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可以不信覃丞相,难道还不相信太子吗?”她淡声问道。
“此事万万不能被其他朝臣知晓,眼下辞儿远在疆场御敌,朝中不能乱。”皇帝沉思良久,开口道。
“父皇放心,刑部没有父皇的允许,断然不会将认罪书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一下吧。”皇帝摆手道。
聂卿萦站起声,低声提醒了句:“父皇,一定要小心身边之人。”
话尽,便朝前面走去。
即使她只是隐含透露,但皇帝心里清楚。朝阳宫里的人,一个也不可信,包括小伍子。
皇帝情况暂好,她也并未急着出宫。
她要表面放松警惕,好让熠王方便查出朝阳宫里的下毒之人。
凤仪宫内,一宫女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谢瑜此刻正斜靠在软榻上,按了按太阳穴,淡声问道:“何事?”
“朝阳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上醒了。”
她莽地睁开眼。“醒了?”
“是……是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皇后手已然握紧了。
心中暗道:哼!你还真是有本事,尽坏本宫的计划……
“滚下去!”谢瑜吐了口浊气,吩咐道。
一旁的苏嬷嬷安抚道:“娘娘切勿动气伤了凤体!”
“她果然有些本事,一次又一次破坏本宫的计划。”
“娘娘,还有一事。”苏嬷嬷突然道。
“说。”
“奴婢听朝阳宫的线人说,皇上有意瞒下认罪书之事。”
“哼!”,谢瑜冷笑一声。“那也得看能不能瞒得住才行……”
“对了,翎儿那里准备得如何了?”
“娘娘,熠王殿下似乎在暗中帮太子妃查下毒的真正幕后主使……”
“此事你怎么不早些回禀?”谢瑜恼怒,直接吼了句。
苏嬷嬷吓得一个机灵,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娘娘息怒,此事熠王府的线人回禀得晚了些,这才有所耽搁……”
“一只不听话的狗,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她暗声道。
“娘娘说的是,那熠王殿下插手的事……”
“翎儿太过于心慈手软,硬不下心来,本宫之所以有所隐瞒,就是不想他生了怜悯之心。给人打好招呼,不管用什么法子,绝对不能让翎儿发现端倪。”谢皇后淡声道。
“奴婢明白!”
公主府,玉粹阁内。
萧菀韵坐在凉亭之中,正注视着某处入了神。
侍女打扫完屋子,正好路过此处。
缪月一个缓神,道:“等一下!”
某个侍女装东西的地方,正好放着一个眼熟的银白玉珠手链。
缪月将其拿上前来,轻问道:“公主,这手链,您不是之前找不着吗?”
她侧眸看了一眼。“本以为已经丢了的东西,是找不回来的,没想到……”
“那公主,此物还需收着吗?”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院外便有一个侍女急冲冲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紫菀公主!”
“什么事?”她淡声问道。
“府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君公子的,亲自送来了点心。”侍女将食盒提到一旁。
“他……走了吗?”她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侍女摇了摇头道:“并未离开。”
“呈上来吧。”
“是。”
缪月打开了食盒,将一盘糕点放在了她的跟前。
“公主,这点心的模样好生眼熟。”缪月回想道。
“……”她没有说话。
能不眼熟吗?不说和她之前送给君暮澜的一模一样。可也有八分相似。
只是做工稍微粗糙了些罢了。
本以为之前同他说过,他便会死心,不会再来叨扰自己。可是他却变本加厉,每日都要来一次,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却仍未放弃。
这执拗的性格,可不就是之前的自己?
“公主,您可要尝一块儿?”缪月拾起一块,递了过去。
“不用了。”
府门外,君暮澜一席水青色长衫,正来回踱着步子。
萧菀韵迈着步子,朝前面走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正好转身,撞上了她的眸子。
“公主来了……”
“君神医还真是悠闲,看来医馆最近不忙,所以才来本公主这府上转悠,对吗?”
“公主难道非要这么想君某吗?”
“本公主怎么想?对于君神医来说,重要吗?你我本就再无瓜葛了,如今君神医却成日出现在府上,你让别人怎么看本公主?”她质问道。
她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不能再与其他男人有瓜葛了。
“这些时日,公主当真看不到君某的付出吗?”
“呵!君神医莫非又想说自己后悔了曾经的做法,对吗?”她冷笑道。
“是,已经后悔了。君某不否认了,所以想极力弥补,难道公主就不肯再给君某一次机会吗?”
“君神医,如果当初你能早在本公主与别人成婚之前这样说,也许本公主会很感动,愿意听你一言。可是……你该弄清楚,本公主已经和别人成婚了。”她提醒道。
“……”君暮澜一怔。原来在她还没有成婚之前,心里都是记挂着自己,希望自己带她走。
可是他却亲手推开了她,让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婚。
“公主不爱他,不是吗?君某愿意等公主回头,只要公主回头,君某一定会站在你的身后……”
“哪怕本公主已经和别人成婚了,君神医也不介意吗?”她抬眼试问道。
“不介意。”他毫不犹豫就开了口。
“那若是本公主有了严漠的孩子呢?”
旁边的缪月都惊了一条。她明明记得自家公主和驸马没有同床共枕过。如今公主竟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有了驸马的孩子,府上的下人都不知道的事。这不是胡说吗?
