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亥时三刻,太晨宫钟郁阁内景帝尚在批阅奏本,吕绅快速走进景帝书房。
景帝见吕绅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笔。
吕绅上前直接禀报:“陛下,公主和七殿下回宫了。”
景帝关心问一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吕绅点点头,回答道:“陛下,这次公主和七殿下出宫去逛社火节,有三件事情。”
景帝:“详细说。”
吕绅:“陛下,公主和七殿下出宫的事情泄露了,太子那边安排了人尾随,不过在观湖街放弃了。太子身边有一个人,此人姓游。”
景帝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景帝:“这个人什么来历?”
吕绅:“陛下,此人是越国公门客,应该是南越国游家的人。”
景帝:“游家的人,居然还被王敦送到了太子身边,王敦用心险恶。”
吕绅:“陛下,是否需要去清理一下?”
景帝思考片刻,开口说道:“秘密把人抓了,不要惊动太子,多安排人手,不要让他作出傻事来,如果大错铸成,我也没办法再饶他。”
吕绅点头:“陛下,老奴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公主殿下一行人在西子湖的莲心亭偶遇了一个人,此人是魏国迎亲使三皇子晋王拓跋宏,而且看样子那拓跋宏对公主殿下颇为心动。”
景帝突然眉头一紧:“他们居然遇见了?此事可大可小,虽然魏国太子未定,但是魏国探报反馈太子人选是齐王,这晋王应该没有机会,所以他若是对永慧动了心,恐怕魏国该有一翻风雨了,朕不想让永慧卷入纷争之中。”
吕绅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陛下,老奴认为不是坏事,齐王在北朝有仁义之名,但是性情软弱,且已经有王妃窦婉儿,窦婉儿是北朝尚书令窦晏之女,这窦晏可是北朝汉臣的首领,改革派的主导者,故而想要废齐王妃有难度阿,况且齐王在鲜卑勋贵那里不讨好,军中没有势力,公主若真嫁给了齐王,齐王是否最终能赢得大位,老奴没有十足的信心,公主若不能成北朝皇后,对我朝来说就会很不利阿。”
景帝有手轻叩桌面沉思,抬头问道:“吕绅,你认为那三皇子拓跋宏有机会?”
吕绅点头:“陛下,拓跋宏是北朝宸贵妃妃慕容嫣所生,这慕容嫣是北朝皇帝最爱的女人,只不过因为她是北燕公主的身份而无法成为皇后,加之如今的独孤皇后是独孤文钦的妹妹,所以表面看拓跋宏毫无机会;但是实际上北燕旧臣很大一部分在军中,拓跋宏也是北朝皇帝诸位皇子中战功最多的一位,担任浮屠铁骑统领六年,荡平西域,所以军中拓跋宏有势力,而且还有一点,西辽王后是他的同胞姐姐,西辽国主赫连野是他的姐夫也是师父,据闻拓跋宏文韬武略在北朝年轻一代中都是骁楚,老奴不信,此人没有野心。”
景帝从座位上起来,踱步走了几步,叹息一声:“让永慧成为搅动北朝的棋子实非朕愿。”
吕绅上前轻声说道:“陛下,公主也许有此意,魏帝身体好像不太好,应该没几年了,若北朝新君不够强大,谁来庇护七殿下,日后谁来支持七殿下归国?”
景帝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明日你让永慧来见朕,朕要看看我这女儿心中到底怎么想。”
吕绅应声:“是,陛下。”
景帝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刚才说了三件事情,还有一件什么事情?”
吕绅笑着回答:“叶少傅,安排七殿下见了二苏,七殿下拜了二苏为师。”
景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好,非常好,这二苏连朕都有点指使不动,之前让苏东山去教导太子,希望太子可以导入正途,他居然直接拒绝了朕,说真的不是因为这两人在南朝文人中地位太高,朕早就让他们出去潇洒自由去了,这是是叶落河谋划的?”
吕绅笑着点头:“前几日叶少傅去国子监拜会过东山先生,今夜又特意路过潇潇楼。”
景帝开心道:“有叶卿家在永慧和钰儿身边,朕放心。你让鸿胪寺明日去跟魏国迎亲使传朕的旨意,后日在太晨宫大朝会,朕见见这个拓跋宏。”
吕绅:“陛下,老奴这就去办。”
……
深夜一辆马车行至永业街,在一处院子外停了下来,一个黑衣文士从车上下来,随口吩咐车夫:“告诉殿下,我明日一早离京,其余的人明日一早尽数撤离。”
车夫点头:“是,先生!”
那文士转身往院子走去,就在准备推门的瞬间,他停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脚尖一点,往旁边的院墙飞去。
“被发现了,追!”
从院中突然飞出七八个人影,在文士身后追赶,文士见前后左右皆有人,知道不好逃,只好突然转身,一拳激起一阵空气爆鸣攻向身后一人,身后一人始料未及,来不及格挡,情急之下双臂交叉护住胸口,那拳一击在胸口,把人击退数丈,文士这才看清来人的服饰,黑色劲装夜行服装,但是胸口秀一条黑龙!
文士惊道:“你们是黑龙卫?”
“游贤达,知道我们是黑龙卫还不束手就擒!你逃不掉!”
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飘落在墙上,轻摇着扇子,冷笑着看着游贤达。
游贤达冷笑道:“看来我早就落在你们的眼中了?”
