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尔等只需记住,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就别怪本王不顾昔日的情分。”主坐上的男人罢手道。
下面的人各自面面相觑,似乎他们并没有那个胆子,和恒亲王对着干。
本来,他们的主子能够近女色,是一件好事,可当他们得知那个女人是夜宸的太子妃,他们宁愿宋锦恒还是昔日的恒亲王。
“殿下,就算我等不动那个女人,可此事若是传入檠皇耳中,彼时殿下也要护着那个女人吗?”徐将军仍然不死心地开口问道。
檠皇的手段,丝毫不逊色于宋锦恒,若是宋锦恒因为这个女人坏了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从来不屑用一个女人,来谋大事。相反,我军若是实力依旧,在本王的率领下,他日……直取夜宸,指日可待。”男人冷声道。
他可以效忠檠皇,帮他打天下,可他不是软柿子,若是檠皇想要动他手上的人,那么,他不介意与檠皇翻脸。
他征战沙场十多年,为檠国开疆扩土,使其日益壮大。至于那个位置,他无心去做,可若是敢动他的人,他也不介意去把那个位置夺过来。
至少,他还能护住自己的漉儿……
见宋锦恒已经表态了,下面的人也不敢再多嘴了。
翌日,暖阳初升。
用完早膳的聂卿萦,便在营中琢磨着手上的东西。
纸张之上,时不时地落下一笔。
这两日,她想尽办法,想要研制出解小秋她们所中之毒的解药。
如今总算是有了些头绪……
青代、川莲、红黄各一钱,山茱萸、五味子、各两钱……
还未来得及写完,外面便传出了声音。
“参见主子!”
聂卿萦听到动静,连忙用一张为完成的画作,盖住了药方……
“本王听下人说,这两日你在作画,今日一见,倒也不假。”看着她能心平气和地待在此处,他就放心了。
“我如此,不正是殿下想要看到的吗?”她抬眼冷笑道。
对于她的说话态度,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还是会像过去一样,和他亲近一些的。
他……还是那么期待她能如小时候一样,唤他恒哥哥,而不是对他充满陌生,只会畏惧他。
男人没有理会,迈步走上前去,便要抬手拾起桌案上的画作……
聂卿萦见状,本能的按住画作。淡声道:“我画得不好,怕是会污了殿下的眼。”
“无妨,本王不会评说漉儿的画……”
她神色一紧,继续道:“殿下,能否容我绘画完,再拿去欣赏?”
男人眉毛微蹙,见她此刻不愿,也未再强求。“也罢,待漉儿画好之后,本王再看。”
见他作罢,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小兵慌慌忙忙地闯了进来。
“参见恒亲王!”
“何事?”男人冷声问道。
见机会来了,趁他视线放在别处,聂卿萦抬手慢慢移开镇尺,打算偷偷把那张药方给拿出来……
“回禀殿下,有人在救伤营内发现了一个军医很可疑,现已经将其抓入地牢,等候殿下处置!”
话音刚落,只听见“咚”的一声,镇尺落在了地上。
聂卿萦听完吓得手直接抖了一下,东西便掉了下来。而那张药方,她还未来得及取出,隐隐约约,几个字露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宋锦恒视线移了过来,直直盯在那露出的一角。
坏了……
可当她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宋锦恒先她一步,夺过了那张药方。
聂卿萦神色一紧,手心已经起了层薄汗。
她无法确定,宋锦恒是否能猜出这张药方是解药……
男人冷声问道:“你写药方干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人突然写药方,绝对有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这药方是干什么用的,可他知道聂卿萦自己肯定是不需要药方的。
排除所有可能,那便是他给那些侍女下的毒的解药……
他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想清楚了。可到头来,她却想着办法替她们解毒,然后自己才能解脱,是吗?
还有她为什么听完小兵的话,反应那么大?
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
聂卿萦犹豫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
“你想给那些下人解毒?”男人率先道。
她就那么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吗?
“你就那么不想留在本王身边?”他怒声问道。
“是,我是要给她们解毒,我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安安分分地留在你身边!”她径直道。
她就算要走,也不想牵连任何人……
只是……为什么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萧璟翎的身份暴露了。
“好,很好!”他本以为,上次那件事,已经让她死心了,可她宁愿再回到那个地方,和那个想要一箭杀了她的人待在一起,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就算那个夜宸太子要杀你,你仍旧不死心,还要回去?本王对你的好,你就一点也看不到吗?”他冷声质问道。
聂卿萦冷笑一声,不屑道:“对我好?殿下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
把她软禁在这里,就是对她好?给下人用毒,逼迫她留下,也是对她好?
过去的聂卿萦,她无法反驳,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留下。可她不是原身,这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眼前这个男人……
他所谓的什么自己比萧奕辞更在乎她,在她看来,不过是意气用事。
“殿下以为,城楼那件事,就可以让我死心吗?可殿下是不是也该清楚,这件事是你的自私手段。你若是真有本事?又何需拿我威胁他们?”聂卿萦质问道。
是他,让她站在两军之间,逼着萧奕辞做出选择。
“漉儿,你以为本王让你站在城楼之上,是因为害怕他们?”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檠国用的低劣手段还少吗?”
