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强最怕世界突然安静。
“喂喂喂，到底什么意思。我可先声明，我绝对二十五岁。”
“什么是偷渡者？”
“嗯，有了。你们到居委会查一下户口就知道我到底几岁。”
……
“你们倒是说话啊？我真的好怕啊！”
这时那书生终于发话了：“你死几天了？”
郑德强一愣：“我怎么知道。”
“不到三天。”马面说。
书生沉吟两秒：“你还是去看看他的尸体怎么样了吧！”
马面脸色一慌：“你是说有人……偷天换日……”
书生不语。
马面慢慢转身，越走越快，眨眼消失不见了。牛头追了几步，跟不上，垂头丧气返了回来，忽然抬头察觉到了书生的目光。
四目相对，书生道：“就一点异常没有。”
牛头支支吾吾道：“本来是没有的……”
书生还没搭话，郑德强抢先道：“什么叫本来没有？啊哈，我知道了，我果然是冤死的，你们抓错人了，哈哈哈……”
牛头脸色瞬间通红。郑德强愈发笑的得意，显然更加肯定了。说到底人也不是傻子，只是鲁莽而已。
书生问道：“到底有何异常。”
牛头扭扭捏捏的道：“这一个月来多有无主的祭祀，我俩见贡品甚好，不忍见其腐败……”
书生抽了一下嘴角，沉默良久：“这差事干的不好吗？千年功德修为，从今毁于一旦吗？”
郑德强一个劲的嗨笑：“一生一世，毁于一旦……”
唬的牛头惶惶不可终日。好容易熬到马面回来，但见其神色不佳。牛头一屁股坐地上，发出哞哞的叫声。
书生还没问，郑德强笑得更猖狂了，说道：“哈哈哈，怎么样？抓错好人了吧！哈哈哈，快，赔礼道歉，然后送我回去，哈哈哈……”
马面阴着脸：“你回不去了！”
郑德强笑得像周星星一般：“哈哈哈，你是打算将错就错，一错到底，索性就此灭了我吗？告诉你，我做鬼也……诶诶……这位大哥，你看着像好人，你说我怎么办吧！”说着头朝向了书生。
书生抬了抬下巴，示意要问马面。
马面道：“你的肉身已经火化下葬了。”
“什么！”这一下，郑德强也慌了，“那怎么办，我爹妈怎么办？到底什么人，为何要害我？”
书生道：“你不用担心你父母，我可请四值功曹细心照看。”
郑德强听过四值功曹，但不知就里。想到自己常年独守空房……这形容好像哪里不对，但自己真死了以后父母膝下无子，也要受此苦难，不禁悲从中来，情难自禁流下两行泪来。
牛头急忙取出一个器皿，放置郑德强雾体之下。
郑德强懵道：“你干什么？”
牛头憨笑：“鬼泪可是好材料，尤其孝子鬼泪。”
郑德强被“孝子”撼动，长那么大却从未尽过一点孝心，忍不住大哭起来，脸盆瞬间灌满，然后化浓……
牛头大喜，正要更换一个。一只马脚“哐当”踢翻盆皿，浓稠泪液挂了牛头一身。
马面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别伤心，我有一个好注意。”说着拍拍郑德强，拍的烟尘漫舞，急忙收手。
郑德强斜了它一眼，抽抽泣泣道：“就你那马眼能有啥好主意。”
马面不以为意：“你平时有啥爱好？”
“打橄榄球。”
“哦。那就是玩玩游戏喽……”说着马面凝视郑德强一眼，见他不反对，又道：“我有个远方侄儿，前些年搞了只母龙，弄了个私生子，托我送到阳间去了。这孩子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富翁了，手底下游戏无数。”
顿了一顿继续说：“也算欠我一个人情。你看，我托个梦给他，再生个二胎。你去继承他的千亿家产，还能玩遍所有管理员账号，怎么样？”
郑德强勉强忍住哽咽，惊奇问道：“那孩子莫非也姓……”
“嘘。”马面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
郑德强得了暗示，精神为之一振，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憧憬起来。
马面见他意动，忙道：“走，我带你去投胎。”
郑德强略带疑虑：“你不会骗我吧？”
“如假包换。”说完，马面搂着他的肩膀就往大殿深处走去。
郑德强不由自主的被托着走了几步，感觉哪里好像不妥。又走了几步，急忙停住叫道：“不对。”
马面心虚的低声问：“哪里不对？”
“你说如假包换？”
“对呀！”
“怎么换？再投胎一次？你耍我呢！”
“口误，口误！绝对错不了。”
“当真？”
“真真的。”
“嘿。那好，我们走，我等不及了。”
“好，快走。”
留下书生对着满脸稠液的牛头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眼看越走越远。郑德强忽然又停住：“等一下。”
马面急了：“又怎么了？”
“我能不能当个败家子啊？”
马面严肃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郑德强也急了：“不过什么啊？”
马面忽然大笑道：“我怕你一生一世花不完啊！哈哈哈。”
郑德强愣了一下，然后跟着马面大笑，吊着嗓子也唱道：“一生一世花不完啊，花，不，完。”
“哈哈哈……”马面赔笑。
牛头扯着角上两根鼻涕般粘稠的液体，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凡人缺心眼吧！谁毁了他肉体都不问了。”
书生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似乎有些不敢苟同。
马面笑着说：“嘿嘿。怎么样！马胎还不错吧？”
郑德强摇头道：“什么叫还不错！那叫一个字：绝！”
“过奖，过奖……”
……
一人一马相谈甚欢，一路走来侃侃不绝。
行至一座小桥上，马面忽然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碗黄汤，说道：“来，给你践行了，祝你荣华富贵，逍遥快活。”
郑德强欣喜接过道：“谢谢，谢谢。这是什么酒？”说着小小嘬了一口。
马面笑道：“婆婆的汤最好喝了。干杯……”
咕噜一口下咽，正要大口吸饮的郑德强脑中闪过：婆婆？汤？孟婆汤？！
哐当，大碗落地。“呕……你怎么让我喝这个？”
马面慌张道：“怎么了，怎么了，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