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菀韵躺在床上点了点头。便强忍着伤痛需要坐起来。
可她已经脱了力,起不来了。
“公主躺好便是!”
萧菀韵这才作罢。
“君神医,我这毒,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
“难解,药效甚慢……”他犹豫了一下,道。
“君神医,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本公主是不是快要死了?”她再次问道。
她现在只觉得伤口灼热,似乎快要溃烂了一样。
“公主说什么傻话?不会死的。喝药吧。”他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她唇边。
“可是……真的好难受……”她带着哭腔道。
“菀菀听话,将药喝了。”
萧菀韵心里一惊:他唤我菀菀了?
她这才舍得张开嘴,喝下了药。
她凭生最怕苦了,可是听见他那一声菀菀,又觉得这些苦是值得的……
这时,他们赶了过来。
聂卿萦连忙冲过去问道:“菀菀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君暮澜摇了摇头道。
“我只能开出最理想的药,暂时压制住毒性蔓延。但此毒横行霸道,我也毫无办法。若换做普通大夫,她可能活不过今晚。”
“到底是谁,竟如此歹毒?”聂卿萦问道。
“源头,是那批刺客,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查出?”君暮澜突然看向萧奕辞,问道。
“不曾……”他应道。
聂卿萦问道:“菀菀中的是何毒?”
“此毒名为大乾,医书曾有记载,此毒若是进入血液,便会随血液到达全身各处,渗入五脏六腑。致使脾脏受损。重症者死淤呼吸麻痹。”
“此毒竟如此厉害?”
“公主的毒好歹发现的及时,这才阻止了毒素继续蔓延。如今只是伤口发炎,出现吐血,脱力,晕厥。现唯有找出解毒的法子,才可救公主一命!”君暮澜解释道。
“让我试试看!”聂卿萦突然道。
她坐在床头,替萧菀韵把脉。
“嫂嫂,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萧菀韵看了看她,开口道。
“怎么会?菀菀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她唇舌发干,终是不愿意说话。
良久,聂卿萦道:“此毒按照寻常的方法,定是不太好解。”
“不同的症状,药的用量是不同的,什么时候该用哪味药,什么时候哪味药不能再加,都十分严格。”
“如果想要见效快,少受些痛苦,必须得下猛药。只是……菀菀,你可挺得过去?”她问道。
“菀菀不怕!”萧菀韵摇了摇头道。
“反正都这个样子了,何不博上一把?”萧菀韵抬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君暮澜,道。
若是成了,她与君暮澜是不是……
“那好,我这就去开方子。”话尽,便朝外面走去。
第一日,萧菀韵服完药。心口甚闷,伤口更是隐隐发痛。
聂卿萦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君暮澜,道:“菀菀她……想要见你!”
君暮澜一怔,但还是走了进去。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轻声道:“君神医,你来了。”
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本公主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她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现在的她,应该是脸上毫无血色,嘴皮干到发白。丑死了呢?
“公主一直都很好看……”
“骗人的话罢了?君神医怎可把本公主这二八年华的人当成三岁小孩呢?”她笑了笑,道。
“……”他沉默,半字不曾吐露。
“君神医,你昨日答应过本公主,说等本公主好了后,便会多看本公主几眼,如今可还作数?”
见她一直期待着答案,可他也不愿说违心话,心里甚是纠结。
“你为何不说话?”她问道。
“……作数。”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终是说了出来。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微地回应了他一个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
次日。她又是一碗药下肚,这次反应竟比上次更加剧烈。
她撑着床头,满脸痛苦。心口似乎被堵着了,一直闷得慌。
“菀菀,你忍着些!”聂卿萦关心地安慰道。
君暮澜站在一旁,本想靠近她看一看情况,但还是收住了脚。
“噗!”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聂卿萦轻微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污血能吐出来便好!”聂卿萦道。
君暮澜顿时也松了口气。
街上,某一客栈内。
齐珉与石阙二人被派去现场查验尸体,现在刚好回来了。
“太子殿下,熠王殿下!”二人拱手道。
“可曾有头绪?”萧奕辞问道。
“回殿下,从尸体来看不过只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其他的……无从查验。”齐珉道。
“啪!”萧奕辞气愤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殿下息怒!”齐珉连忙压低了头。
“菀菀那边怎么样了?”他舒了一口气,问道。
“今日已经排出污血了,再过两日,便可痊愈!”
“准备一下,后日回殷城。”他冷声吩咐道。
“是!”
两日后,马车已经在客栈外面靠好,萧菀韵已经换了身便衣,站在一头。
盯着那依旧是一席白衣的君暮澜。
幸得聂卿萦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菀菀,该上马车了。”
“哦!”
她二人是女子,所以便坐马车。其他人一概骑马。
一路上,萧璟翎便在后面看了君暮澜良久。
顺时驱赶马到他跟前,道:“本王记得你。”
“在紫菀公主生辰宴上是见过。”君暮澜淡淡地道。
“菀菀似乎对你……”萧璟翎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草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肖想紫菀公主。熠王殿下不必多有强调。”
“呵!本王岂是那种人?”萧璟翎笑道。
“……”他这是何意?
