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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第五章 周王的愤怒

荆州周王府中,一片惊呼之声,数名宫女和太监从周王的书房中夺命而逃,周王幕僚申行之恰好进府,见此场景连忙快步往里走去,只听见一个极度癫狂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伴随着披砍的声音和瓷器砸落地面的声音。
“老匹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了,安敢如此欺我。”
“我早晚杀了你,老匹夫。”
“本王难道就不是你的嫡子吗?”
“为何二哥坐的,本王坐不得!”
申行之走到门口一看,地上有一个宫女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早已死去了,而整个书房的博古架被砍翻在地,书桌上也被砍掉了一条腿,半到在地上,整个书房内一片狼藉,周王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双眼充血,怒而又杀了一名无辜的宫女。
“殿下,请慎言!”
申行之大喝一声,走进书房,从周王手上取下剑,周王缓缓平静下来,看到申行之,居然面露愧色:“申先生,本王失态了,让先生见笑了,但是本王不甘心呀,不甘心呀。”
被周王称呼位申先生的人,年约三十许,面容清瘦,相貌平常,但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洞察人心,周王府上下无人知道其人来历,只知道此人帮助周王平了河南的叛乱,周王上表为其请功,申行之拒绝,不要任何赏赐官职,只以门客身份留在周王府,周王反而更加敬重,对其执弟子礼,言必称呼其为先生,周王拓跋兴从不待见汉人,身边更无汉臣,只有这个申行之是个例外。
申行之看着书房的景象,吩咐门外的太监总管:“进来吧,把这里收拾一下,把这个宫女好好安葬,給家人送一百两银子的抚恤过去,就说是得了急病死的。”
总管应了一声,带着人进来收拾,看到周王都躲得远远的,申行之将剑收回剑鞘,转身对周王说:“殿下,且随我来吧。”
周王点点头,但是见自己衣服上沾染了血迹就对申行之一拜:“申先生可门外稍微等候,本王换一件干净衣服,再与先生议事。”
申先生挥袖转身而去,周王竟然面有紧张之色。
王府阁楼之上,申行之命人退出阁楼数丈,然后目光严厉的问周王:“殿下为何不听我劝,上表陛下废周王妃。”
周王回答道:“申先生,是本王行事鲁莽,本王收到朝中消息,父皇有意立二哥为太子,命二哥休妻,二哥多次哀求父皇,言可不要太子之位,也不肯休妻,父皇震怒,打了二哥,还把二哥关在了齐王府,齐王府中我们的人也飞鸽传书,说二哥有意向父皇母后进言,让父皇改立本王为太子,故心中急切,向父皇上表请求休妻。”
申行之神色失望,十分不客气的对周王说道:“殿下,此乃昏招、昏聩之言,周王妃乃徐国公之女,品行端庄、无任何僭越之举,虽然无所出,但是王妃尚年轻,嫁给殿下不过两载,那里有休妻的理由?
殿下如此举动开国的四国公怕是让你得罪光了,徐国公虽然过世,但是其生前与你舅父信国公独孤文钦交好,你这样做,不怕军中势力全部转向齐王吗?齐王可是尽收在朝汉臣之心,且留朝理政,早已众望所归,陛下现在让他废妃,只不过让他可以借助南朝势力,以固太子之位,为他继承大统早做准备,陛下现在又封了齐王世子为皇太孙,这大势还不明白吗?”
周王恼恨道:“今日父皇下旨斥责,言若本王还有妄念妄言,就命人压本王回京入宗正寺圈禁,可是本王难道就不是陛下的嫡子了吗?”
申先生说道:“殿下不是全然没有机会,齐王得汉臣心,但是不得鲜卑勋贵旧臣的心,窦相早有意改革旧政,查勋贵名下庄园、奴仆,以充国库;但是勋贵旧臣是打江山的人,自然希望富贵万代,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殿下本就打算恢复鲜卑旧制,如果把这些人心利用好,未必不能翻盘,所以你之前的举动无意是提前暴露,愚蠢至极。”
周王拱手道:“先生教训的是,只是孤王心中愤恨难平,我与大哥、二哥皆父皇嫡子,只是因为本王生下来赤发蓝眼,母后说本王是凶儿,不似人君,母后从不正眼看我,从不亲养我,从小没有一丝关爱,在她眼里只有大哥、二哥才是她儿子,父皇也不喜欢我,本王不服。
这些年本王平河南,就是希望我父皇母后多看本王一眼,可是呢?大哥薨逝,父皇召本王与二哥回京,以为父皇总算能正眼看本王一眼了,谁知他怒斥本王,说本王杀孽太重,折了大哥的寿数,本王不服啊,都是父皇的嫡子,为何二哥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居然可以做太子,本王弓马平天下,战功赫赫,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做太子!老三是前燕余孽、老五是蛮人的血脉、老六不过是一个喜欢商贾之道的俗人,他们谁配拥有天下,只有本王才配的上这九五之尊之位。”
周王嘶吼着,陷入了自己的愤愤不平和无尽遐想中。
申行之面色冷笑,随即回复平常,故做诚恳的对周王进言:“臣愿意倾力辅佐殿下,就是认为殿下才是这平定天下之人,天下但需马上取,当年陛下若是认命了,今天这天下就是你皇伯父的。”
周王面露喜色,对申行之行礼道:“但求先生教我。”
申行之让周王附耳过来,片刻间,周王面容渐展,连声大呼:“先生妙计,如此大事可成。”
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座不知名的草庐,一个不大的朴素书房之中,一白袍散发之道人,正在写一本名册,名册上有名者分别为:天算无双(谢勋)、谋算无双(叶落河)、庙算无双(窦晏)、毒算无双(申行之)、隐算无双(左景江),写到这几个人,道人停下笔来,走书桌走到书门外阳台茶座边,端起一杯茶,缓缓饮,看着这一波碧潭,远处山间似有烟云缭绕,自言一语:“身份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演的久了,自己居然也就信了。”
碧潭之上有山风吹来,吹起了老者的衣袍须发,这老者虽然看上去须发皆百,脸色鹤发童颜,实在不好猜测年纪,面容清瘦,看上去不过五十上下,但是看身上的气质神态,到像个一百多岁的老神仙。
旁边小码头上,一条渔船靠了岸,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放下手中的鱼竿,拿着鱼篓上了岸,又将渔船的绳子在码头的木桩子上系好,冲着不远处的草庐中的老者举起手中的鱼篓。
“师父,今日钓了三位寒鳗,給师父烤了吃,好下酒!”
老者颔首点头:“好,为师今日就试试你的手艺。”
那人进了草庐,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绝色男子,目如朗星、眉若剑笔、嘴角含笑,带三分神秘三分鬼魅,此人将斗笠和身上的蓑衣挂在墙上,露出一身白灰色的麻布道袍,回头对老者说道:“师父,今日不吃,再想吃到恐怕得等几个月了。”
老者问道:“要出去看看?”
年轻男子点点头:“我想去定江钓三尾龙鲫給师父熬汤喝,听说延年益寿,对老人家身体好!”
老者点头:“确实是好东西,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别让你二师兄太难堪就好了。”
年轻男子笑道:“弟子尚未见过二师兄,这次过去刚好见一面吧我。”
老者笑着捋着胡子转身:“随你,随你!”
年轻男子笑笑,提溜着鱼去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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