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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献祭

自从欧提努斯离开之后,星野苍介再也没有和“沫参辰”取得联系,不管怎样在心里拼命呼唤祂,来自外域的魔神似乎凭空蒸发了一般。
在要求与需要撕裂的边缘处,欲望开始昭示其形体。
虽然时间不长,但星野苍介在一定阶段内确实认同了“混沌”的存在,并将祂视作自己的一部分,说起来,这种情况正式开始于那个夜晚:沫参辰短暂接手了他的身体,从而使用更强大的力量击垮了AIM力场聚合体—“泽西恶魔”。尽管这种行为可以用自救的动机来完美解释,但对于星野苍介本人而言,沫参辰无疑救过他一命。在那之后,沫参辰的一系列举措让祂更加接近一个同样彷徨无助的游子、一个随和的同伴、一个学识渊博的长者或者一张最后的底牌,而不是某个极具威胁的敌人。
如今,他无法与沫参辰取得联系,依赖欲便如四处奔流的山洪那样难以遏制,更糟糕的是,星野苍介本人根本无心在意这种事情。
无形的“刀刃”从空气中划过,星野苍介迎来一阵剧痛,他连忙做了几次深呼吸并后退几步,即使感觉胸膛被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切开,但他的身体表面乃至内部都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用不着通过窗户向外观察,尘骸已经听见了从远方传来且愈发刺耳的警笛声,就连人群的叫嚷声以及那些狂战士的吼叫都无法将其完全覆盖,正好,警察们能够赶上这场盛宴中最重要的一道菜品。
厨房内,“知觉精灵”的魔法师特意用手摩挲着表情安详的公羊头,袅袅升起的青烟自羊头双耳中冒出,多余的毛发和组织也很快被燃为灰烬。
那么,先从你开始吧,透明的桥梁啊。
“礼终九献,令展四张。”
“四张”其一为“原动者”,西方古典晚期的学者叙涅修斯曾将万物体内蕴含的神性称之为“象征的诱惑”,即为更多人所熟知的所谓“灵魂”。在阿格里帕看来,灵魂不仅仅决定了万事万物本身的性质,它还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向外延伸,从而影响周围的事物。
其二为“左手路径”,这个词源自于梵语词VamaMarga,意为通过个人主义的方式觉醒,该魔法体系最初由印度近代的宗教神学团体—神智学会发明。很显然,“左手路径”的对立概念是“右手路径”,这两个名词原本被魔法师们用于区分一个魔法是否符合印度正法——吠陀经典,右路代表着正统,而左路为异端(这里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印度人认为右手神圣而左手肮脏)。
1875年,一位名叫布拉瓦茨基夫人的俄国贵族和美国军官奥尔考特在纽约创立了神智学会,他们后来将左路魔法基本上归结成邪恶的魔法(左派魔法),所以右路魔法自然成了神圣的魔法(右派魔法)。
其三为“逆卡巴拉”,著名小说家洛夫克拉夫特曾经受到过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影响,而对于这位克苏鲁神话缔造者的作品,英国魔法师肯尼斯·格兰特自少年时代便沉迷其中,并且最早将其中的神秘学资源应用于现实。
在人生后期,肯尼斯.格兰特广泛吸取了各类神秘学知识:除了克苏鲁和泰勒玛,还包括新吠檀多派、UFO学、性魔法、密宗和超现实主义等等。这一复杂传统通常被称为“提丰传统”,旨在达成灵性的启蒙并超越二元幻觉,值得一提的是,肯尼斯.格兰特从小对亚雷斯塔.克劳利感兴趣,二战后,他与克劳利取得联系并成为他的私人秘书,克劳利“死后”,他又在经过一系列波折后创立了提丰东方圣殿团以及发明了逆卡巴拉,实际上这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夜间”型号。
其四为“飨燕”之礼,其中“燕”通“宴”,即宴饮之礼。春秋时期,王者待宾有“飨、食、燕”三礼,旧时飨礼在太庙举行,用于明君臣之义;而燕礼则是在寝宫举行,并不过于注重规范,用于尽宾主之欢。
“绥我眉寿,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於荐广牡,相予肆祀。”尘骸集中精神,正式开始祝祷,使仪式场的能量难以溢散到外界。
在这四样基础之上,融合术式—“九献入飨”被成功创造出来。
“现在,可以尽情大闹一场了,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尘骸将那只处理好的羊头放入锅中大火煮开,接着拿起九个装满料酒的小酒杯,开始有条不紊向锅内添加料酒以及其它调味品,同时全力施展着自己的力量进行干涉。
