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泼鲜血洒在了樊城坚硬的城墙上,这座城池已经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就开始存在了,除了城池的名称外,这里再没人为改变过一草一木。
现如今,城下一群如狼似虎的敌军正露出他们染血的獠牙,渴望吞食城里的每一块血肉,也不知道这久远的城墙还能不能挡住这些可怕的敌人。
“放箭!”
弓箭营的指挥手依旧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进攻的节奏。
流矢漫天,就好似从天上落下的雨点,正好今日天公不作美,浓厚的乌云遮天蔽日地吞噬着天空,整体看上去,就像是老天爷不满意刘福禄造成的杀戮,特意降下流矢除恶。
锋锐的三棱锥箭头,在空中飞速旋转着,连带着刺破空气的尖锐声音,轻易地穿透了一个敌人的铠甲,强大的惯性直接将其尸体直直钉在了地上。
这是周超此前提到过的箭头,并将其命名为破甲箭,今日第一次实验,敌人即便是身着锁子甲,也不能抵挡箭矢分毫。
不过此箭虽好,但打造起来的困难程度也是上了一个档次,因此樊城的储备也并没有太多。
很快,一轮破甲箭射完,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看样子军衔不低的敌人,瞅了一眼身边瞪着眼睛被破甲箭射穿胸膛的同袍,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拔出破甲箭来,用力地投掷了上去。
这时候正是第二轮箭手换上来的空挡,还没有开始射击,只见流矢飞来,眼看就要射中一个箭手的时候,身边守护着的刀盾手连忙举盾挡在前方。
噗!
没有意外的,箭矢轻易地就穿透了盾牌,而且看这架势,即便是穿透了盾牌的防御,也还足有余力刺穿刀盾手的头颅。
好在那名刀盾手倒是眼疾手快,就在破甲箭即将没入他的额头时,他及时丢掉大刀,抓住了箭身。
箭头已经透过了头盔,额头上一阵温热流了下来,刀盾手就这样呆了一秒后,就感觉双股发软,身体无力。
这样的事不止发生了一次,敌人见识到了破甲箭的威力,一些插在地上的箭矢也被他们捡起来回赠给了楚军。
一开始楚军还能凭借着破甲箭的威力,始终不让敌人过于靠近,可慢慢的,破甲箭消耗完毕,敌人可以顶着普通的箭矢,逐渐慢慢逼近城门。
看着举着插满箭矢的盾牌的敌人,一点点地摸到了城墙下面,紧接着就是攻城车、云梯出现在了战场上。
一根足有三名成人合抱粗的巨木被安置在战车上,朝着外的那一头削成了锥形,被躲在战车里的六个士兵用力向前猛推,目标直指城门。
砰!
巨木狠狠地撞在了城门上,巨大的城门只一下就差点被撞开,要不是门后的一大群楚军死命抵着,只怕这一下,就会打开樊城的缺口。
除了城门遭到重击外,敌人也瞄准了城墙上,云梯搭起,一个个咬着大刀的敌军快速地攀爬着,誓要攻上城墙。
只是楚军也没有束手抵抗,巨大的礌石一颗颗的砸下,被砸中的敌人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在城墙脚下做了下一波敌人的垫脚。
攻城靠得就是一个个不要命地冲,哪怕云梯被毁,立马就会搭起第二架来,即使倒油点火、滚木一颗颗的扔下,依然阻止不了敌人进攻的脚步。
“大帅,楚军准备充分,我们已经损失了将近两万多人了!”
一旁的副将忧心忡忡地询问刘福禄,后者听后只是一笑,指着城墙道:“攻城战,本就是个最为惨烈的战役,不足为奇!”
“我方虽然损失惨重,但楚军又何尝不是呢?他们现在满共都不足两万兵力,单是攻城前就已消耗两千人,现如今在城墙上又损耗了近五千,现在估摸只有一万多点人了。”
“不过目前攻城车被毁,云梯也耗得差不多了,将士也疲惫了,也罢,鸣金收兵,先补充体力,顺便准备下一波攻击!”
看着敌人如潮水般退走,楚王暂时也松了一口气,下面四面八方的敌人就像一只只的蟑螂,又多又难杀。
李伟成不自觉地看着东方,那里足足有四个村落,敌人刚冲来时,他们的大刀上已经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不过看着他们受损的盔甲到底是好受了些,起码陷阱起了作用。
“伟成,为何巨门关到现在还没起火?”
