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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问道

道家有神通能够自成天地而遮蔽天机,绿袍老人虽然是一具身外化身但是却也能短暂运用出一二,虽然没有本体那样强悍,但是蒙蔽天机一二来干扰眼前的少年还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没有后天教化,没有外界干扰,保持纯正自然,是否会出现世风日下……”听到绿袍老者的话王阳明又在地上写下自然二字,随后又开始沉思。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绿袍老人轻声念叨着如今他所在的大道之上的一些经典,而王阳明听着有些楞楞出神。
“老先生,你这话是哪位圣贤所说,似乎,似乎有些道理。”王阳明此刻的状态很危险,他的悟道和别人的又有翻天覆地的差别。
因为之前的王阳明所学可谓是杂乱而繁多,有道家的养生之道也有佛教的众生平等,后来虽然专研儒家学问但是那些之前所学还一直留存于他的心中。
如今这绿袍老人在他问道的关键时刻先是运用手段遮蔽天机,将王阳明置于他的小天地之中,如此一来必然影响冥冥之中儒家气运对他问道的帮助。
如今又以道家道理和学问去干扰混乱王阳明自身所悟道理,如此一来他自然问道成功的可能性便会降低一大截。
竹林之中清风徐徐。许多这个时候来砍伐竹子的寻常百姓在竹林之中都看到了一位绿袍老人和一位少年席地而坐,但是当他们再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原先的地方空无一物,似乎是他们都看花眼了一般。
这一日砍伐竹子的老农在砍伐竹子的时候皆有异像出现,或是竹声嗡嗡作响如同有人吹奏乐曲;或是有绿竹之上有斑纹如同一些文字经典;最为奇异的是这些砍竹人竟然见到很多的松鼠与山狐一齐望向竹林之中的某个方向,似乎是翘首以盼什么。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位绿袍老人和少年,于是皆以为是山神显圣。
依旧处于绿袍老人的小洞天之中的王阳明看着地上的几个字不由挠了挠头陷入另一轮的沉思之中。
被他写在地上最靠前的两个字是良知,之后是一条线往后的善恶,与之并排的是自然二字。
“我问你,你所谓的良知是否是人先天之物,既然是先天之物为何会丧失,倘若没有后天干预是不是你所谓的良知便不会减少分毫?”绿袍老人嘴角微微翘起,他想到了一个更为好的办法来遏制儒家新的文脉。
他要用道家思想来在对方问道之际干扰对方,如果可以他想要将对方引入他的大道之中,客观来说,眼前的少年论天赋资质来讲是极为不错的。
其实少年的根骨并不算出众,尤其是对于修道来说几乎算是资质平平,但是对于四教之人来说眼前的少年几乎就是眼中瑰宝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眼前的少年对于大道的理解展现出极为不凡的了解,尤其是眼前的少年还这样年轻,如此一来就更为难得了。
“不对,先天之物,自然之物自然极好,但是既然人不能生而知之,就无法理解好坏,对错之分,这也是天性使然,也是前辈所说的自然之道。”王阳明略作思量之后回应对方。
“我儒家先辈圣人有云,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儒家先辈说的对,我却觉得也不全对。其实无论是本性善恶都存有良知,而良知之多寡,是为善恶!”王阳明眼中露出异样的光彩,他又拿起地上的树枝,将先前的善恶和良知中间的横线抹去,然后画了一个圆圈将两者包裹。
事实上善恶和良知并无区别!”王阳明盖棺定论。
“既然如此,我们所讨论的先天自然和后天教化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因为既然人生于天地间,就不可能不受外界的干扰。”没有等那位绿袍老人开口王阳明就继续自言自语。
王阳明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他原先花的圆圈边缘写了喜,怒,忧,思,悲,恐,惊七个大字。
这七个大字写在那圆圈的边界之上,有些字形在圆圈之外,有些则是在圆圈之内。
“后天自成人之后必然又有七情六欲,而善恶皆会由此等七情六欲影响,相同的良知自然也会被影响很深。
如此想来,其实我们都走入一个悖论,世道如此,人心如此,皆于先天后天没有关系,所有关系的,其实就是后天的种种境遇以及所恪守的良知。”王阳明像是终于想通了一切,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地上所有的种种所写所画全部抹去。