羊肉汤的香气乘风而来,迅速涌入星野苍介所在的空间,在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星野苍介本就对找回沫参辰不报多少希望,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某种回应。
乍一听似乎是某种难以理解的偏门语言,实际上却并不属于人类之间沟通的渠道。
……
望月彻悠悠转醒,却看见眼前矗立着一只巨型蚯蚓般的长条状生物,他想起自己从前在闽南地区尝过的特色小吃—土笋冻:像果冻那样的透明胶状物内封印着几条这种生物,望月彻原本以为那是黑暗料理,后来才了解到这是名为可口革囊星虫的中国特有物种,俗称海泥虫、海蚂蝗、泥丁、土笋等,兼具食用与药用价值。
而如今,大概意识到了他已经清醒过来,又或是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羊肉汤香气的影响,“土笋”并没有靠近,而是歪歪扭扭地向后退却,望月彻没有看出发声器官在哪里,不过“土笋”的躯体最上端的确发出了某种滑稽的叫声。
与之相比,“土笋”身旁不远的地方,如长蛇盘踞在地面的一条巨型七鳃鳗看起来何其狰狞恐怖:这类生物可以成为人类餐桌上的鲜美食材,只是它的外形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呈圆筒形的嘴巴,那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勾状利齿,七鳃鳗就是依赖这种生理结构吸食其他鱼类的血液,许多人无法接受这种食材的原因正在于此。
(冷静下来,这一定是某种魔法造成的幻觉,不可以轻举妄动!)
……
(不,与现在的香气无关。)
年轻的剑士蹲在地上查看着墙角处的褐色血迹,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海盗”们没有靠近这里的迹象,而是正在走廊内大肆破坏。在他们攻入房间之前,已经有小部分住客通过这个楼梯间跑到酒店一层,然而住在九层及以上的绝大部分住客纷纷锁上房门不敢外出,那么,为什么望月彻还呆在这里呢?
代入危机情况下的理性人视角,救助这个莫名其妙晕倒在第六层楼梯间的少年只会白白给自己带来麻烦,但这无法解释另一种现象:楼梯内侧过于集中的脚印。按理来说,人们在逃跑时并不会过度在意自身步伐是否整齐,所以,此时此刻发生的一系列怪异现象恐怕都是某人早已准备好的献祭仪式。
原本站立着星野苍介的地方被一只泛着大片眼白的沙丁鱼头取代,这让阿尔贝托不禁联想到某道英国名菜,而望月彻所在之处则是一整块鼓鼓囊囊、表面光滑的羊胃,尽管不清楚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究竟如何,但阿尔贝托还是下意识认定自己也会“成为”某种外表糟糕的黑暗料理或者食材,其实最糟糕的并不是在他人眼中的样子,而是难以跨越的沟通障碍。
“等等…”
阿尔贝托眼中的“沙丁鱼头”快速移动着,星野苍介先是飞出窗外紧贴着酒店墙壁转了一圈,而后他回到原地并迅速出圈击碎了眼前的墙体,之后十秒内,他始终在重复着这一过程。很快,伴随着“哗啦啦”石块砸在地上的巨大噪音,一整条走廊上的全部房间都被他用能力强行打通,那些依然呆在房间里的住客被高速扭转的地面甩出窗口,然后提心吊胆地安全落地。
就像一位挑剔的食客,星野苍介在去除汉堡包夹层中的酱料时还得小心不弄脏餐桌和衣服。
“不会吧?”
阿尔贝托和望月彻突然猜测到了星野苍介的真正意图,那就是通过拆除整幢大楼的方式破坏仪式场地,飞到窗外是为了确定户外人群并没有受到影响,紧贴墙壁飞行则是为了尽可能快地“解析”整幢大楼的内部构造。
不得不说,这一招极为疯狂,但又是非常有效的应对策略。
(这场闹剧,必须尽快结束!)
星野苍介一边争分夺秒地计算大量公式,一边在其他人惊恐的眼神中制造出一场又一场夸张的“恐怖袭击”事件,此刻,在建筑物内部大肆破坏的他俨然成了货真价实的恐怖分子。
尘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即使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放弃救助平民吗?也罢,这次就陪你玩到这。”
(临行前,再送你一份礼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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