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塔!听希儿说你在这?这大晚上的不回房睡觉搁这搞毛呢?”
身着一袭干练单衣的霜雪抬脚踹开办公室大门,脚掌都没踏进房间,便是自顾自地开口叫嚷起来,也不去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
所幸蕾希提供的消息还是准确的,萨塔确实是窝在办公室里快有四五个小时了。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反倒是把伏在桌案上的萨塔给狠狠吓了一跳——只见这小家伙瞬间是浑身哆嗦,连忙是正襟危坐起来,拽着椅子腿就赶忙往桌洞里挤了两下去,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嘟囔着:
“啊啊啊!干嘛啊?大姐你差点吓死我了晓得不?”
“MD老娘就喊你下咋?逼逼叨叨念个没完了还,大晚上的干嘛不睡觉!”
说着,霜雪便是抬脚踩用力在长凳上,居高临下地扫了这神情诡异的小家伙一眼:见萨塔跟块木头似的居然不知道回话,整张脸像是被煤油灯气给熏得臊红,她怕是这个小的中毒,连忙上手往他脸上拍了两巴掌!
“傻了咋的?问你话呢,大晚上的干嘛不睡觉?”
“啊?啊!”平白挨了打的小家伙这才是回过神来,连忙是将手指舞作蝶翅翻飞般,叫自己稀里糊涂地辩解了起来:“今天是轮到我在一楼守夜啊,你忘啦?”
“你小子还会这么积极主动?真稀罕呀!”
霜雪倒是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突然笑眯眯地伸过手掌按住萨塔头顶,冷不丁地用力揉搓了两下:“可是老娘什么时候给你排过守夜班的?啊,我个排挡的咋就都记不得了?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又犯事了?!”
这话反倒是霜雪没理由了——就凭小家伙如今的心理状态和专员身份,没在新乡城里找个看不顺眼的倒霉蛋,往对方头上扣顶里通叛逆的帽子就地毙了都算他胸襟宽广;就算他真的惹出麻烦来,现在又有谁能治得了他呢?
“没没没有!”而小家伙则是一如既往地拼命否认着;但却又是说不出个什么具体缘由来,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应付两下:“你自己一大早叫我帮你顶晚上的班,你自己说的还赖我……”
“我TM啥时候说过这屁……哎呦!MD记起来,老子咋就真说过来着?”
霜雪正欲追问,却不料脑海深处当中,反而是突然闪回出了今早的记忆片段来——那时还是早上六七点的模样,蕾希早早地起床跑步锻炼去了,而两个小的还抱在一起,躲在被窝里赖床不肯出来呢。
而自己则是刚刚套上裤子,一边安排今天的日程表,一边把小家伙拽出被窝随手摇醒,然后对着他稍微嘱咐了一下。
当时小家伙完全一副没睡饱的困顿模样:睡眼朦胧,四肢百骸同样松软无力,涎水更是顺着嘴角垂落出悬丝一缕,活像是具可以任人肆意摆布玩弄的活人偶。
每每回想起他这副饱经压榨的萎靡模样,叫霜雪心里就不免是泛起了些许心疼及不安感来;下意识地就消散了怨气,想着拿好话哄他两下。
只不过那些安慰人的话虽然已经是涌上喉头,但紧接着,霜雪就又捎带着回忆起了昨晚上,小家伙在床上是如何求自己帮忙的——如果不是他借着身体力行交够了公粮,否则她才不肯一大清早地跑去替他抛头露面。
“那还不是赖你这小鬼!要不是你带人在城里搞东搞西的,把城里人吓得连生意也不好做。老子至于这大清早进城去,挨家挨户给他们夸口保证安全稳定?我们既然收了保护费,就总得把秩序给人维持好吧。要是都把人给吓走了、不做生意了,咱们上哪里收钱养活这么多人去?”
霎时间,霜雪便是把那些好话重新咽回了肚中,愤愤不平地捉着小家伙的脑壳晃荡了起来,唯独是语气稍微柔和了不少:
“你总得是拎得清轻重。咱们是佣兵,别人请咱们干活是要给钱的;哪有像你这样,自掏腰包贴上去给人白干活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小家伙重新把头缩了下去,口齿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再说了,给咱们派任务的是卫戍部,我是能拒绝还是咋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就不能做做文书工作之类的,给他们打下手?民团和骑士团又不是没有人,是手脚残疾了还是大脑没发育咋的?啥活啥事都要你替他们干,把你当劳苦力使?”
说着,霜雪扭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拉起长凳一屁|股坐下;嘴里还不忘替自己吹嘘起来:“你还晓不得你自己是个法师啦?你是几十万人里才出一个的天之骄子啊喂!换谁叫你来帮忙,不得是好烟好酒伺候着?你见过我啥时候把你当牲口使嘛。”
“昨天晚上就有……”
“MD跟你说正经的呢!别瞎叫,搞得你还吃亏了似的!”
