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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哪个流派的佛教都存在着“六道”的说法: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恰好对应六种不同的基础本格。除了证悟成佛的个别例子以外,众生都根据自身的业力累积在这六道中轮回,然而萨满打破了这个定律。
她强行终止他人现世的业力,如同将一条原本奔腾不休的河流冻结起来,顺便注入由魔力转化成的新业力(具体细节尚不明确),从而在现世中修改许多人的本格。目前看来,博罗特.若兰只有将人道强行扭转为畜牲道这一种方式,至于居澜分队的应对之策,则是借助猫猫契约将受害者们与女武神强行“绑定”起来。以此为前提,愿力顺着纽带本身顺利发挥作用,至少卫起钧带来的两位中一位名叫星野苍介的人已获得成功,这足以说明他的愿力非常强大。
本次作战证实了一个在国内颇有争议的观点:愿力,即想要达成愿望的力量在人工制造的特定条件下可以被引导并被合理利用,但问题也在于此,“星野苍介”的存在是否太过特殊?我们之后又该对他采取怎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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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为程荫后来的作战报告摘录。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简单梳理多种诉求,在维持着阵法的情况下,这位黑茶色头发的少年在揣摩着各方行动,当下北欧境内大致有六支势力在行动中,所以局势稍微复杂一些。
其一是本地四大魔法结社的松散联合体,拜女武神和萨满等人所赐,再加上世界局势变化的影响,这些在五年前各扫门前雪的魔法结社进一步加快了合作进程,如若进展顺利,一个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将整合北欧五国的大量资源,从而巩固垄断行业,相对孤立的外交政策也会继续延续下去。
其二是长期以来不涉及政治的“海盗自助协会”,由于成员奉行海屿十字教的教义,四大魔法结社刚好有了打压这一组织的理由,长期以来,海盗自助协会与这些大型魔法结社的斗争都远远算不上激烈,主要还是因为前者对后者的威胁性很小,不过最近两方冲突有激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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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带路?”床上的星野苍介指了指自己。
“身为分部成员,你难道不知道与总部之间的联系方式吗?”布伦希德坐在床边质疑道,她的上半身向星野苍介倾斜:“还是说,你其实并非被萨满波及的无辜者,而是某些人派来的间谍?”
“那怎么可能,”对于撒谎一事已经颇有心得的星野苍介迅速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他悄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继续用英语与女武神交流:“那些家伙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只派我这样的菜鸟来送死啊,说起来我还是布伦希德你的粉丝呢,今得一见,小生实属三生有幸矣。”
“三生…那是什么?”布伦希德感到不解,但她至少能听懂星野苍介大概是想要表达遇到自己还不错的意思。
“这是起源于汉传佛教的一个成语,三生是指前生、今生与来生这三世,所以“三生有幸”常常被用来形容见到某人是自己极难得到的好运气。”
布伦希德突兀地转身开门,仅仅留给星野苍介一个背影,她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柔和:“我去给你买一套衣服,穿上之后赶紧走吧。”
像是惧怕某样东西似的,布伦希德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将门狠狠关上,屋外雪地反射的月光也随之受阻,昏暗的室内,星野苍介正好有时间考虑之后的对策。
多亏了与卫起钧的情报交换,自己才能以海盗自助协会分部成员的身份瞒过女武神,只不过,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怀疑的样子,但出门时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你没有成功变回来吗?”星野苍介询问房间角落的仓鼠,得到的回答却是尖锐而急促的叫声。
到底是尝试失败了,还是刻意放弃这个机会?
黑夜里,布伦希德在雪地上留下稍显凌乱的脚印,她正在极速奔跑,向着远处城镇的方向。
自称“夕风见夏”的青年,可以信任吗?
