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周超一袭布衣坐城头,一曲戏腔自他口中唱出,他不是谋士,羽扇纶巾穿上只会显得不伦不类,不会弹琴,意境上就已差了三分。
但他身边支着一个火盆,宣纸都放在了无双城,叫人扯来一块白布,就直接在布上作画,看上去显得十分怪异。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周超却是十分平静,依旧不紧不慢地在作画,身边随侍的两个护卫心跳声宛如打鼓,不用看他们的表情都知道他们十分紧张。
“你们下去吧,帮着打扫城内,这血腥味闻起来还是令人有些不快。”
轻轻地挥了挥手,有他们两人在,只会影响周超的心态,再加上他们那难看的表情,给人瞧见了不好,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周超只不过是个花架子。
“不行,怎么能让大帅你一人独坐在这危险之处?我们在身边,也好替您挡箭!”
“危险?在这座城里,有哪里是安全的?下去吧,你们在上面,我反倒溂
“可是……”
周超抬手,阻止了他继续发言,“无双军怎么还有你们这等货色?命令既出,遵行便是,怎的还优柔寡断起来了?”
“诺!”
直到此话说出来,那两个士兵才肯下去,周超默默地摇了摇头,他可是要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若是旁边还有两个紧张兮兮的士兵,岂不是暴露了他没有底气的事实?
拿起毛笔继续作画,有“丹青”这等天赋,作画的能力直逼当世各种流派的大家,若是以后混不下去了,还可以隐于闹市,做一闲散画师度日。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城外灯火通明,一条条火焰长龙蜿蜒,正在快速向博浪湾靠近,但周超视若无睹,镇定地继续在白布上完善他的画作,嘴里也在哼着那只会一句的戏词。
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立于城下,马背上的人重甲加身,手中的太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橘红的光芒,就仿佛是傍晚的红霞映衬在一汪清澈的池塘里一样。
“周城主好雅兴,昨日一别,今日又见面了,只是为何在这夜色之中作画?夜幕之下,哪里有景致可供你描绘呢?”
马背上的人赫然是聂青,不同于昨日的憋屈,此刻的他神采飞扬,身后的大军给他提供了足够的自信,让他得以蔑视周超。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话倒也有些道理,现在的你,与昨日的差别可不小,不知可是经历了什么神迹,能让人焕然一新?”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聂帮主此番来到博浪湾,可是来做什么的?”
对周超暗地里的嘲讽聂青充耳不闻,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十分陶醉,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道,“浓厚的血腥之气,迎风十里都能闻到,自上一次沙嘴城大战后,再也没有这般熟悉而令人沉醉的味道了。”
他抬起头盯着周超,眼神十分阴鹜,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至于聂某的目的,难道周城主看不透吗?”
周超摇头,他叹了一口气道,“聂帮主倒是有心机,料定我等会来这博浪湾,就算我们不来,你到此也还有别的计划,当真好手段!”
“哈哈哈哈,你在大会上跳得那么起劲,难道就没想过,出了大会,就不会有人报复你么?虽说参加大会的势力不得起冲突,但那只是我们超级势力相互妥协的结果,你一个小势力,谁会关心?”
此刻的聂青,一扫当时在大会上的颓势,现在的他才真正像一个雄据一方的强者。
“不过你毕竟还有些手段,练兵的才能也不弱,现在要我杀了你,我倒还有些舍不得了,不如你自缚双手跪在我面前,我便饶你一条性命如何?”
丝毫不给面子的话,让落马坡的大军哈哈大笑起来,城内正在洒扫血水的无双军们,一个个都快把扫帚给捏断了,恨不得抄起军刀就和他们拼命。
不过周超的反应却让众人有些意外,他微微一笑,没有恼怒,只是继续在白布上作画,口中淡淡地说道:“这幅作品还未完成,若是聂帮主心急,可亲自进来擒我,我自不会反抗。”
说罢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直在和周超打嘴炮的聂青这时才注意到,博浪湾的城门竟是打开的,能够看到里面穿着布衣的壮汉正在打扫战场。
心生疑惑的同时,聂青嘴上说道:“莫非你已经不打算反抗了?直接打开城门等待本帮主的屠刀血洗博浪湾?”
周超笑而不答,仍自顾自地完善他的画作,仿佛在他眼里,城下的七千大军都没有他手上的这幅画重要。
见周超如此反应,聂青心中十分恼怒,明明都已经胜券在握了,为什么上面的这个家伙仍然没有一丝害怕?这可不行,在大会上周超就多次让他难堪,如今不找回场子,他又如何甘心?
一把就夺过了身边将士手里的长弓,搭箭弯弓,两指一松,宛若流星一般的箭矢划过夜空……
噗!
箭矢透过了白布,在上面留下一块大洞,正好还是周超即将要下笔的地方,歪着头的周超轻轻摇头,略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匹白布。
“可惜可叹,这应该是我近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幅作品,只可惜还没等它完成就没了。”
摸了摸白布,叹息一声的周超取下它,将之直接朝城下抛去,眼中的惋惜也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芒。
周超的准头一向很不错,那匹白布朝着聂青的头上落过去,后者很想几刀把白布给割破得了,但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一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匹布。
展开一看,上面画满了丢盔弃甲的士兵,地上还有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和战马,看上去就极为惨烈,仅仅靠一点黑墨和毛笔,就描绘得极为神韵。
“周超,你这是预料到你的败亡,特此作了这幅画吗?不过还真是可惜,剩下的都破了。”
望着下面啧啧摇头的聂青,周超嘿然一笑道:“谁说这画的是我无双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