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毒药后劲挺大的,若是不好好养养,恐会留下病根。
“罢了,多养养吧。”
“姑娘,外面景色不错,您大病初愈,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茹芯建议道。
外面竹林茂盛,院外有很多的花。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没有了皇宫里的偷奸耍滑,尔虞我诈。这里倒是堪称世外桃源了。她也不会见到那些巴不得自己死的人了。
茹芯扶着她的胳膊,她小迈着步子,朝小径处走去。
“姑娘,您别走远了。这腿会受不了的。”茹芯提醒道。
在床榻上卧了将近半月,这腿这么久没有活动,再加上之前的毒药。腿脚自然有些僵硬了……
“无妨,我这人,平时都很爱动。”话尽,又朝前面迈着步子。
茹芯还是不太放心。“姑娘,您还是莫要走远了……”
“茹芯,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已经在床榻上躺了十多日了,如今再不多动动,这腿怕真是要废了。放心吧!”她开口安慰道。
远处刚好要来看她的萧璟翎翻身下马,便朝竹林里走去。
走了不久,他便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一怔。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时日来看过她多少次了。以往他来,只能看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似乎除了呼吸和脉搏,什么也没有了……
而今日,他看见她苏醒了,并且真真实实地在不远之处走着。虽然步子不是很稳,但能看见她再一次以正常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是高兴的,替她慢慢康复感到高兴……
她依旧埋着头走自己的路。而一旁扶着她的茹芯一眼便瞧见了他。
“萧公子!”茹芯喊道。
她被茹芯这么突然一喊给吓着了,脚下一个不稳,便踩在了乱石之上。
“呃……”她的双腿再次脱力。
“姑娘!”茹芯察觉到不对,连忙扶着快要跌坐在地上的她。
萧璟翎见状,连忙冲了过来,扶着她的胳膊肘。
“刚刚醒来,便无需逞强。”萧璟翎提醒道。
“看来是那毒药太毒了,眼下没个一两日,怕是很难恢复如初!”她强颜欢笑道。
“毒药再毒,也总比饮下那杯毒酒强,至少如今,你性命无虞。”
“萧公子,不如先扶姑娘回去吧?”茹芯提醒道。
“好!”然后问身旁的女子:“你可还能走?”
“……”她点了点头。便要转身回去。
可是还没有一两步,便有腿软了。
脚下突然一空,她被拦腰抱了起来。
她心中一惊,固执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刚才那样又不是没有看到,还逞强?”话尽,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朝前面走去。
她只好自己在心中赌气了。
若不是因为这毒药副作用很大,她又怎会昏睡那久。
真是为了捡回一条性命,大半条命都给拼出去了。
回到小院内,萧璟翎总算肯把她放下来了。
“多谢!”她淡声道。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茹芯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提醒道:“姑娘,该喝药了。”
她接过药碗,便饮尽了它。
“咳咳……”喝得太急,不得不呛着。
“不是有药勺吗?还一口喝?”萧璟翎有些不解了。
“我嫌麻烦,不行吗?”她不服气了。
萧璟翎被她突然其来的话整笑了。
她微微蹙眉:“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然后看向一旁的茹芯,问道:“茹芯,很好笑吗?”
茹芯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好笑,但姑娘如今能醒来,萧公子是替你高兴呢!”
然后找借口给他们二人留私人空间,开口建议道:“我瞧着也快到午时了,不如萧公子留下来,一同用午膳可好?”
“茹芯,人家萧公子有正事要做的,你怎么能让他留下用午膳?”她埋怨道。
“无妨,便依茹芯之言!”他欣然接受。
茹芯见他应下来了,便出去备膳了。
“你如今怎么学会厚脸皮了?放着府中的山珍海味不用,偏要来这乡间小院吃粗茶淡饭。你怎能忍心人家一个小姑娘为你我二人做饭?”
他也算是会懂了意。他满身都是绸缎制品,人家茹芯毕竟也是伺候过大户人家之人,定然猜得出他出身富贵。怎会看得起寻常的粗茶淡饭?
“无碍,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这样,你心中可算平衡了?”
“你保证等会儿不会随意说道?”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不会。”即使是粗茶淡饭,只要有她在,吃起来也是甜的。
她便放心了。她犹豫良久,开口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但说无妨。”
“我想等我好些了,与茹芯入一趟城。”
“……”入城?难道她还是放不下吗?
可他真的好想自私一回,将她永远给留在这里。
因为在这里,只有他和她,远离了皇宫的一切,不会徒增烦恼。
“我不是要去……”见他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我知道!”
“只是你在城内露脸,恐怕会招来麻烦。”他担忧的,从来都是她的安全。
“你放心,我只是去给茹芯的母亲看诊,不会在城中待太久的。”
“好。”他应声道。
送走了萧璟翎之后,茹芯就在院门外胡思乱想了。
“姑娘,萧公子对您可真好!”
坐在榻前的人儿身体不免一顿。“有吗?”
“姑娘,我眼睛不瞎,看得出来。”随后茹芯转过身,朝她那边走去。
“姑娘,我虽不知道你先前经历过什么。但自萧公子将姑娘送来这里开始。几乎每次来看你,都是隔日便来一次。”
“萧公子如此痴心,姑娘难道不愿考虑一下吗?”