答案不言自明,但将没有衣物的他留在那种地方无异于谋杀。考虑到这一点,布伦希德狠狠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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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触犯了干涉他国内政的禁忌啊?”另一座木屋内,于常念开始怀疑本次行动的正当性。
“不算,”董泽皓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们既没有武装侵略瑞典,也没有煽动内乱,更没有对其它国家的方针政策提出任何意见,所做的一切行动都被本地政府看在眼里。只不过再留在这里的话风险太大了,我准备两天后乘飞机返回国内,大家觉得如何?”
听到领队还想要再停留两天时间后,众人皆面露不解之色。
“难道说还有什么隐藏任务吗?”周小曼举手提问,她暗自猜测原因可能与那位独自行动的茅山派前辈有关。
“没有了,本次的学术讨论会议也已经结束。”董泽皓打消了这个念头:“历年九月底的极夜现象或许会有例外,我想再耐心等等看。”
“北欧局势极有可能会在两天内发生剧烈变化,我们需要留下来做出评估,队长是这个意思吗?”程荫一语道破,他早已适应了这位长官的语言风格。
“小程啊,说话别那么直白嘛,”董泽皓乐呵呵道:“这里的冰原风景很不错,瞬息万变的北极光也正是许多游客慕名而来的原因,我还想多拍几张关于星空的照片,把它们带回去供朋友观赏岂不美哉?”
“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啊,”躺在病床上的玄明鉴正在和他们进行视频通话,医生嘱咐他还需要修养一阵子才能下地行走:“能迅速理解队长发言的应该只有程同志吧,反正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对了,欧雷尔斯先生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了,但他现在还是没法作战,借助魔法的话,我的伤大概等三天就能痊愈,只能到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国了。”
“一起回去吧,我们包下了一架小型客机,”周小曼的话让这位伤患振奋起来:“大家还可以在飞机上吃火锅呢,我敢保证味道不亚于川航的飞机餐。”
“请问我能加入吗?”博罗特.若兰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找不到音源的条件下,程荫和其他成员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并搜查一切可疑物品,最终,他在自己的口袋中的绿色香囊内部发现了玄机:细碎的叶子自发组成了正三角形,其末端微微发红,这是萨满教中名为“察各多勒”的诅咒术式,如果术式成功触发,那么被诅咒者就会接连遭遇不幸。
“只要让我参加的话,之前的事情可以不追究哦,我跳的可是巴拉莽式,是萨满祭天祭祖活动中最古老的舞蹈,你们水平有限,认不出来也很正常。”萨满轻松的语气让几人的内心更加沉重,只听见她接着说道:“我们之间存在等级上的鸿沟,最近不是推出了九个境界吗,哎哟哟,这样说也不妥当,我打击到你们的信心了呢,真是抱歉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荫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强行打断了萨满发言,对方的确没有踏入自己构筑的防御阵法之中,但她使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观测到的通讯手段。
“真是好表情啊,我最喜欢看到你这样的可爱男孩子眼泪汪汪或者无可奈何的模样,好想将这样的脸狠狠踩在脚下,尽管放心,到时候我不会穿鞋的,”博罗特.若兰站在挪威的佳尔赫峰上,她正在无数巨大冰棱中间调查寒潮的起源,顺便主动暴露出自己那略为糟糕的爱好:“那么问候到此为止,除了那个口不择言又不美观的高大胖子,我是真心喜欢在场的每个人哦,光是看着你们这些俊男靓女都是一种享受啊。”
“小妹妹别这么说嘛,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周小曼双手捂着脸:“那两天后你一定要来机场呀。”
“这不合适吧,小曼姐。”于常念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我们还不能确定萨满到底对我们有没有恶意,怎么就突然邀请她了?”
至少董泽皓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恶意。
“额,博罗特.若兰女士,我为自己之前的冒犯行为向你道歉。”适当斟酌了词句后,董泽皓试着和萨满交流:“你应该听到了我们之前的谈话内容,尽管放心,我们并不会再对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出手,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多待一会而已。”
“我了解了,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们聊天,放心,很快搞定。”博罗特.若兰切断了通讯,随即侧过身,她的身体两边各有一头狼在缓缓走近。
“你们两个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该死,这就是他的杰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