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身份,他们还是得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吃惊,也无需去通禀。我会自己去说。”聂卿萦冷声丢下这句话,便朝宫门内走去。
二人摸不着头脑,皇后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不知道,皇后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是不知道。
早朝刚结束,身旁的高禧突然开口道:“启禀皇上,有人要单独见您!”
“见朕?”萧奕辞轻微一怔。“谁要私底下见朕?”还以为是哪位大臣找他有事,便没有多想什么。
“是刚回宫的皇后娘娘。”
“皇后?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萧奕辞有些不可置信,心中又惊又喜。
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愿意看见她了。没想到才不过半月,她就回来了。
“她在何处?朕要过去找她。”萧奕辞追问道。
“在一处凉亭里,奴才这就领您过去。”
半柱香时间后,他到了那个地方,远远望去,女子一袭浅黄色裙裾,随风摇曳。
萧奕辞快步绕过水塘,朝那处走去。
另处,萧菀韵快着步子朝前面走去,缪月忙步追了上去。“公主,您别走那么快,等等奴婢啊!”
“你若是早些时候告知本公主皇兄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急了。”萧菀韵出声埋怨道。
“奴婢这不是一时忘了嘛!”缪月尴尬道。
“好了,难得入宫一次,眼下刚下早朝,皇兄正好空闲,这个时候去找他,他也不会说什么。”话尽,便继续加快步伐。
缪月无奈,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亭中,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聂卿萦提高了警惕,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萧奕辞一身玄青色长袍,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聂卿萦被盯得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避免被看出端倪。
“你……愿意回来了?”二人僵持良久,终究还是萧奕辞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犹豫半晌,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萧奕辞心中惊喜。原来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你王兄的事,朕很抱歉。”萧奕辞突然愧疚道。
他知道,聂卿萦当日亲眼所见,是他杀了聂胤,可那都是迫不得已。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听到她说出恨他的话来,他是多么的心痛。他以为,她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可当她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却觉得那么不真实。
“……”聂卿萦眼眸微垂,未说半句话。
如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难道他的一句抱歉便能换回王兄他们的性命,换回她母后恢复如初吗?
她只觉得虚伪,可笑。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了。
还未缓过神来,她竟直接被人一把拥住了。
“你……”聂卿萦微怒。
“萦儿,你知道这些时日朕是怎么过的吗?那日你说恨朕,朕心如刀绞。回宫之后,朕日日半夜被噩梦惊醒,朕梦见你永远离开了,临走最后一句话,便说恨朕入骨。”
“……”你杀我王兄,差点让我母国被灭,良心可安?
他的半个字在聂卿萦看来都是那么可笑,夜夜做噩梦只能是他自己活该。怪不得她……
一枚发簪缓缓滑入她的手掌心。这是她今日这个时候入见他的目的。
他该死,该为王兄的死付出代价。要不是因为他,她的幕后不会疯,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败这个男人所赐。
突然,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将萧奕辞给推开,举起发簪便朝萧奕辞胸口刺去。
“呲”的一声,发簪穿过布料,刺进了他的胸口,此处竟离心口处三分处距离。
萧奕辞只是笑了笑,抬手握住她拿发簪的手。
他看得出来,她不忍心杀他的,若是真要杀他,刚才那枚发簪便该直刺心口。而不是只用了几分力气,刺那么浅……
“所以……你回来是……”
“我是回来报仇的。”聂卿萦冷声道。
若不是报仇,她怎么会亲自来见他,还亲自下手伤他?
萧奕辞听完,只是笑得明显。
“你笑什么?”聂卿萦不满地问道。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萦儿,刺这么浅,是伤不了朕的性命的……”话落,便趁聂卿萦不注意,带着她的手往前面再次用了力。
“呵,萧奕辞,你疯了吧?我是要杀你的,来报仇的!”聂卿萦强调道。
发簪都已经刺进去一半了,他居然说刺得浅?甚至还带着她的手用力刺……
他现在不应该推开自己,命人来捉拿她吗?
“若是朕的死能让你解气,朕死而无憾。”萧奕辞注视着她,坚定道。
殷红的鲜血顺着发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抹红是那么触目惊心。
可在聂卿萦看来,什么也不是。他这点血,哪有她的大王兄流得多啊?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逼她这样做的!
聂卿萦缓缓松开了握住发簪的手,只觉得如重释怀。
远处候着的高禧发觉那里不对劲,连忙冲了过去。
只见萧奕辞整个人身形晃得厉害,胸口处鲜血燃烧了他的衣衫。
“皇上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伤了!”高禧连忙上前扶住要倒下去的萧奕辞,慌忙问道。
随意一扫,聂卿萦的右手染上了鲜红的血,高禧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动手伤了皇上啊!”
随后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来人,皇上受伤了!”
一群御林卫在齐珉的率领下冲了过来。
“皇上?”齐珉神色一变。
“来人啊!还不快将伤了皇上的人给拿下!”高禧出声命令道。
如今皇后还没有被解禁足,就突然出现在前宫,竟趁着和皇上站的近,放松了防备,便借机行刺皇上。
哪怕是一国之后,行刺帝王也是死罪!
“皇后,对不住了。”齐珉说了句,便下命令拿人。“拿下!”