男子冷冷答道:“南越国的余孽,国后母家游氏,看来王敦没有赶尽杀绝嘛,而你们的骨头也不太硬,居然会为自己的仇人效力,做走狗。”
游贤达脸色一阵苍白,怒吼道:“灭掉你们梁国,越国自然可以复国!”
“妄念!”
男子一身大喝,举起手中折扇一横扫,一阵劲风吹起,掀起砖墙向游贤达砸去,游贤达化拳为掌,掌上骤起一阵白芒将极速飞来的墙砖拍飞,也正在此时,那男子的扇子化剑,一道剑光挥空披砍过来。
游贤达侧身一避开,剑光砍下他一截衣袖,而正面院墙瞬间倒塌,灰尘骤起。烟雾之中游贤达一个翻滚,想要脱离战圈,但是那男子仿佛可以预判他的位置和行动,他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一阵冷,心中出现一种剧烈的恐惧,待烟尘散去,那人的扇子停在自己的眉心之处。
“绑了,带走!”
旁边观战的众黑龙卫士上前将游贤达绑住,游贤达开口问道:“你是黑龙卫十侍之一?”
那男子笑道:“你到了黑龙卫那里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可以死的容易一些,鄙人十侍第十侍暗夜书生!”
……
黑龙卫的暗狱司,吕绅走进监房,众人上前行礼:“督公?”
吕绅在一旁坐下,示意大家各自散了,此时那男子过来。
“老祖宗,您来了!”
吕绅点点头:“没有漏网的人吧?”
暗夜书生点头:“老祖宗放心,游贤达和所有人都已经被抓了,他们本打算明天一早出城的,太子东宫有几个女的,是王敦送来的,这个我们不方便下手。”
吕绅说道:“咱家会安排内卫司的人过去,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身边留些来路不明的女人可不太好。”
暗夜书生点头:“老祖宗说的是,这些人是关是杀,请老祖宗示下。”
吕绅摸了一下自己的白眉,冷笑一声:“问问吧,问完了,把脑袋砍了,腌好了給王敦送去,让他以后别费力送人来了,陛下看着心烦。”
暗夜书生点头:“是,老祖宗。”
吕绅边说边起身离去:“你们办事吧,老身先走了。”
暗夜书生及所有黑龙卫皆跪下叩头:“恭送督公(老祖宗)!”
……
太子东宫,一到早上,太子卫率帅费橫(费琬侄儿)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太子寝殿。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太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费橫答道:“昨夜游先生失踪了,而且不仅游先生,所有跟随游先生的部下全部失踪,而且在游先生住的地方有打斗的痕迹。”
太子一下呆坐在床上:“完了,父皇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费橫急忙出主意劝说道:“殿下,此时你必须装糊涂,无论那些人说了什么,你可都不能认阿,还有此事最好殿下马上去问皇后的意见。”
费橫一语惊醒太子,太子连忙说道:“对,此事需要问母后,我们去凤仪殿。”
太子刚起身,只听见门外一片嘈杂之声,一个太监总管慌张的推门进来。
“殿下,是吕见喜带着内卫司的人来了,说是东宫有不入册的宫女,不合规矩,要清理掉,这就去了东宫后殿抓了殿下宠爱的那几位夫人。”
太子一听怒了,从旁边拔了剑就冲了出去。
“阉人,欺本太子太甚!”
身后的费橫大叫一声:“殿下,慎重阿!”
费橫没有拦住,只好叹口气跟了上去。
太子提剑冲到后殿,沿路宫人全部吓得跪下。
“都给本太子让开!”
到了后院,见吕见喜正带着内卫司的人准备将自己喜欢的几个美女带走,太子大喝一声:“住手,你们眼中还有本宫吗?”
吕见喜和内卫司的人见太子拔剑而来,都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千岁。”
一旁的几个美人见太子来了,都哭泣的哀求
“殿下救命啊!他们要杀了奴家!”
“殿下可怜可怜奴家吧,救救我们!”
……
太子提剑指向吕见喜道:“吕见喜谁给你的胆子来本宫的东宫拿人?”
吕见喜看了看太子指向自己的宝剑,笑道:“太子殿下,奴才是领了大长史的命令,奉的是陛下的旨意,这宫中一切的人员都必须在籍在册,外人不得随便在宫中逗留,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经人举报,说太子宫中有几个伶人已经在太子宫中逗留数月了,太子是储君,为了避免储君蒙羞,故而让奴才过来将人接走。”
太子被激得脸通红,将剑架在吕见喜的脖子上:“本宫的人,孤看谁敢动,吕见喜你不要以为你是吕绅这狗奴才的干儿子,本宫就不敢杀你!”
吕见喜不慌不忙的下拜道:“殿下要杀,奴才不会动一下,您是君,小人不过是殿下的家奴而已,这人我们也可以不带走,不过殿下要想好如何跟陛下解释,毕竟如果乱了皇家的血脉,陛下问责,整个东宫除了殿下,恐怕都得死。”
吕见喜的声音说的不大,不过话里画外各位的冰冷。
一旁的费橫上前在太子耳边轻声劝道:“殿下,昨夜的事情恐怕也是陛下安排的,今日的事情估计也是陛下在敲打殿下,殿下切莫冲动。”
太子慢慢放下手中的剑,吕见喜问道:“太子殿下,奴才可以起来了吗?”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抬抬手,吕见喜起身一挥手,众人将那几个美人带走了,太子不顾美人哀求,转身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待内卫司的人带人走了,太子一剑劈在廊柱之上:“吕绅,本宫早晚必杀了你!”
一旁的费橫提醒道:“殿下,我们还是即刻入宫见皇后娘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