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望着雨婷匆匆而去的背影,心情瞬间沉了下来,一股难以按捺的恐惧汹涌而至——雨婷在问出冷雁的名字时,刹那间杀气刺天,忿然作色的神情,却拿腔拿调,故作轻松的敷衍自己,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息,虽然暂时还不知她们之间倒底有多大的仇恨宿怨?他已意识到自己透露出冰雁姑娘的名字,给她惹上了大麻烦甚至是灾难,“长生天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索朗蜷缩在角落的杂草里喃喃自语,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心口窝也是一阵阵的痉挛,自责与愧疚犹如一条缠颈的大莽,窒息的难以呼吸。对自己不经思索的轻率之言更是懊悔连连,坐卧不宁,双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见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此刻,他才顿悟了仓琼送别时千叮万嘱的这句老话,是那么的睿智与精深透彻,怪自己只是随耳一听,根本没放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索朗慢慢地沉静了下来,开始思忖着该如何补救这口舌之灾?在没弄清冷雁与雨婷之间恩怨原委前,不可贸然去找雨婷打探口风,这样很可能会演变成火上浇油,事得其反;还是要沉住气,不问不理,择机而事。他将身子倚在车帮上,探出头搜寻着珂玥,心中抱着一丝幻想,甚至天真认为,或许可以乞求珂玥的介入斡旋为冷雁求情,能够化解了二人之间的仇恨宿怨,将冰雁的险境消除到最低的限度。孰不知,国仇家恨已将冷雁的名字深深刻进了雨婷的血骨之中,乃至不共戴天。……珂玥将义军中藏有内奸的事和盘托出后,心里顿感轻松了一些,仿佛卸掉了压在心口上的一块石头。与阿云古楞的一番话语,让她对这个猎户出身的亲兵卫队首领,暗竖拇指钦佩不已。她虽主动提出加入义军,但心绪纷纭繁杂,故刻意与阿云古楞保持着距离,驿站废弃水井中藏有珍奇异宝的事,虽是犹犹豫豫,却始地没有吐出一丝的口风。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黑小子对此有何看法?”心绪一起,于是珂玥侧过脸看向阿云古楞,并举手向后示意了一下,见阿云古楞心领神会,颔首微笑。于是拔转马头向车队的后翼走去。“玥儿,玥儿……”倚在车帮上四处张望的索朗,忽见珂玥骑马缓缓走过来,靠着车帮的支撑勉强半跪着直起身,摇晃着手焦急地呼唤道。珂玥见状,担心他的身体,急忙催马快行,语气急切地说道:“索朗哥,你先躺下,有事慢慢讲不要急。”车队突然缓缓慢下来,只见传令兵策马而过,高声传令,“先行官有令,粮草车马停步歇息,十人一组,就地搭炉起灶。”传令兵走过索朗的车旁时忽然放慢了速度,侧过身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索朗的思绪全在珂玥身上,根本没有理会到传令兵的异样目光,继续催促道:“快,快上车,该死,我无意惹上了祸端!”珂玥借力马镫,身形旋转半空,脚踏车帮顶,轻飘飘落在索朗身边,蹲下身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你先躺下,有事慢慢道来。”索朗一动未动,却不由分说抬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他这一过激的举动,让珂玥的神经瞬时紧绷起来,大惊失色,仓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随着车夫们一片的嘘声,车队慢慢停了下来,索朗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睛向车尾望去,目光落在向他走过来的雨婷身上。珂玥是何等的聪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便猜出了七八分,轻声道:“是和雨婷的事吗?”见索朗点头默认,便继续问道:“那一定是有关棉衣来历的事?”索朗瞪大眼睛望着珂玥,眼神中满是惊讶,心中暗赞,“简直是神机妙算一般。”索朗见雨婷越行越近,便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向珂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玥儿~”一声音色甜润的呼叫传来,尾音更是拉得婉转动听。珂玥本欲要开口问棉衣之事,却见雨婷挥着手打着招呼,只好作罢!二人十分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索朗顺势倒卧在杂草之中。雨婷兴冲冲策马而至,透过车帮的缝隙看见索朗微闭双眼,神静似水,便将目光转向珂玥,“玥儿,我正寻你呢,等一下我有要事和你说。”说话间,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然后单膝点地,从怀中掏出一段风干牛肉轻轻放在索朗的身旁。兵书有云:军无粮则散。为节省军粮,阿云古楞传令,官兵一致,口粮定量,只有重伤病的士兵,每日午餐可配增一块风干牛风增加体质。以索朗这种情况,依令是享受不到风干牛肉的,索朗的这块风干牛肉完全是雨婷使了偏心。雨婷站起身努努嘴唇,给旁边的珂玥递了一个眼色……二人步行相伴走到不远的僻静之处,雨婷停下脚步,低头迟疑了一下,说道:“玥儿,你知道吗?虽然身为弱女子,但姐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姐从索朗的口中探知了那伙抢粮山贼头领的名字,可找到独臂老人询问,奇怪是连他老人家也不知这个女孩的底细,想着求你在问一问索朗哥那伙贼人的细节,也好寻找到这伙贼人,报我血海深仇。”珂玥闻言,也是吃惊不小,“啊!贼人头领是个女孩子呀,她叫什么名字?”“冷雁,山贼女头领自称冷雁!”雨婷紧咬牙根,恨恨地回道。珂玥盯着雨婷的神情,忽地明白了适才索朗的行为,为何如此激烈?沉思片刻,回道:“婷姐,我想,不用追问了,名字十有八九是个假名字,而且抢粮之人不会是一般的山贼!怎么会以真名示人呢?”“你们俩是心有灵犀吗?初七出言也是说名字是假的。”谁知雨婷这句冒失之言,却让珂玥瞬时含羞带怯,红霞扑面,心中犹如闯进一头小鹿,“砰砰”乱跳个不停,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婷……婷姐休……休得胡言乱语,这就……是碰……碰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