“朕看谁敢?”萧奕辞强忍着痛意,出声制止道。
“萧奕辞,你这虚伪的样子,做给谁看?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因为你不配……”聂卿萦不屑地反驳道。
“人是我伤的,要抓尽管抓。”她死后能拉下萧奕辞一起下地狱,报了王兄的仇,便也值得了。
几人作势又要上前。萧奕辞再次警告道:“违抗朕的命令,你们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卑职不敢。”几人连忙跪了下来,连忙道。
萧菀韵路过此处,正好见这里聚满了人,便好奇地寻了过去。
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我说过,不需要你假好心。”聂卿萦冷言道。
萧菀韵略过人群,见聂卿萦受伤满了鲜血,自己的皇兄却虚弱地立在一处。
“皇兄,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萧菀韵连忙冲了过去,扶住萧奕辞。
“嫂嫂,你怎么能……怎么能伤害皇兄?”萧菀韵一脸不可置信,质问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嫂嫂出去走一遭,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她的皇兄。
“菀菀,这是你皇兄欠我的,不管你的事。”聂卿萦暗神道。
“你骗人,皇兄不欠你,他待你那么好,如今你便是这样对皇兄的,竟要他死?”萧菀韵气愤地走上前去,抬起双手便推了她一把,吼道。
聂卿萦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被推倒在地。
“菀菀!”萧奕辞见萧菀韵动了手,出声喊了声。“不许伤她!”
“皇兄,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护着这个恶毒女人。难道非要死在她手上,皇兄才会认清事实吗?”萧菀韵逼问道。
她萧菀韵可以容忍一切,就是不会容忍有人害她至亲之人。前有皇祖母被害,今有自己皇兄被人伤。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连着失去三个亲人?
母后去了,父皇去了,皇祖母也去了。都离她而去了。如今在这世上。
她最在乎的亲人便只有皇兄他们了。为什么她的嫂嫂会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伤她皇兄?
她气愤,气愤自己一直看好,一直钦佩的嫂嫂,有朝一日竟会伤自己至亲之人。
“……”萧奕辞没有回应。
“皇兄,认清现实吧?这个女人变了,她不爱你了。她是来杀你的……”
“她杀了皇祖母还不够,如今还要动手害你。这样的女人留在皇兄身边只会是一个祸害。皇兄该下令将这个女人打入天牢,择日赐死!”
她先前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皇祖母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嫂嫂,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聂卿萦就是用她和皇兄的信任,伤害的皇祖母。
如今主意都打到皇兄身上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放纵下去,任由皇兄被这个恶毒女人迷了心智?
“菀菀,你住口!”萧奕辞制止道。
“皇兄!”萧菀韵恼怒,她这是在帮他,他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吼她!
伤口的痛越发剧烈,血也流得多了。还是一旁的高禧提醒了句“还是先顾及皇上的伤吧!”
两个御林卫这才上前,扶着萧奕辞朝前面走去。
萧菀韵本要跟上去,却被聂卿萦突如其来的话阻止了前进的步子。
“菀菀,你口口声声说,你皇兄不欠我。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皇兄在泉安城干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
“我不想听你这个女人说半句话。皇兄若是性命有差池,我第一个不饶你。”萧菀韵冷声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聂卿萦自嘲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哈哈……”都不愿听,为何要多作解释啊?
她到底是疯了,竟妄想将泉安城一事解释给萧菀韵听?
萧菀韵方才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太皇太后的死是因为她啊?呵呵……原来,连菀菀也从未信过自己?
她凭什么还要指望萧奕辞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没有杀害太皇太后?
朝阳宫。
萧奕辞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
太医在里面忙活了很久,总算拿出了凶器,为萧奕辞止了血,包扎了伤口。
何太医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见何太医走了出来,萧菀韵迫不及待问道:“何太医,皇兄怎么样了?”
“回公主,皇上的伤口很深,伤及了肺叶,恐怕要醒过来,得花个几日。”
“你的意思是说,皇兄伤得很重。暂时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萧菀韵意识到了什么,再次问道。
“公主宽心,皇上身子骨好。若是恢复得快,也许会醒得快。”何太医出声安抚道。
一个小太监端着凶器走了出来。萧菀韵视线移了过去。
刚才没有瞧,现在才看仔细了。这枚发簪可不就是嫂嫂常戴的那枚吗?
她还记得,嫂嫂同她说,这枚发簪是同皇兄认识的时候,送的定情信物。
只是那个女人竟如此绝情,伤她皇兄如此之重。
“公主,此物怎么处置?”小太监突然问道。
萧菀韵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淡声回应道:“丢了吧。”
最好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皇兄的心也不会痛了。那个女人不值得……
“是。”
聂卿萦失神地走了一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在何处。
她明明替王兄报仇了,可是自己却一点也不高兴。
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嘭”的一声,聂卿萦没有注意前方,竟撞到了一堵肉墙。
抬眸望去,竟会是萧璟翎。他怎么会在此处?
萧璟翎一怔,没想到真的是她。他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方才他刚在宫里办完事,正准备出宫,便听说皇后突然回来一事,甚至还给萧奕辞伤了。
他这才折返,打算去朝阳宫看看情况,没想到路过竟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她失了神的模样,萧璟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唤她,便被聂卿萦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