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想到从你的口中,还能听到如此感人肺腑的话来。”萧璟翎倒是有些意外。
只是他又岂止是因为丧母之痛啊?
他这些年里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后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可他却从未想过,宸妃的死,居然是自己的母后一手造成的。
谢皇后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杀了多少人?他兴许都还未完全知道。
今日入宫,他见到聂卿萦了。可她对自己,再也不能像昔日那样,说话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她说她讨厌欺骗,可自己还是骗了她,还不止一次。
她也许永远都不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即使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他终究是欺骗了她。
他确实活该被她冷言相向。
“翦纭,你讨厌被人欺骗吗?”他突然问道。
“……”翦纭一怔,不明白萧璟翎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殿下,每个女子都会讨厌那种一再欺骗她们的人。她们内心是不希望别人打着为她们好的名义去欺骗她们,伤害她们的。”翦纭思考了一会儿,解释道。
“怪不得……”萧璟翎强颜欢笑一声。
“怪不得什么?”翦纭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你先退下吧。”男人冷声道。
翦纭无奈,不好多待,只能出去了。
一旁的怜香见她脸色不大好,连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翦纭回过神来,问道:“怜香,殿下是不是几月之前同当今皇后一起去过前线?”
“这……奴婢先前只听说熠王殿下去过前线,至于当今皇后是否去过。奴婢还不知道……”
“殿下曾经的贴身侍卫石阙不是被赶出府吗?你马上差人前去打听一下。”翦纭吩咐道。
当日皇城闹那么大的动静,熠王都起事逼宫了,太子府倒是安静得紧,居然没有一点响动。
她瞧着聂卿萦那模样,也不是一个安耐得住性子的人。
“奴婢明白了。”怜香应道。
是夜,皇宫——云影殿内。
覃宛抒刚饮下清茶,顿时心头一紧。
“娘娘,您怎么了?”在旁伺候的彩霞突然问道。
“本宫无事,你先退下吧。”她淡声道。
“奴婢告退。”
待人走后,她的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薄汗。
双拳不自觉握紧,她抬眼看了看窗外。
“……”月圆之夜,毒性发作了?
神秘人定是察觉到了自己在拖延时候,才没有及时派人送解药过来。
一瞬间,她的骨头就如同无数只虫子,在不停地啃食着。
覃宛抒一脸痛苦,直接痛得滚到了地面上。
良久,房门“吱嘎”一声被某人打开了。
青狐一身太监服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瞧这模样,这不是毒性发作了吗?”青狐一脸不屑,鄙夷道。
这次主人特意交代过,不能过早给夜莺解药,好让她长点记性,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什么?
“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滚出去!”覃宛抒强忍着难受,呵斥道。
“呵?滚出去?属下若是走了,你这身上的毒该怎么办?”青狐嗤笑道。
“他把解药给你了?”
“主人不过是想让你长点记性,记住自己潜藏在皇宫的目的是什么!”青狐拿出一个瓷瓶,随意丢在她的面前,冷声道。
她夜莺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当时救下这个叛徒,为了活下去,投靠了神秘人。
她定会让青狐付出惨痛的代价……
夜莺拾起地上的瓷瓶,连忙服下药丸。
只怪她猜不透主人的心思,大好的计划竟因为主人的决定,直接没有了。
萧氏也该为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陶氏被灭之仇,不共戴天!
凤鸾宫内。
聂卿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问道:“萧奕辞,你到底考虑好没有?”
她都说破嘴皮子了想要他为小豆芽和齐珉二人赐婚了,结果这萧奕辞还说要考虑考虑。
可这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
“嗯——这么一想,朕觉得你所言不无道理。”
齐珉毕竟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看得入眼的人,他这个做主子的拂了人面子岂不是不好?
“本来就有道理好吗?”让他赐个婚而已,怎么就那么多话呢?
要不是她性子好,她真的想抬手给他一拳。
萧奕辞起身走去床前,道:“给朕宽衣!”
“……”聂卿萦眉头一紧。
给他宽衣?自己没手吗?
当然她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不敢说出来。
“萦儿若是不愿,朕这就唤宫女入内。”还别说,他这几日处理朝政,忙碌得紧,晚上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陪她,已经是不容易了。
“哪有你这么使唤人的……”聂卿萦小声嘀咕了句,便走上前去。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夫君听错了。”聂卿萦连忙道。
随后解下他的腰封,替他脱下了外衣。
一抹深蓝色的物件突然从上面落了下来。
聂卿萦率先捡了起来。狐疑道:“这不是我之前送你的香囊吗?”
不过她绣的香囊有那么拿不出手吗?居然藏得这么隐秘。
萧奕辞一手夺了回来。“此物朕一直待在身边。”
“等等,我绣的香囊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藏这么隐秘?”聂卿萦连忙追问道。
他不会怕朝中那帮大臣知道自己戴上这绣工模样的香囊,笑话他吧?
“此物朕一人知晓便好了。朝中那帮大臣不解风情,欣赏不来萦儿所做之物。”萧奕辞思考了一会儿,道。
“你诓我是吗?你明明就是嫌它丑了。”聂卿萦不高兴地抱怨道。
这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居然被萧奕辞这样嫌弃,她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当她蠢是吗?