楚王早已给潜伏在巨门关的人定下了处处起火的任务,务必让火大到只靠城内的人扑不灭的地步,至于生活在里面的百姓安危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回禀楚王,处处起火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首先就是要安置燃料,再加上城内还有一部分的敌军,要避开他们也不容易。”
只见李伟成掐指算了算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不过算算时间,也到了安置完毕并且点火的时间了。”
听到这里,楚王也笑了起来,喃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若是再来一次上一波的进攻,樊城就真的坚持不住了!只希望起火能拖延一段时间,让张全他们能赶紧赶到天门。”
战时不准饮酒的规定阻止不了刘福禄,他仰头就灌下一坛子的烈酒,酒浆顺着他的下颌,从他的脖子滑进了铠甲内。
“痛快!嘶~”
感觉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刘福禄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摸了摸伤口处,那里是周超之前用“凤凰三点头”时最后一击所造成的伤势。
“多久没人能让我感觉到痛了,周超啊!今天我可一定要抓住你,把你所掌握的一切都挖出来!”
正在暗暗发誓的刘福禄喝完了酒,正打算再来一坛,却看到副将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报……报告大帅,巨门关起……起火了!”
起火?刘福禄不以为意,现在这个季节,本就是干燥异常,一点点的火星子沾上木柴,都容易起火,这是很平常的事。
“区区走水罢了,这不过是个小事而已!”
刘福禄摆了摆,取过来第二坛酒,正准备拍开泥封之时,扫了眼神情急迫的副将,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火势如何?”
“蔓延至了全城!”
举着酒坛子的刘福禄愣了一秒,手上的力稍微一松,酒坛子就从手里挣脱开来,砸在了地上。
乓!
酒坛碎裂的声音砸醒了刘福禄,他看了一眼副将,大声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组织人手回去救火啊!”
巨门关的重要性就好比楚地的天门,都是属于门户级别的存在,一旦巨门关失守,无双军进攻梁地,就会轻松许多许多。
吼完又恶狠狠地盯着樊城,单纯的失误起火定然达不到这般的程度,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才会如此。
不消说,定然是樊城里的人潜入进去放的,只是这些人是怎么躲开包围圈的阻隔,以及城里严格的巡查?
刘福禄又哪里知道,这些内应里除了石进有身份掩饰外,其他人都直接在地道出入口又挖了了一个特别大的坑,平日里就躲在里面一动不动,出去除了打探消息就是在购买食物。
“信长你看,梁军军营这会儿突然混乱不堪,想必火以及放起来了。”
楚王开怀地大笑,只要给敌人造成麻烦,楚王心里就畅快,他们才两万不到的人,就把敌人搞得焦头烂额,若是此役胜利,他一定要好好品尝一番以弱胜强的滋味。
“楚王大人,现在还请您下令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守住城墙,我担心刘福禄会狗急跳墙强攻樊城。”
“无妨!”
楚王极有自信地摆了摆手,“以巨门关的规模,救火需要的人手太多了,削减兵力的刘福禄想吃下樊城?也不怕撑死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站在城墙上的楚王眺望远方刘福禄大军所驻扎的营地,能看到那边出了不小的骚动。
不骚动不行啊,家都被烧了,也不知道里面的百姓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头在担心家人,这仗哪里还有心思去打?
毕竟这乃是人之常情,楚王猜得不差分毫,此时的刘福禄军营里,将士们一个个焦躁得不行,里面端着的稀粥根本没胃口下咽,眼睛也不停地望着巨门关的方向。
直到接到通知,派五千勇士回关内救火,同时还要注意清点活下来的人,只是这类消息须打完仗后才能告知战场上的将士们。
也是,整个巨门关都被火海吞噬,关内的老弱又都被抓去做了诱饵,壮年参了军,留在巨门关的人又有多少呢?
不用想,在那无情的火海吞噬下,能够逃出生天的人又有多少?这消息要是给在战场上冒着刀光箭雨的战士知道了,他们还有力气杀敌吗?
为什么要参军,不就是为了搏一个前程吗?拿命在搏前程,到头来换了个家毁人亡,活着都了无生趣了,被敌人砍死也省的自己活着受罪。
而刘福禄下令不告诉他们,就是从另一个角度激励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心急如焚,所以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赶紧打下樊城后就回去看看。
不过这个做法也有隐患,拖得久了,容易引起将士们的不满,本来就想回去了,还把人家留在这里,这样容易引起兵变。
不过以刘福禄的魄力,这种隐患,他根本都不带考虑的。
“大帅,现在可如何是好?将士们现在烦躁不堪,都想知道自家情况如何了,再让他们冒着箭雨攻城,他们都不会去的。”
刘福禄点点头,表示赞同副将的话,“你说的没错,但我们的五千勇士刚刚出发,等到救完火、清点完人数,也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既然将士们都想留着性命听消息,那干脆我们就拖上一拖,等到消息出来后,就以此来激励将士们进攻。”
副将眼睛一亮,脸上的愁容顷刻间烟消云散,只是他马上又皱着眉头问道:“可大帅,我们该如何拖呢?”
“待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去樊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