宋锦恒被说得云里雾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所言。
为什么会牵扯到檠国去?
“殿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了?”聂卿萦冷嘲着问道。“一年多前,夜、两国和亲,我途径之路,突然冲出来那批要杀我的刺客,不就是你们檠国从中作梗,想要破坏和亲,引起两国矛盾冲突吗?”
“檠国就算再不济,也不会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派人去破坏和亲。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何况本王从来不屑用这些手段。”男人解释道。
至于城楼那日之所以要带她去,只不过是想向她证明,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在乎她。他可以为了她,与天下为敌。
而萧奕辞他三军当前,毅然朝她放箭,可见,她在萧奕辞的心中,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随意的挑拨离间,就动摇了他的决心……
“猜测?呵,你堂堂亲王可以撇得干净,那檠国的皇帝,他的想法也和你一致吗?”
似乎她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无法反驳。
皇兄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猜得透?私底下派人破坏和亲,他无法保证此事檠皇可有参与……
他并未回答,扯开话题问道:“漉儿,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解了那些下人的毒,单凭你孤身一人,能逃得出本王的地盘吗?”
“……”是啊,她不能。可想要给她们这些人解毒,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的。
可她依旧有了私心,想要相信萧璟翎一次,只要他们配合得好,便有出去的法子。
比起和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待在一起,她跟愿意搏一把。
“漉儿,你救不了她们,只要你离开了,那些伺候你的人看管不利,乃是失责之罪。就算没有下毒,本王依旧会要了她们的性命!”男人靠她更近,低声道。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宋锦恒,你就是一个疯子,你有权有势,就可以枉顾那些人的性命吗?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可她们的性命,是掌控在漉儿手中的。只要你还在,她们便安然无恙。反之,漉儿比本王更明白。”他硬声道。
这次,聂卿萦再无反驳之言。
“殿下做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留下来,对吗?”她抬眼问道。
她似乎记得,东郡是夜宸的领土,而萧奕辞之所以举兵攻城,无非是想要拿下东郡……
“那日,城楼上,殿下说要向我证明比任何人都在乎我,是不是还作数?”
男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可以留下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还望殿下可以答应。”
“你说。”
“檠军撤离东郡,不再与夜军交战。”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
堂堂恒亲王,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丢弃费尽心思攻下的城池?
这女人疯了?竟还敢向恒亲王提这样的条件?
“本王答应漉儿,可以撤兵离开,可漉儿,到底是否是心甘情愿留下来?本王又怎么能保证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宋锦恒问道。
“殿下想要如何?”她冷声问道。
“本王要你跟随本王一同去蒙阳,择日成婚。”
聂卿萦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可清楚,我是夜宸的太子妃?成婚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此事本王自有法子。漉儿无需担心……”
“你怎么可能会有法子?”她很难相信。
“如今夜宸的人,谁不知道,夜宸的太子妃,派人潜伏在前线,导致军机泄露,邙山一役,损失惨重。”
“夜宸太子妃落入敌手,却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可谓是通敌叛国,大罪于身,万死难辞其咎。与敌军勾结,罪不可恕。为平百姓之怒,稳住军心,稳住朝廷。理应废太子妃之位,以彰国威。”
“漉儿认为,这个说法,是否能让你不再有后顾之忧?”男人淡声问道。
“……”萧奕辞真的会这样做吗?她强作镇定,淡声道:“此事……殿下自行决定便好。”
若是能让东郡回归夜宸,她这样做,也算是值得。
至少,在和萧奕辞彻底断绝之前,她还是为夜宸做了一件好事,帮了他一个大忙。
宋锦恒能为了她这个名不副其不实的汐涴公主,放弃了东郡。可见,他确实很在乎原身,可从始至终,她并非那个小时候与他相识的汐涴公主漉儿。
小兵尴尬地提醒了句:“殿下,地牢那里,还请殿下定夺。”
宋锦恒看了她一眼,问道:“既然漉儿如此好奇那被抓进地牢的人是谁,不妨此刻随本王一同前去?”
“……”她轻微一怔。他这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刚才的反应,不惹得他怀疑,确实也不大可能。
哪怕是在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试探自己……
她轻声应道:“好。”
随后,二人并肩,朝地牢走去。
地牢——审问室。
“恒亲王到!”门口处传来了男声。
里处的人连忙屈身行礼:“参见恒亲王!”
聂卿萦迈步娓娓跟在身后,在看清那个被绑在架子上的人的脸后,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被抓。
“那绑架子上的人,漉儿可觉得面熟?”走前面的男人突然问道。
她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这时,一旁的苟都统将一张巴掌大已经有了很多褶皱的白纸递上前去。
“殿下,卑职从一个士兵那里得知,此人鬼鬼祟祟暗地寻了个偏僻之处,欲将此书信通过信鸽传送出去。”苟信解释道。
他接过来看了看,问道:“可有审出些什么?”
“这个人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夜宸派来的细作,说自己的书信只是给家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