缪月心里琢磨着:难道公主是想让君神医彻底死心?
君暮澜心有一怔,袖中的拳头已然握紧了不少。
“……”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如果你能平平安安,本公主就算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后悔。
但愿他会介意,从此也罢别再与她有往来了,是她不值得……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按理来说君暮澜能回心转意,虽然自己之前心中很气,气他的绝情,更气他一次又一次的不识好歹。
可时间久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动摇?只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她不能因为他,让无辜的严漠被牵扯其中。她此刻与他在一起,就是在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挡在她二人之间的阻碍,早已经不单是身份有别了。谢皇后随时可以决定他一个平民的生死。她……不想害了他,更不想害了严漠。
见他没有说一句话,便转身朝府内走去:所以……对不起,君神医,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公主,只要你愿意,我什么也不介意……”他冲着远去的背影喊了句。
他想告诉她,喜欢她是真的。他爱的,从来都只是她这个人……
他虽吼得大声,可并不确定,萧菀韵是否真的有听进去。
经过几天的修养,皇帝的身体也大有好转。
可她在宫中待了多少日子了,却丝毫没有发觉那个下毒之人是谁。熠王那里也迟迟没有消息。
甚至有时自己总会觉得,萧璟翎会忘了这件事。
原本以为认罪书上的事,瞒的密不透风,但时间内,不会被人知晓。
这日早朝,一位大臣却站了出来,当着皇帝看提及吴福是下毒凶手,临死之前写下认罪书。说那幕后主使是右相。
朝中顿时一片沸腾。
金銮殿内。
皇帝一席明黄色衣袍,正襟危坐在尊位上。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听闻皇上前些日子中了毒,而那下毒之人是身旁伺候的福公公。”
“福公公被打入天牢后在谢侍郎的审问下,半字未言。却于三日后在天牢突然招供认罪,撞墙而毙。”
“众所周知,一个太监没有受人指使,怎敢下毒谋害圣上。想必福公公临死前已然交代出幕后主使是何人。”
“杜大人乃刑部左侍郎,有疑问直言便是,皇上处事一向公正言明,定然不会徇私枉法任何一个人!”严宓站了出来,应和道。
“既然严丞相都已经开口了,微臣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微臣愿皇上秉公处理,严惩幕后主使!”杜大人拱手道。
皇帝脸色微变,他心里还是清楚,但是认罪书一出,杜大人必定也是知情者。
“皇上,这认罪书上提及的幕后主使的名字,好像是覃丞相,老臣愿皇上能秉公处理!”严宓直接捅出了那个人。
覃岷显听后一怔。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毒害圣上的幕后主使了?
此话一出,殿下熙熙攘攘,你一言我一语。
“这不可能吧,覃丞相怎么会是幕后主使?”
“是啊!覃丞相这些年里忠于圣上,兢兢业业,处事妥当……”
“这到底是真是假?”
“认罪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还能有什么错?”
“我看那不过是装模作样,谁知道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某大臣不屑道。
“住口!”皇帝呵斥道。
“皇上息怒!”众臣齐声道。
“覃爱卿,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覃岷显屈着腰,走到中间。道:“皇上,老臣冤枉,老臣平日里替君分忧,忠心皇上,兢兢业业,不求恩赐,又怎么会谋害圣上?”
“覃丞相,此话不能这么说。谁知道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私心不成?”严宓反驳道。
“皇上,覃丞相如此作为,是要害您性命啊,一定要严惩不贷。”
“请皇上严惩不贷!”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赞同了宓的观点。
“皇上,老臣忠于您,忠于夜宸江山,不敢谋害于您呐!”
皇帝两面为难,他若是包庇了覃丞相,那就是和朝中其他大臣过意不去。
要是听了他们的话,重惩覃岷显。覃岷显再怎么说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岂不是要让先帝寒心了……
看来眼下,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来。
皇帝抬手示意众臣闭嘴,吩咐道:“来人,覃相品行不正,意图下毒谋害于朕,至朕险命丧黄泉。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随即两个御林卫冲了进来,就把覃岷显押了下去。
“皇上,老臣冤枉,冤枉啊!”
皇帝烦躁地吐了口浊气。没想到如今却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大殿之外,一个士兵拿着卷轴冲了进去。高声道:“急报,边疆急报!”
朝臣再次议论纷纷。
“呈上来!”皇帝连忙道。
皇帝扯开卷轴,神色复杂。
士兵解释道:“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带着一部分人马与檠军在邙山周旋了五天五夜。檠军将太子殿下及人马逼至邙山山中,现已经没有消息好几日了。”
“邙山,怎会到邙山去?”皇帝拿卷轴的手抖得厉害,厉声问道。
“回皇上,是……是我军战术被敌军先一步知晓,太子殿下等人才中了敌军的发套路……”
“朕问你,洛州城战况如何?”
“秦、陆两位老将军带人极力守城,苦战五天五夜,我军依旧没有好的战况!”
“战术泄露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士兵战战兢兢道。
皇帝气得直接把卷轴扔了出去。“岂有此理,檠军是不将我夜宸放在眼里!”
“皇上,您注意龙体啊!”小伍子提醒道。
这不……太子妃才提醒过,皇帝这病才好些,哪能如此大动肝火?
皇帝摆了摆手,站起身便离开了。
“退朝!”小伍子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