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竹沥还想说些什么。
“竹沥,你别劝我了。”
“不是……公主,太子殿下扬言,公主若是不回去,就让人拆了同和医馆。”竹沥满脸为难道。
聂卿萦听完,气得牙痒痒,不受控制地往桌案上砸了一拳。
“……”萧奕辞,你够狠!
TMD自己不回去,就让人直接拆她住处,这狗男人,不要也罢!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她没好气地吐出一个字。
谁给他脸了,医馆岂是他说拆就拆的?
君暮澜跨门而入。本来他是要过来让她出去看治病患的,哪知就听见里屋传出了一声巨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敲门的。
“君神医?你怎么来这里了?”她问道。
“前堂病患多了,所以便过来告诉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那被砸在桌案上的手上,淡声道。
“那我现在过去!”话尽,便直接站了起来。
“公主的手不疼吗?”他突然问道。
“……”嘶!听他这么一提,自己才意识到刚才好像用力过大了。“不疼才怪!”她连忙举起拳头吹了两下。
君暮澜尴尬一笑,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入夜,马车才款款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小豆芽低声问道:“公主,您回来这么晚,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腿长在我身上,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她傲娇道。随后便朝里面走去。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那府上到处红绸满挂,她看了扎眼不行吗?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什么东西,直接与穿进来的聂卿萦撞了个满怀。
“哐嘡”一声,东西被撞在了地上。
“奴婢参见太子妃,太子妃息怒,奴婢知错了……”侍女以为她要怪罪自己,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聂卿萦一眼扫过被撞落在地上的东西。
瞳孔渐渐缩紧。随后问道:“你是去送喜袍的?”
“是……太子殿下吩咐让奴婢将其送往延晖阁。”侍女战战兢兢解释道。
“既然是给太子送过去的,那便快些送过去吧?莫要得罪了主子。”她冷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侍女说完,便捡起地上的衣服朝前面走去。
“公主,您还好吧?”小豆芽关心地问了句。
太子殿下这也太对不起自家公主了,这娶了公主才多久,便开始纳侧妃了……
她并未回应,便进了绛雪阁。
次日,大早上的外面已经吵吵闹闹的。
“吵死了!”躺在床上的聂卿萦直接抱怨了一句,又蒙面准备继续睡。
小豆芽端着脸盆直接闯了进来,口中会叫喊道:“公主,您不能再睡了,快些洗漱了!”
“别嚎了,让我多睡一会……”她就是要找借口,就是不想去看见那狗男人和别的女人成亲!
“公主,您就别为难我了,若是再不起来,太子殿下会责罚我的……”小豆芽满脸为难。
聂卿萦无奈,只好坐了起来。“他要是敢动你,我就和他撕破脸皮!”
“呃……”小豆芽突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愣那里干什么?过来洗漱换衣啊!”她连声催促道。
一阵捣鼓之后,她才不情愿地迈步朝前院走去。
隔得明明有那么远,她还是能听到府门外刺耳的鞭炮声和喜婆的呼喊声。
“落轿!”喜婆高声道。
而萧奕辞一声喜袍,面无表情地站在府门口。
“太子殿下,该踢轿了!”喜婆喜笑颜开提醒道。
而他却愣了半久,也一动不动。一旁的齐珉神色尴尬,低声提醒道:“殿下,花轿到了。”
萧奕辞轻咳一声,便朝前面走去。
“嘭!”三踢之后,彩霞才扶着覃宛抒慢慢走下来。
牵红递过,喜婆掐笑祝贺道:“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归了!”
正厅之内,她看见,他们二人并肩走过。这一场面,是多么的熟悉……
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吗?为什么?她还是撞见了?
为什么她看见这一场面,会觉得如此讽刺?
她还记得,自己初到夜宸,该新郎迎亲之时,确实别人代替的。当初他又何曾同他并肩走过这一段路?
而今他不过是纳侧妃罢了?竟会亲自上前迎接。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如今这样,究竟是作何用意?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想看见这一场面,竟还是要出口威胁自己,让她今日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拜堂成亲?
他这是在羞辱自己吗?呵,真是可笑,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错付了。
不知不觉,指甲似乎快要嵌进掌心肉中了。但她此时,早已是心痛大于皮肉之上的疼……
某人出声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二人再拜起身。她盯了萧奕辞良久,似乎想要将他给看穿,或者……有那个冲动,想要把他的心给掏出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广袖之中握着牵红的手,却已然握紧。
而在某处观礼的萧璟翎,明明是自己的皇兄纳侧妃,可看见聂卿萦脸上那让人猜不透的情绪,竟让他觉得心中煎熬……
如果他知道聂卿萦有一天会看见自己皇兄纳侧妃,心中如此难过,他当时就该永远将她给藏起来,不让萧奕辞知道,现在也就不会看到她如此难受了。
只可惜,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什么也不能做……
但心中的疑惑,却突然出现了。
宫廷之中,宫女之间偶然的谈话,让他有了怀疑。
“诶?你说皇上为什么会现在让覃小姐给太子殿下当侧妃啊?”