“本王深知,君公子医术了得,身份之事,有得改,入宫为官医即可。就是本王不知,君公子对菀菀心思如何?”萧璟翎试问道。
“草民对紫菀公主……不曾有过那样的心思。”君暮澜紧了紧拳,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看来是本王会错意了。”萧璟翎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马车内。聂卿萦看了看她,道:“这两日,菀菀倒是恢复得不错!”
“嫂嫂,菀菀在想这要是回了宫,母后会如何罚我?”她突然道。
“菀菀别怕,有你的两个皇兄护着你,母后不敢乱罚你的。”聂卿萦安慰道。
她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本王可否问一下君公子,为何不喜菀菀?”
“……”他选择沉默。
“可是心中有了他人?”
“……”他心中一怔。竟鬼使神差地说出来了:“她已经为人妻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
多日赶路后的一个夜晚。几人坐在火堆旁,盯着那一处篝火。
而萧菀韵,却盯着君暮澜看了不知道多久。
聂卿萦身旁坐着的萧奕辞推了推她的胳膊肘。
“唔?”聂卿萦疑惑。
给她个眼神,自己领会……
聂卿萦朝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另外二人。
“咋了?”
“……”萧奕辞眉头一皱。
夫人,这是你自己干的好事,打算怎么收场?
“额……”聂卿萦顿时无语。
只是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知道他们二人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就当是乱点鸳鸯谱吧?她现在好像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是夜,篝火冉冉。唯远处,传出了竹丝之乐。
靠在树桩上的萧菀韵,微微睁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家还在熟睡,唯有君暮澜,不知去了何处。
她站起身,随着声乐,寻了过去。
月光洒满整个大地。一人正对月光,手持竹笛。伴着月色,吹响那唯美的乐器。
细致入微,深入听曲,会觉它有一种苍凉感,伴随着思乡感。也许是她会错意了吧?
月光隔着树叶照了下来。而她,只能偷偷站在远处,观望着那个人……
树叶随风发出飒飒的声音。野猫在草丛中蹿动,险些惊了她。
她终是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笛声乍然停下。他神色一紧。
身影一闪,便到了她跟前。看清来人:“紫菀公主?”
“你怎会在此?”他问道。
“我……”萧菀韵顿时一惊。她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紫菀公主若是无话可说,君某便先离开了。”话尽,便要朝前面走去。
却不想被萧菀韵拽住了胳膊肘。
“紫菀公主,男女……”
“君暮澜,你为何总是这句话?你明明说过不会……”
“君某只是情急之下而为之,还请公主放手!”他冷声道。
“情急之下?你我之间这几日的相处,竟被你说成了情急之下?”她有些不敢相信。
“紫菀公主心里不早就明白了?君某一直是那样的人,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你……”萧菀韵顿时一个不稳,放开了他。
“所以……你对我……”她扬起头,在月光下,即使是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却也更显凄美。
“君某对紫菀公主,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好生讽刺啊?
她心中一怔。“你说的……可是真话?”
“一句不假!”
“为何啊?”她情绪稍显失控,眼中泪水打转,质问道。
“抱歉……”他良久吐出两个字。
“抱歉?”她满心都是他,到头来,只是听见了这两个字,抱歉?
“是因为嫂嫂,对吗?”
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又刺痛了他的心。
见他沉默不语,她自嘲地,笑着:“呵呵……”他竟连反驳都不愿了?果然是因为别人。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看她啊?
“时候不早了,君某送公主回去……”
“不用你假好心!本公主可以自己走!”她吼出了这句,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隐隐约约难受……
翌日,早。
聂卿萦伸了下懒腰,见菀菀还在睡觉,但眼圈却红红的……
她疑惑了:莫非……我配的药出现了副作用?
她摇了摇萧菀韵,唤道:“菀菀,菀菀,起来了!”
萧菀韵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亮光让她感到不适。
“嫂嫂……”她小声喊道。
“时候不早了,该赶路了!”
朝前面望去,果然大家都在整理了。
她慢慢站了起来,道:“嫂嫂,走吧!”
到了马车前,萧奕辞也算是瞧出来了。
待萧菀韵上了马车后,萧奕辞低声问道:“菀菀这是怎么了?”
聂卿萦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去问谁?”
萧奕辞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朝一旁走去,上了马车。
皇宫——凤仪宫内。苏嬷嬷附在谢皇后耳旁道:“娘娘……”
谢皇后听了后,险些将茶杯摔在地上。“什么?失手了?”
“回娘娘,那边传话过来说,确实如此。”
“倒是命硬,这都不死……”谢皇后冷笑道。
“只是……娘娘……”苏嬷嬷欲言又止。
“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他们说沿路遇到了熠王殿下去帮忙了……”
“翎儿?他怎么南下了?”谢皇后有些不敢相信。
“是私底下去的……”
“哼!果真是为了一个女人,什么也不顾了!”
“娘娘……还有……”
“说!”
“紫菀公主中毒了,如今性命堪忧……”
谢皇后忍不住了。“啪!”茶杯顿时碎了一地。
苏嬷嬷连忙跪在地方求饶道:“娘娘息怒!”
“息怒?”
“本宫如何息怒?先前再三强调不要伤了她,本宫的话是耳旁风吗?”
“……”苏嬷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菀韵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要了他们脑袋!”谢皇后一挥袖道。
“滚下去!”
“是……是!奴婢告退!”话尽,连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