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齐齐跪下﹐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英宗退朝﹐群臣出了奉天殿﹐邝埜回首对于谦道︰“节庵﹐适才为何阻拦?”
于谦道︰“大人是想禀奏那截获地图之事吧?”
邝埜道︰“正是。”
“下官认为不妥。”
“有何不妥?”
“大人﹐那图虽截获﹐却是死无对证﹐以此奏事﹐岂不令皇上震怒?实为不美。”
“节庵﹐还是你所虑周详。老夫失之计较了。”
两人相跟着出了紫禁城﹐各自回府不题。
却说胡濙退朝之后﹐便回到礼部衙门﹐招左右侍郎﹑司务﹑郎中﹑员外郎﹑主事等有职级官吏议事﹐将瓦剌使团赏赐之事﹐细细说了。吩咐制名录﹑定赏赐级别与数目﹐让左右二侍郎克日完备。
不数日﹐各人回报﹐尽皆办妥﹐于是胡濙便带着众人﹐以车马将赏赐之物运至国宾馆中﹐来见瓦剌使团。那瓦剌使者阿拉坦仓一见赏赐物品比往时少了许多﹐心中不满﹐便即不客气地质问胡濙﹐胡濙道︰“本朝今年刚遭天灾﹐一时难以备齐许多物品。此乃皇上圣旨所定数目﹐本官也不可有丝毫更改。贵使不应嫌赏赐多寡﹐实须感念圣恩﹐早早回去复命为上。”
阿拉坦仓以瓦剌语低声骂了一回﹐自知无法可得更多物品﹐一气之下﹐当日就将所得赏赐﹐尽数装载上车﹐也不吃送别酒宴﹐一路骂骂咧咧﹐回瓦剌去了。
阿拉坦仓于路非止一日﹐回到也失八秃儿﹐进见也先﹐于也先跟前哭诉﹐备言大明所给赏赐极少﹐就如打发叫花子一般﹐又添油加醋地说道大明众臣如何那般羞辱于他。也先听罢大怒!便欲起兵。
却见帐后踱出一人﹐一身白袍﹐戴着金色面具﹐正是炎夏帮帮主甘开熙。甘开熙拱手对也先道︰“太师﹐此时出兵却是不妥。”
也先怒道︰“有何不妥?本王雄兵数十万﹐还怕朱祁镇这个小儿?”
甘开熙道︰“太师﹐此时就快入冬﹐大军开拔﹐要调拨粮草﹐准备器械﹐非十天半月可以齐备。又加之此处到那中原﹐路途遥远﹐待大军到得长城﹐也要一个月时间﹐那时早已天寒大雪不利交战。”
也先听了﹐怒火稍平﹐道︰“还是先生所虑周详。然则﹐该当如何?”
甘开熙道︰“不如现今就做准备﹐储备粮草﹐待得开春﹐先令边界兵士对大明疆界搔扰一番﹐引其发兵﹐太师再督大军压境﹐一举而歼其主力﹐再挥兵BJ城下﹐那时……”
也先哈哈大笑﹐道︰“好!先生果然好计!”
两人退至帐后密谋﹐且按下不表。
却说乘云自与豹将军夜遇﹐一场打斗之后﹐对城东那宅院日夜监视﹐却不见有任何反常举动﹐一连二十多天﹐赵﹑祝二人也都厌倦了。
这日﹐二人到天安楼中走动﹐玄灵﹑乘云接着﹐二人备言监视之事﹐毫无动静﹐赵不弃道︰“玄灵姑娘﹐是不是俺们所料有误?”
祝一丁也道︰“是呀﹐如若真个有事﹐对方怎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玄灵尚未开口﹐禤而立便道︰“二位大侠﹐这越没动静﹐可能事情越大。”
玄灵道︰“二位大侠辛苦了﹐此处乃目前为止﹐俺们唯一掌握的目标﹐不论有无动静﹐绝不可掉以轻心。”
赵不弃道︰“姑娘放心﹐俺们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决计不敢懈怠。”
玄灵道︰“这样吧﹐乘云与禤大哥过去帮忙轮替数日﹐也好让二位大侠喘口气。”
祝一丁道︰“这如何使得?况且龙公子还要到王府中当差﹐怎可再劳烦于他?”
禤而立道︰“祝大侠说的也是﹐不若让不隐大师去吧。”
玄灵道︰“也好﹐就让大师去吧。”
不隐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祝大侠﹐你那里可有酒喝?”
乘云哈哈大笑﹐道︰“我说大师﹐别的出家人天天想着的是念经﹐你怎么就天天想着喝酒?”
不隐不答﹐只是低声念佛﹐禤而立道︰“大师放心﹐有俺在﹐就少不了你的酒。”
商议既定﹐禤而立﹑不隐便跟着赵﹑祝二人往城东去了。乘云将四人送走﹐却对玄灵道︰“姐﹐俺往王府去了。”
玄灵道︰“去罢﹐好生小心。”
乘云道︰“晓得了。”出了天安楼﹐往郕王府去。
乘云正走之间﹐却见一个军官﹐四十七﹑八年纪﹐圆眼虬须﹐身高八尺﹐一身戎装打扮﹐腰悬一口腰刀﹐气宇轩昂地迎面走来。
乘云一见这等人物﹐心生好感﹐便欲与之结交﹐立定脚根﹐当街抱拳道︰“这位将军﹐一表非俗﹐在下龙乘云﹐意欲请将军小店同饮一杯如何?”
那军官听得乘云自报名号﹐也立定了脚还礼道︰“某姓樊名忠﹐乃陕西人氏。阁下莫非是出使瓦剌﹐一日之内连败瓦剌两大高手的龙少侠龙公子?”
乘云道︰“在下偶然得手﹐不值一提。”
樊忠大喜﹐两人相跟着进了一家小酒馆﹐樊忠叫道︰“店家﹐休要问﹐只管将你家拿手的菜肴拣好的上便是﹐先拿一坛上等好酒来!”
小二应了﹐流水也似将酒菜端将上来﹐樊忠提了酒坛﹐倒了两碗酒﹐道︰“俺老樊平生最敬英雄﹐龙少侠年少英雄﹐扬威大漠﹐俺老樊敬佩的很!来﹐这一碗俺老樊敬你!”
乘云端起酒碗﹐与樊忠一碰﹐一仰脖子﹐把酒干了﹐道︰“樊将军过誉了﹐在下何德何能?竟然要将军敬酒?在下不才﹐敬将军一碗。”两人又对饮一碗。
樊忠道︰“闻说龙少侠跟随天使出使瓦剌﹐与那瓦剌高手相较﹐连胜二场﹐此事在京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俺老樊听了﹐心下好生爱慕﹐只是无缘得识尊颜﹐今日天幸得见﹐实慰平生!”
乘云见樊忠耿直爽快﹐乃性情中人﹐于是也不再过谦﹐将当日与格日乐图比试及与那李哲俊相斗之事﹐一一细说了一遍﹐一个说得精彩﹐一个听得入神﹐不觉之间﹐早喝了两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