恼羞成怒的霜雪顿时又站起身来,用力给小家伙头上锤了一拳去。昨天晚上自己最卖力,结果分到自己的次数反而是三个人里最少的,白瞎了那么好的氛围,自己才是吃大亏了好吧?!
而挨了一拳的小家伙瞬间浑身颤栗了两下,仿佛像是给伤到了敏感处似的,差点是给打出来哭腔:“那像这次一样,就是给内部人搞出来问题了咋办嘛?就是因为不信任他们,才啥事都要我自己去弄呀……”
“不要TM什么事都帮他们去做好不啦?又不是没有手,如果不是知道你会主动贴上去,哪些人还至于这么着急的去杀人灭口?”
霜雪只觉得是恨铁不成钢:眼前这个萎靡不振、行事优柔寡断的特派专员,到底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永远充满了朝气自信的年轻佣兵了?哪有创造新秩序的结社参谋,混到最后还要像个手下打手似的,事事优先冲锋在第一线上的?
“说起来,知道咱今天进城碰到了什么不?”
“发生什么了?”萨塔勉强抬起头来,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细眼当中几乎是被暧昧的迷霭所占领了:“最近城里不是挺安静的嘛,军管又没解除。”
霜雪极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嘴里骂到:“谁TM不知道这狗屁军管就是个名头?你看他们兵团有来管过不啦?还不是生意照做,饭照吃。结果你这么一搞,现在咱们地界反而是乱了起来!”
萨塔刚想说什么,但在意识到地界一词所指代的意义后,立刻是闭嘴不说话。只是低声哼哼着,独留霜雪扣着腋窝侃侃而谈:
“TMD狗一样的东西,现在居然趁我们管不过来的空挡,光天化日地要强|暴一个丈夫新亡的小寡妇和她女儿!你敢信吗?TMLGBD,要不是我听到呼救声及时赶过去,不然指不定要出多大事情呢!你给我说说,如果当时你不在,我该怎么办?”
小家伙心中一惊,差点就是要拍案而起;不过膝盖被这么用力一撞,痛得小家伙又立刻坐回到了座位上去,面容亦是不自觉地扭曲煞白了起来;只听得他憋着火气骂了一句:
“这TM还来问我|干嘛?你别说这些屁话了!哪些人,你难道没给他们处理掉嘛?!”
“呵,这不是某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嘛。咋的?现在事情砸在你手里才知道着急了?”
霜雪笑着哼哼一声,方才是打消了小家伙的担忧:“放心,当时就打断了手脚给捆起来了。按照咱们当时定下的规矩,建银妇女的,隔天中午在广场上公开绞死,然后悬尸城门口以示警告。”
“啊,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那几个人当时交代了,是因为那小寡妇家的丈夫找他们借了笔高利贷,现在人死了还不上。”
“……我们不让放高利贷对吧?当时立规矩的时候,就为这事已经杀了一批人了。现在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死灰复燃,这里面肯定是有背后推手在捣乱;阿姐,你带队去查一下吧?”
萨塔的语气骤然冰冷了下来:“那几个放贷收债的,也就别用绞了,明天广场上立火刑柱公开烧了。我想我在新乡说话还是有人要听的,新乡的庙是我建的,我想让谁当神,谁才能是神!”
尤其最后半段话虽然仍旧是含糊不清,但可以肯定的,这是小家伙几乎咬牙切齿地一次一句挤出来的。
如此表态颇教霜雪感到满意:“这才像是个参谋的样子嘛~放心吧,苏托已经带队在审了,你就安心在幕后坐镇。明天跟我们去押运物资,你也稍微放松放松下。”
说话间,霜雪便是兀自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萨塔以为她要回房休息,心中顿时是长舒一口气,正欲开口向她告别。
却不料他刚刚弓着腰肢,勉强是抬起半个身子来;却是突然发现霜雪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是干净利落地拴上了门锁,又拿长椅顺势顶住了房门。
紧接着,媚眼如丝的少女便是眉开眼笑地扬起嘴角——一边是向着办公桌后的小家伙赶步走来,一边是叫舌尖轻挑唇角,当即作饿虎扑食模样!连宽衣解带的流程都一并省略掉了,飞也似地朝着小家伙欺身压去,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既然老子都帮你排疑解难了,你可不能学那些奸商一样不给报酬吧?嘿嘿嘿嘿,难得希儿早睡,贝拉小鬼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这下你可总是没理由……我C!贝拉你怎么在这里?那刚才你们……MD吃独食不叫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