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被李元文喊醒后已经得知了一切消息。
病房里,大志依旧昏迷不醒。
“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冲李元文说完这句话后,司机大叔着急的出了病房。
这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他用的是老年机,电量还算耐用。
下午的时候,医院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看模样气质应该还在念书。
穿的很质朴,戴着一副眼镜。
“走吧,给他点时间。”
李元文跟着司机大叔离开了病房并随手将门关上了。
走廊的长椅上,司机大叔娓娓道来躺在病床上的大志的人生。
“大志人不错,人也老实本分,虽说没什么本事,老婆也跟人跑了,好在还有个儿子。”
“前几年的时候说是出去打工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那个娃可怜又倔强,那会儿正读初中吧。”
“白天上学,放学了就捡捡空瓶子什么的拿去卖钱,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寒暑假总是出去做短期工。”
“俨然就是一副小大人,甚至于很多大人也不如他。”
“学校减免了他的很多费用,靠着这样,日子就这么将就着过了下来……”
说着说着,司机大叔已经是眼泛泪花,他很同情这个倔强的孩子。
“现在上高中了,我跟这孩子的学校谈过,再不让孩子知情的情况下承担不起的生活费、学杂费都由我来说。”
少年,是好少年。
大叔,也是好大叔。
仗义每多屠狗辈。
听之闻之,李元文也不免有些感动唏嘘。
没多久后,病房里传来很低吟的哭泣声,那是一种强压着自己不哭,却又忍不住的感觉。
“我去买点儿吃的。”李元文说完这句话后就下楼了。
走出医院,再看这车水马龙,一种不太真实的真实感油然而生。
最后,他只买了三份普普通通的炒饭,还不到三十块钱。
回到病房里,少年已经擦拭过了泪痕,低头无助的模样彻底击碎了他往日里的坚强。
三份炒饭只被吃掉了两份,另一份是少年的,但他不肯吃。
一直到晚上的期间,有医护人员每隔一个小时或半个小时就会进来一趟。
晚上九点,病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咳声。
是大志醒了。
司机大叔夺门而出赶紧找医生去。
少年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由愕然、欣喜又转变成了平淡,表情不可谓不复杂。
父子对视,大志露出了很和蔼的笑容,而少年则冷漠的一句话也不说,甚至将头看向了别处。
没多久后,司机大叔一个医生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病房,随后就将大叔跟李元文喊了出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虽然醒了,但也是回光返照。”说完,几人纷纷走了。
回光返照,这是医学上一种奇特的现象,并不是所以有在临死前都会回光返照,大多都是静悄悄的逝世,根本就来不及与旁人告别。
曾有人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告别的时候不会彩排,走了,就是真的走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交代的就抓紧时间吧。”
“黑子,我们好久不见了。”
这是大志对司机大叔的称呼,他们本是发小,一同渡过了儿时时光。
“是啊,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很久没有一起喝两杯了,等你养好了身体咱两一定得好好聊聊,我……”
两人说了很多,大志由始至终都是那一副很和蔼的笑容,就像是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一般。
“黑子,娃,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跟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想要单独聊一聊。”
黑子与少年一愣,有些难以理解,但但是很尊重发小(父亲)的想法,于是都走出了病房。
“很年轻的道门中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
这时,李元文才想起两人应当是敌对的,果然如陈行书所言,正道与魔道,相遇即是要分生死的吗?
“我周志(大志全名),乃断血门长老,应该说我父亲在的时候父亲就是断血门的长老,身为他的儿子,我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论罪,断血门造就的血债不计其数,门下弟子皆有杀人之罪,就连我,从一开始的坚守本心不以人为引子练功的底线也没能守住。”
“死在我手里的一共有六个,两个道门弟子,四个普通人,故而,我死有余辜。”
“能有今日之果是我罪有应得,我周志认罪,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做个普通人,所以从来没有给他灌输过我们的世界,还请你不要滥杀无辜、祸延我儿。”
听到这里,李元文眉头一皱直接开口道:“怎么可能祸延你的儿子呢?犯了死罪的只是你而已。”
“只是我?呵呵呵,我真不知道你是假真修还是伪君子,你们道门正统的龌龊事儿难道还少吗!咳咳……”
说的太过激动了,周志准备起身时发现根本就起不来了,甚至一咳隐隐察觉体内气血翻涌欲要冲出。
强忍这口气,他将嘴里的血又咽了下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是跟人置气的时候。
缓了好久,他想起了那一天。
他亲眼看到两个道门弟子动了歹意,
那时……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吧,他在山上找寻能让他修为增进的奇珍宝药,然后看到了一家四口露宿在山上。
本以为没什么的他直接就走了,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听到了几声惨叫。
于是他返了回去。
他亲眼看到两个真修杀了那对夫妇,而后撕扯两个少女的衣服,不从,竟然全都掐死了!
就算如此也不肯放过,打算趁热……
那时他还算年轻,一人独对两个道门小崽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多久后新闻如此报道:
一家四口遭遇歹徒袭击,两名年轻的道士欲出手阻拦却不幸罹难,此行此举,人神共愤!
周志回过神来又接着说道:“不管怎样,我,周志,有罪!你尽管拿去我的人头领赏去吧,还请将我的儿子喊来,我想跟他说说话,未免你觉得我会传下修炼功法,阁下旁听就是。”
这话听的李元文五味杂陈,有些搞不懂周志。
“好。”最终,他还是将人喊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