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马车拉来的货，完全就不堪入目，用破铜烂铁来形容没有丝毫夸张，周超扫了一眼堆着武器的马车，里面卷刃的太刀都少，大多都是断刃。
卷刃的刀兵还好说，太刀的刀身很长，卷刃的地方也只是那么一小段而已，真要打起仗来，也还是能够用的。
有豁口的更不必说，砍人脑袋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对拼起来，有豁口的地方会比较脆，说不定打着打着刀就断了。
但断刃就真过分了，谁愿意拿着这玩意儿上战场啊！便是农夫尚且都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何况士兵们呢？
拿着把断刃冲上去，手都没伸到人家跟前，自己就已经被捅了个透心凉，这和送死没区别，与其用这种断刃，还不如拿把削尖的木叉管用！
母康也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他脸色很难看，一眼看过去，有将近一半，甚至还要多的数量都是断刃，这能卖的出去吗？
像这些东西，都只能熔炼后重铸，只是北域的工匠技术不过硬，而且数量也不多，因此很难快速将之重新淬炼成能够使用的刀兵。
前一刻他还在嘲笑那些拿全部身家去换取那些小型的铁质工具的商人，可现如今他和人家又有何异？
“我去帮您理货去！”
周超找了个借口去观察叶大人拉来的货品，这些东西他要好好检查一番，现在他毕竟代表的是北域，最好这些东西都没用价值才好。
不然的话，只要但凡能短时间用的上，很多势力哪怕明知对方另有企图，也会捏着鼻子跳进坑里去。
万幸，皮革的质量更糟糕，这东西可是比刀兵更为重要的，毕竟刀兵是用来杀人的，但皮革所缝制的铠甲说不定能保命。
他刚一靠近装着皮革的马车，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就将周超阻隔，使他不得向前靠近一步。
“呕！什么味道！”
第一时间掩住口鼻的周超挥了挥手，这股恶心的腐臭味无孔不入，哪怕周超不断地扇风，也将之驱赶不走。
“难道还有尸体没处理干净？”
他四下看了看，找到一根棍子，将马车上的帘子撩开一看，顿时就注意到了一大堆泡得发软、已经腐烂的皮革。
要知道这可是冬天啊！这不像夏天那样，很快就会发霉长虫的，但在冬天都能成这样，足以说明这个叶大人的不用心，亦或者说是故意的。
“现在都臭成这样，过两天运到北域就更不必说了，到时候能卖的又有多少呢？”
扔掉棍子的周超放心下来，但母康却感到十分糟心，这股子腐烂的臭味迎风臭十里，他光是闻着，刚刚喝过的酒，就在胃里一阵翻涌。
这种东西，腐烂的自然是不能卖了，但那些还完好的，其臭味也被沾染上了，人家买主就算没看见有问题的位置，也不会选择购买的。
疑惑的眼神立刻投射在叶大人身上，后者感受到自家外甥的目光，笑着说道：“那个是前段日子下雪忘了保存处理，等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你虽然没有继承我叶家的勇武，但好歹你母家的商贾之道学得倒是通透，想必你肯定也有办法把这些腌臜之物也一并卖出去吧。”
母康被气坏了，傻子都不会买这些东西好吧！人家虽然不识货，可好歹也知道臭的东西他会避开，更别说那些明眼人了，谁会这么傻？
可气归气，他却没什么办法，他舅舅还不是他能够反抗的存在，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去与他舅舅作对。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叶大人，您之前不是说，您有大批的水货么？可这些东西都不能算水货了，只能被称为废品！”
“不！”
叶大人抬手说道，“我说它们是水货，那就是水货，是你自己判断错了，与我无关！”
“而且原本打算交给你的那批，被其他的一个富商拿走了，他孝敬的物事可比你多多了，也比你有眼力见，如果他是我外甥，或许我会认！”看书溂
此话一出，叶大人哈哈大笑，周超仿佛听到母康咬碎牙齿的声音，周超回忆起他在城门口时，注意到一个离开的商人马车里，都是一批批的劣质武器，恐怕那人就是叶大人嘴里的富商了。
“舅……叶大人，此事可以尚且不论，今日母康来，主要还是想为您献上一计，可助您快速拿下北域！”
才说了一个“舅”字，叶大人的眼神就瞬间冰冷，直到母康改口才恢复正常，然而当他听完母康的话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你……就你？区区竖子居然说要助我夺取北域？当……当真可笑至极！”
笑了老半天，而且还指着母康的鼻子，哪怕只有一点的脸面也丝毫不给，叶府的仆人也是掩着嘴笑，尽管没有出声，但眼里的嘲讽却是不加掩饰。
恒通号的仆人和老管家气到人都在发抖，可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母康。
“赶紧滚吧！你要记得，所卖的利润是要孝敬一半的！”
说完挥挥手，带着仆人扬长而去，叶府的大门也被“砰”的一声关闭，只留下正在把那些残兵破刃往母康的马车里面运的仆人，而装着皮革的马车，则被叶大人慷慨的送给母康了。
周超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母康身边，他关注着眼前的这个人，被自己的亲舅舅如此羞辱都不奋起反抗么？
看着对方嘴皮子在动，周超又走近了一些，才听到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我……我只想让你看得起我……让娘有资格……重新回到叶家看一看……”
男人不会轻易落泪，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可一旦内心最重要的东西被伤害或是被触动，那廉价而珍贵的东西，就会不受控制的滚落。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算计北域的理由么？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没想到目的竟是那么单纯！”
周超暗自评价，同时他上下打量着母康，总觉得对方也是入伙的一个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