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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变则通

低矮松林往北,是一大片冰湖,一望无垠。
寒冷的天气总是让人不想早起,但作为贤者的许莜,还未六点便先起来了。
她要了解一下这附近,为今天作准备。
八点出头,随着狐王的轻鸣,狐与人陆陆续续转醒。
狐望向自己的王,表示敬重,而人虽仍旧情绪低沉,却比往日好些。但严寒季节醒来的他们,腹中饥饿,精神不佳,四处张望两下便困顿地耸拉着眼皮。
许莜适时的回来了,狐王向她低下头颅。
“各位,今天我只说这一句‘多余’的话——不劳者,不得食。”
许莜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原本没什么精神的人们下意识地挺起胸膛,努力精神起来。
少女顿了顿,开口道:“出发吧。”
众人来到松林地里,这里已经被小狐狸刨出一小块松软的土地。小家伙一大早跟着许莜出来,倒也不犯困,刨起坑来虎虎生威。
这片松林并非毫无生气,细细体会能发现一些小动物活动的踪迹。
比如小狐狸小爪子压着的鼹鼠。
擅长幽灵力量的宝可梦能很好地感知附近,但如果要感知地下需要不少的练习。许莜稍稍解释后,狐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鼹鼠这种生物狐王从未接触过,这种地下的小生命并不是它们的主食。对此感到颇有意思的狐王带着族人开始地毯式地搜索,虽然一开始不太熟练于感知地下,但狐多势众,速度也不慢。
特别是有新鲜肉食的诱惑,让这些索罗亚克全都无比精神!
许莜看了许久,见没出什么岔子便带着剩下的人去到湖边。
这片冰湖,厚重得让人绝望。近四米厚的冰块,即便是狐王的利爪也无法破开,甚至破得还不如冻结得快。
但清理掉湖面的积雪后,狐王能感知到冰下的鱼虾,却感知不到水底。只知晓这片湖的水深起码二十米,甚至更深。
破冰,破冰!这是生活能否延续的关键,若破不开,最遭的情况便是食物匮乏后被迫迁徙,不知生死。
人族砍伐了些松木,在湖边搭建了个棚子,扎在积雪之下的绳索让棚子能承受寒风不塌。用石块搭建着简易的烤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遮挡着上风口,无比珍惜这温暖的火源。
见人族准备就绪,许莜丢出精灵球,语气坚定。
“百合根娃娃,[扎根]!”
坚硬如钢铁的冰块让百合根娃娃稍稍迟疑,回头瞅了眼自家训练家。
许莜眸子微垂,小手悄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身后便是人族,她不能露出怯懦、柔软的模样。
她已经是人族最后的信念了。
百合根娃娃一直都很乖巧,这次也很听话地蹲在冰面上。
只是刚蹲下去,小屁股便被冻得一哆嗦。
忍着冰冷和寒风,小家伙就这样坐在冰面上,让自己的根须往下顶。
植物的生命力是无比顽强的意志,百合根娃娃全力以赴的努力,终于让根须往下钻出一丝裂缝。
[好冷……根须好像没有知觉了……]
这是百合根娃娃的第一个念头。
许莜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训练家没有出声,但百合根娃娃却仿佛听到了少女的鼓劲,无比努力地往下扎根。
五厘米,十厘米,二十厘米……半米!
根须散成七八条分支,扎入冰面,百合根娃娃低垂着脑袋,浑身发颤,已经冻得快要晕倒。
“呜……”
百合根娃娃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根须停止了生长。
寒气,已经贯穿了它小小的身体,无情地掠夺它的体温。
“快,吃一点!”
许莜再难掩惊慌之色,也顾不上身后的视线,急忙冲了上去紧紧拥抱着如冰块般寒冷的百合根娃娃,把早已准备好的能量方块凑近它的嘴边。
近在咫尺的能量方块本身便对宝可梦有吸引力,意识不清的百合根娃娃懵懵地啃了一口。
那是草属性的能量方块,同源的植物生机拥入百合根娃娃体内,在晕厥边缘的百合根娃娃回拢了意识,大口大口地吸收其中的能量。
一块能量方块吸收完,许莜又递上一块,那是火属性的,正适合驱寒。
本来是给赤井日斩准备的,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恢复精神的百合根娃娃接着扎根,吸收了能量方块后,根须又粗壮了些许。许莜轻轻拥着百合根娃娃,也蹲坐在冰面上。
寒气从骨盆毫无阻挡地往上侵袭,冰冷之感深入骨髓。许莜黛眉微蹙,咬着牙也不吭声,只是搂着百合根娃娃。
[和宝可梦一起努力,才是训练家吧。]
[只要在一起的话,无论什么样的困难,我都可以面对——哪怕是接近馆主级的狐王也破不开的冰面。]
阳光没有一丝温度,在这片冰面上,时间仿佛都被冻得没有知觉。
许莜目光始终放在怀里的百合根娃娃身上,她已经分不出意识去思考其他事了。她的脑袋全部集中在百合根娃娃身上,看着它体力不支了就喂一块能量方块,
如果她被冻晕时,根须还未能破开冰面,她的努力便走到终场。
干裂的嘴唇,结霜的睫羽,少女坐在冰面上,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棚子里烤火的人族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渐渐惊异,而后自发地烘烤着被褥,急急忙忙地包裹在少女身上。
不知为何感到温暖的少女,迟钝地抬起眸子,如白毛扇子般的睫羽微微颤动。
身旁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捂着被褥,恭敬地低着脑袋。
她偏过脑袋,那位老人是眼熟的面孔,曾在族地为狐王做过翻译。
老人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如沟壑、车辙般的皱纹,深陷的眼睛露出了迷茫又带着恳切的神情,像是愚昧的信徒,又像是在期待未来。
[背负这份期待……真是沉重呢。]
许莜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却嘴唇开裂,疼得眼皮直跳。
被褥的温度没多久就淡了,老人低声吩咐着那些青壮年,更换温暖的被褥。来回奔走的人们也不嫌麻烦,无比恭敬认真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太阳渐渐爬上头顶,这样枯燥的事情不知做了多久,但却没有人提出异议。或许是因为贤者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照顾起来理所应当,也没人觉得有什么违和。
“咔——”
冰面一声轻响,百合根娃娃微微抬头。
许莜眸子微跳,心底的雀跃溢于言表。
近百条粗壮的根须呈伞状深深扎入冰内,直至水处,那是属于植物的美丽和顽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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