“好了,朕如今是九五之尊,萦儿这香囊朕戴着倒是没有什么,可也抵不住那些大臣和后妃数落你。朕可不希望你被言语攻击。”萧奕辞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
要是让那帮大臣和后妃知道她的女红如此之差,要闹出很多不愉快的事,他还不如从源头上制止得好。
“你真是在替我着想?”聂卿萦半信半疑。
承认她女红差有那么难吗?萧奕辞这解释还真是入木三分呐。
“朕不替你着想,难不成还替后宫其他女人着想?”萧奕辞取笑道。
“萧奕辞,你敢!”聂卿萦故意恶狠狠道。
“不敢。”随后捞过她朝床榻走去。
随后道:“时候不早了,先休息。”
兴许是白日忙活得太久得缘故,萧奕辞沾床不到一会儿,便直接睡过去了。
而聂卿萦还睡不着,竟起了小心思。
她抬眼看着对方的面庞,似乎要将人给看穿。
“……”若是你我一直能这样下去就好了。
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眉角,想要替他抚平。
可他还是动了,随即按住她那不安分的手,道:“别撩拨朕。”
“我才没有……”聂卿萦不服气了,她什么也没有干啊?就盯着他看也能叫撩拨吗?
这男人,越来越难整了。
萧奕辞替她拉了拉锦被,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命令道:“快些睡!”
她为了不吵着他,也不敢再乱动了。
后宫添了新人,大家都以为这两日皇帝定会去哪个妃子的宫里歇息。
可转眼之间,萧奕辞夜夜宿在皇后寝宫之事在宫里传开了。
可恰巧越是这样,某些人都不会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小窝里,偏要跑出去到处乱晃,想着能随时偶遇圣上。
“好羡慕皇后娘娘啊!皇上那么宠她。”某个宫女突然道。
“诶?我听说自打登基以来,皇上似乎从未去过覃妃宫中呢!”一个宫女应和道。
“不会吧?覃妃好歹是丞相之女,怎甘如此受皇上冷落在旁,无半句抱怨啊?”
“嗐!这事我就不知道了。”宫女叹了口气,无奈道。
此话正好传进了路过散步的邬悦耳中,她顿住脚步,冷声问道:“采儿,她们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登基以来从未去过覃妃那里?”
被唤作采儿的宫女连忙解释道:“奴婢已经打听了,确实是真的。这新选秀女入宫,皇上依旧是宿在凤鸾宫的,未曾去过其他妃嫔寝宫。”
皇帝极力压低她们的位分,她还是看得出来的。那覃妃好歹是丞相之女,却连正经的封号都没有,至于她们这些后入宫的秀女,位分也被压得很低。
邬悦心中暗想道:莫非这原由便是皇后?
“本宫听说,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很好,可是真的?”她突然开口问道。
“回主子,这太皇太后和皇后的关系,在整个皇宫之中,没人会说不好。”采儿解释道。
听采儿这样说,邬悦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御书房内,萧奕辞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这时,高公公推门而入。
“奴才参见皇上!”
“何事?”萧奕辞冷声问道。
“娘娘托奴才一定要把这盅鸡汤送到皇上跟前来!”高公公不紧不慢解释道。
“哪位娘娘?”萧奕辞蹙眉问道。
据他所知,聂卿萦怕是没有这个心思吧?
“回皇上,是邬良媛,且此刻还在门外候着呢!”
“邬良媛?”萧奕辞大脑飞速搜索了一圈。
“她是谁?”他怎么没有半点印象?
高公公听完差点惊掉下巴。
这秀女名册可是千挑万选,层层刷出来的啊,当时有好多人被刷下去,就留了那么十来个。
这才入宫几日不到,结果萧奕辞却不认识?
“呃……皇上可能是忙忘了。那邬良媛是邬太师的二女儿邬悦……”
“这汤送回她手上吧,朕没有时间喝。”萧奕辞故意拒绝道。
若是聂卿萦亲自差人送过来的,他定会喝得一滴不剩。至于其他女人,反正他留在后宫只是为了当个幌子,避免那帮大臣在上朝之时一直催他纳妃。
“奴才告退!”高公公无奈,只好原封不动地送回到邬良媛手上。
门外,邬悦错愕:“皇上没有收?”
“邬良媛,奴才确实是按照您的话转告给皇上的,只是皇上确实不收。”高公公一脸为难。
邬悦气得牙痒痒,心中算是有了定数了。
此事定是因为皇后,皇上才一直没有去其他妃子宫里的。
就凭这一点,邬悦彻底将聂卿萦给恨上了。
一连两日,邬悦都让人打听了萧奕辞时常出入之地,寻找机会去偶遇他。
可萧奕辞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一掠而过,把她当成了空气。
她怎么受得了这口气啊?
直到第四次撞见,邬悦才大着胆子,直接拦在萧奕辞面前。
“哎哟,邬良媛,您怎么能拦皇上的路啊?”高公公连忙冲上前虚心数落了句。
这邬良媛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臣妾见过皇上。”邬悦连忙行礼。“皇上,您这两日为何一直不理臣妾,臣妾在您眼中,就有那么不堪吗?”
“你堂堂太师之女,便是这样没有规矩吗?”萧奕辞冷声质问道。
这两日看见这个女人的次数都快赶上自家萦儿了。要是被她知道了,指不定这醋坛子翻了一罐又是一罐……
“皇上,臣妾也是心急想要见到您,才一时失了礼节。”邬悦微微垂首,愧疚道。
“身为后妃,连礼节都不明白,成何体统?”萧奕辞呵斥了句。
随后朝一旁的高公公吩咐道:“邬良媛如此不懂规矩,高禧,你可得好好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好好关照一下邬良媛,明白吗?”
“奴才明白!”
邬悦听后,大惊失色。“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萧奕辞哪会继续听她多有解释,直接掠过她便朝前面走去。
邬悦气得直跺脚。
“主子,您还好吧?”一旁的采儿关心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