷器般没有了后续。少女的呜咽声也低了下来,她开始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凉。
[要死了……呜……]
[好疼……好冷……]
[可是,可是!爱管侍!]
[那样温柔照顾我的爱管侍,怎么会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但……对不起……我,还是……]
[什么都没做到……明明一开始,我真的想拯救你的……]
[对不起……]
双手无力地抱在爱管侍的身上,她发颤的身躯,仿佛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癫狂和哀嚎。
她和她的心,都在哭泣着。
哪怕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这一刻,少女仍为之落泪。
脑海中的[弦],颤动起来了。
颤动得越来越快,波动得越来越剧烈。
抽象的情感共鸣,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具象出来,紧贴着的许莜和爱管侍,完全融入了对方的情绪之中。
苦难交织,癫恨成魔。
“唔哼……”
[原来,爱管侍一直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所以才那样发狂……]
“爱……”
【呜……不要!我,呜……不想伤害你……】
【好难受……】
【……】
【嘶——】
【杀了你!】
……
拉起折叠的素白布帘,列车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外,是明媚阳光。
“小满,累了就要休息,不可以勉强哦。”
“没关系的妈妈,请让我帮忙吧。”
雨水,是小满的妈妈,她们都是善良可爱的爱管侍,在G19动车上工作着。
这里一共有11只爱管侍,而列车长特意用十二节气给她们取名字,是因为雨水怀孕了。
很快,第十二只爱管侍就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美好的数字,想必这一定是被祝福过的列车吧。
[为了照顾好妈妈,小满要承当更多的工作才行。]
[唔,去四号车厢照顾小孩子嘛,先做这个好了。]
[小孩子呀,一定很可爱吧。]
[也不知道妈妈生的是弟弟呢,还是妹妹?]
[作为姐姐一定要做好表率呢~]
尚且只有座椅高的小满,满是干劲地帮忙去了,她也才出生没多久,但已经是无比可靠的乘务员宝可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