“嗯……我听说当时皇上上完朝正为流言蜚语之事头疼,后来好像是皇后娘娘向皇上建议的让覃小姐入太子府为侧妃的。”
“唉!真是可惜了,覃小姐身份尊贵,乃丞相之女,就只能当侧妃。”宫女无奈地摇头道。
“能给太子殿下当侧妃也不错,那还是其他千金羡慕不了来的。”
“是有这个道理……”
而他却全部听了进去。
那日翦纭被召进宫里,与谢皇后谈的事,翦纭也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断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假话。除非……她那日说的话漏了些什么……
萧璟翎目光移向一旁的翦纭。她察觉到萧璟翎那让人猜不透的目光,只觉得后背发凉。
而另一侧,萧菀韵满脸忧心忡忡。
“公主,您怎么了?”缪月问道。
“没什么。”也不知道嫂嫂现在下来作何感受?
会不会同她先前一样,被君暮澜拒绝那种难受的感觉?
“夫妻……”对拜二字还未喊出。聂卿萦便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等等!”她径直道。
众人惊愕,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喊停?
莫非是嫉妒成性,不愿让太子纳侧妃?
可人家丞相府小姐毕竟救了太子性命,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的?
再者太子纳侧妃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避免流言蜚语在城中疯传。
太子妃若是这样阻止,才是真的大错特错。若是自己能早些诞下子嗣,又怎么会有那些流言蜚语?
观礼之人心怀鬼胎,各有各的见解。
聂卿萦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人,淡声问道:“你当真要娶她吗?”
今日让她看着他们二人拜堂成亲,就是在羞辱她!如果他当真如此,那么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从今以后,她与他便再无干系!
可等了半久,他也并无半句话要同自己说。
而是看向一侧,吩咐道:“拜堂继续。”
“……”呵?果然,都是假的,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到底是傻得彻底,竟还留有一丝希望,让他在今日表明态度,她与覃宛抒,究竟选谁?
不知何时,眼睛突然酸涩起来。她可真是没骨气,不就是断个一干二净吗?
她抬眼,看向他。坚定道:“萧奕辞,我们……和离吧。”
她曾经说过,在这府上,又她没我,有我便没有她。
既然都已经做出选择了,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此话一出,观礼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小声嘀咕了。
“太子妃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今日是大喜日子,说这样的话可有想过太子殿下的脸面?”
“岂止这些,太子妃好歹是国公主,过来和亲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奕辞神色微变,抬手示意他们住口。强忍着冲动,问道:“太子妃,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她是代表国过来和亲的公主,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轻而易举说出和离二字的?如今她竟当着观礼的人说出这样不顾后果的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今日观礼的人,有很多都是朝中的臣子?
甚至左右相也是看着的……
她说出如今这样的话,是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吗?
严宓胡子一翘,一副似乎要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今日,若是太子表露出任何偏向太子妃的行为,那么之前失忆的事,便是假的。
到时候,也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虽暂且弄不死他,但拿捏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那还是太子最大的软肋。
“太子殿下,我若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怎么能有勇气站在你的面前?”她冷声问道。
“今日还有外人在此,太子妃休要胡闹!”他冷声警告道。
“……”呵?原来,他知道还有外人在此啊?
可是失忆不是失智,曾经的感情他真的也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选择别的女人,他是否在意过她的感受?可曾想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感情那么容易忘记的话,为什么她却想忘也忘不了?
“太子殿下仔细瞧着,我说的话像是在胡闹吗?”她问道。
萧奕辞拂袖吩咐道:“来人,送太子妃回去!”
“是。”齐珉应声,连忙上前道:“太子妃,您别让属下为难……”
他越是要让自己离开,她的心中便越是觉得可笑至极。
“……”到底是面子重要,是我自作多情了,竟还抱有希望。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用力挤出一个笑,便转身离开了。
“夫妻对拜!”主礼之人再次高喊道。
“礼成!送入洞房!”
覃宛抒被安置在了萱若阁内。
房内,彩霞替其整理好喜服,便轻声问道:“小姐,您现在渴吗?奴婢帮小姐倒一杯茶水过来。”
“不必,你且退下吧。”盖头下的人淡声应道。
“那小姐若是有事便换奴婢一声,奴婢就候在门外。”话尽,便福身朝外面走去。
送走宾客之后,已然天色不早了。
绛雪阁内,竹沥本想进屋子里收拾残食。可推门而入,那桌上的吃食未曾动过一口。
而聂卿萦则坐在窗前,也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如此用神。
竹沥走上前去,关心道:“公主,您不吃东西怎么行?万一饿坏了身体,竹沥怎么和大王子他们交代啊?”
“公主就算是为自己的家人,也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竹沥心疼公主……”
她站起身,转过身,突然问道:“竹沥,我想离开这里,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吗?”
“那公主……您就这样走了,国和夜宸之间的盟约怎么办?”竹沥问道。
“他若还有心,就该给彼此留下最后的体面。此处,已经不是我能待下去的地方了……”
夜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和平,他若真会有那个心,即使没有她在,两国也依然能和平相处。
“公主既然都这样说了,竹沥自然尊重公主的选择。”随后,竹沥乞求道:“公主,您带竹沥一同离开吧,至少一路上还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