少年闭上眼睛,脑海之中过往所读的儒家道理,道家经典,佛家禅机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历历在目,于是少年心里很安定,之前所有因为放弃科考的不安都化为乌有。
于是少年笑了笑,他伸出手安安静静的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致良知。
在少年写下这三个字的瞬间,天渊上空晴天白日之上忽然有一斗大如白虹贯日的星耀从九天之上极极划过天穹而后落于玉陵城边界地区。
在玉陵内城正东方的天星阁内,一身披星辰图的老人一把推开正在给他泡茶的年轻弟子着急忙慌地跑向天星阁之内。
天星阁之中是一块占地数里的高台,高台一共有九层,分别绘有不同图案。
一层草木欣欣向荣,二层碧波荡漾,三层山峦叠嶂,四层是少年蹦跳读书识字相互玩闹图,五层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耘图以及训化五谷六畜的画面,六层为古稀之年坐而论道,黄发白首而怡然自乐。
七层是风霜雨雪天象变幻,八层则是白昼黑夜春夏秋冬四季图,最后一层则是诸天星辰日月无光的天星图。
这天星阁九层观星台所建自有规矩和玄奥,据说涉及到这天渊国脉之稳重,正是因为如此,这天星阁除了武皇之外,天渊能入此地的就只有天星阁主和他的小徒弟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张子仪与小徒弟闲来无事教育小徒弟几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这九层日月山河社稷台有巨大的波动。
这般巨大的波动除了与这九层社稷天台命理相关的张子仪之外无人能够感应得到,而张子仪这次感应到的动静异常声势浩大,几乎连带着他的神魂都有些震颤。
这样的动静最近数十年间仅仅发生过不足十次,而这些动静莫不是这天渊有大事情或者大人物现世。其中一次是武皇册封太子武景炎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九层天台给张子仪的感觉就是稳固异常,让他异常安心。
第二次是杨文锋降世之时,那一次的感觉最为奇怪,也是让张子仪一直到如今都没有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一次先是九层天台的最上一层日月星辰图呈现出贪狼星相,之后与七杀破军遥相辉映组成杀破狼命理。
可是这杀破狼呈现不过一瞬之后便消散开来,紧接着是四五六层天台同时散起宏光久久未曾散去,这让最为擅长,也是最为和这九层天台相共通的张子仪也难以理解。
杀破狼星相还好说,但是后来引动人生百态图就有些说不过去。那杀破狼星相主天下杀伐,而人间百态图则是主人人间安乐稳定,两者一起呈现又相互矛盾。
这是一次比较特殊的,而另外几次则都是一些大人物的出现。
比如芈平成圣之时其实天星阁早就有感觉,而张子仪也第一时间知晓这天地间出现了一尊儒家圣人,只不过不知是谁而已。
再比如就是那杨王入天门而不入,其声势也不逊于芈平成圣之时。原本天星阁主是觉得杨王不见得能开得了天门,事实上原本也就不行,只是不知为何临了了成功了,其实也算不上成功,但确实是大成就。
如今这九层天台竟然又有异动,这一次的声势并不逊色于杨王开天门,如此一来怎能让他张子仪不紧张呢?
登临观星台的时候他张子仪便看到最顶层的日月星辰光彩夺目,他走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天穹之中划过的那颗大如山斗的黄色星辰一坠而去。
文曲星白日落凡尘,张子仪惊的心惊肉跳,他掐指算了一算却感觉有某种手段遮蔽天机让他无法推演而出,他依稀只能觉察出这文曲星运是落在天渊国之内。
“如此一来,文坛多事了,怕是又要出一位文坛霸主了。”张子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文坛霸主倒是无所谓,要是再出一位圣人显世,那可有的麻烦了!”张子仪走下九层天塔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之上楞楞出神。
作为这天渊国最为熟悉气运与天星之术的张子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短短不过百年之间就会出现如此多的大人物。
这些个大人物莫不是占据气运于天命而出生的,莫说十来个,就是一两个也要搅动得天下不得安宁,可是如今呢,仅仅天渊一国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大气运之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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