“茹芯,你想什么呢?我与他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是叔嫂关系,岂能乱来。何况她如今也不想再想旁的事了。只想好好在这里静一静,往后的事,她也不愿再考虑了。
她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为何还要去想那么多,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对了,茹芯,你一会儿入一趟城,给我买一套便装回来。有面纱斗笠和披风更好。”毕竟她不能在城中露脸了。
“唔?这么说,萧公子是答应了姑娘的请求了?”茹芯心中雀跃。
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一天三服药,她的腿脚也总算恢复了正常。
这日,一辆马车款款地入了城。
马车在某一处停了下来。她一席淡色披风,头戴面纱斗笠,下了马车。
便随茹芯朝前面走去。
“姑娘,您多担待些,穿过这条街道,再左转进入巷子里,就是我的家了。”一旁的茹芯耐心解释道。
“好。”她淡声应道。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朝她们身边路过。
马车帘子被风掀开一角,车内的萧奕辞,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心中不免一怔:这声音……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他总算有所动摇。“停车!”
外面赶车的齐珉有些不解,但还是停了下来。
“殿下,出什么事了?”
萧奕辞没有回答,而是冲下了马车,站在街道处张望四周。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望见,但依旧没有死心,朝马车后围看去。
一瞬,他注意到了不远之处那抹淡紫色披风的女子。
他的心顿时生出了冲动,不顾一切后果地快步冲了过去。
她的胳膊肘突然被某人给抓住了。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未反应过来。
茹芯见状,连忙用身体护着她。
毕竟自己的恩公叮嘱过,进城之后千万不要让姑娘与他人有所接触。
“这位公子,还请您放开我家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茹芯抬了抬头提醒道。
萧奕辞淡了淡神,开口道:“请问姑娘姓甚名谁?”
她微微一怔,却并未回话。
自己姓甚名谁?与面前之人又有什么干系?
茹芯会意,知道她不愿与面前之人说话。
“我想公子恐怕认错了人,姑娘一直是在城外长大的。又怎会认得公子?”茹芯问道。
“本……我只想知道她是谁?”他感觉不会有错,刚才说话之人,那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字,他还是不会认错。
“我家姑娘姓吴,单字一个茗。公子这下可以放手了吗?”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二人拉拉扯扯,这是要给姑娘惹多大的麻烦?
若是姑娘在城中出了什么事,恩公肯定会责怪她的……
“……”吴茗,不是这样的。
这时,齐珉也追了上来,低声提醒道:“殿下,您还有事要办。”
“诶!你是这位公子的手下吗?快让你家公子松开姑娘。”茹芯看向齐珉,问道。
“不……不会错的,刚才那个声音,我不会听错……”他还是不愿放手。
齐珉心中无奈,这段时日,自家主子连失两个重要的人。换做是他,也接受不了。
“公子如此行径,怕是有些不妥,这世上,声音相像之人如此多。公子何必揪着我不放?”女子终是按耐不住,问道。
“……”没错,这声音虽不说一模一样,但也有九分相似。
“公子还是请放手,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奉陪了。”
他终是松开了对方,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离开了他的视线。
一旁的齐珉安慰道:“殿下,属下知道您忘不了太子妃,可也不能将那位姑娘当成旁人了。”
“那位吴姑娘声音与她差不多,本殿适才迷糊了。”话尽,便朝前方走去。
他早就已经把那个心中满是他的人给弄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茹芯带着她到了自己的家。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想起。
在小院内忙碌着晾衣服的中年妇女顿了顿首中的动作,连忙前去开门。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茹芯,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说在大户人家里做事吗?怎么还带着人来了?咳咳……”中年妇女说话有些激动,便咳了起来。
“娘,我现在已经跟在这位姑娘身旁了,姑娘会些一医术,娘这咳疾有救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这位姑娘进来!”
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摘下了斗笠,道:“大娘您好!”
“姑娘有心了,可否冒昧一问,姑娘姓什么?”
“我姓吴,今日便是为了感谢茹芯这些日子的照顾,所以过来免费替您看诊的。”她解释道。
“吴姑娘,茹芯能跟在你身旁,不在大户人家里受气,我也算是放心了。”
“可否先把手伸出来,容我替你把一下脉?”
对方点了点头。
良久,茹芯问道:“姑娘,我娘的咳疾怎么样了?”
“你娘的咳疾已经拖上了两年之久了,寻常药物怕是无法根治。时间久了,怕是又要复发。”
“我现写一张方子,茹芯,你一会儿直接去同和医馆抓药。便与他们说,是我受意的。这样你就不用付银子了。”
“这不大合适吧?”中年妇女有些愧对:“姑娘替我看诊都未收钱,这抓药再不付银子,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无妨,大娘,日行一善,也甚好。何况我先前受茹芯照顾,礼尚往来,这是应该的。”她笑了笑道。
“吴姑娘可真心善,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架子。茹芯日后跟着吴姑娘,也不会再受欺负了。”
忙完城内的事,二人便坐上马车出了城。
坐在一旁的茹芯问道:“姑娘,今日那位公子,你认识吗?”
她轻微一怔,淡声道:“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
从饮下毒酒那一刻,自己便彻底死心了。
是他……不信她,抛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