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成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超的嘴里吐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后面周超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也不敢去听。
他相信,要是换赵信长在这里,估计都没有胆子说这些话。
看着自己钓上来的这条大鲫鱼,周超决定过会儿再嚯嚯河里的鱼儿,先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说。
略有些生疏的去鳞、剖腹、掏出内脏、洗净,最后架上火堆烤了起来,虽说没有调料,但周超吃的津津有味。
一整条鱼配上米饭,很快就进了肚子,李伟成心惊胆战地注意着四周,生怕有人过来发现他们这大逆不道的行径。
“吃饱了!”
周超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洗净双手后李伟成就想拖着周超赶紧走,别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停留。
然而后者就是不肯,这个日子,暂时又没有仗打,正是休息的好时候,古代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钓鱼就成了周超唯一的乐趣。
看着水面,周超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那时候他年龄还不大,跟在他父亲的屁股后面,在老家的池塘里,一个负责钓,另一个就负责取。
等到夕阳西下,两人赤着脚,提着满满一日的收获回家,要是能听到母亲惊讶的大叫,他就会更高兴,当时他认为这么多的收获是有自己的功劳。
泪水,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曾经的美好,现在成了回忆,就像肥皂泡泡,破裂开后,就成了泡影,再也恢复不了。
“诶,你怎么了?”
感觉到一只手在摇晃他的身体,周超从回忆里脱身,虽然他宁愿一直陷进去,再也不出来。
回过神的他,才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他用手一摸,泪水打湿了整只手,有些还滴落在衣衫上,沾湿了一大片。
“果然,我就说别让你吃,一定是你惹怒了在天上的成王,被他老人家诅咒了,我们赶紧回去上香,请求他饶恕你一命!”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周超拍掉拉扯着他的那只咸猪手,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是回忆起了和师父的往事,才不由自主的失态了。”
“再说了,我们吃条鱼就大逆不道,那些一心谋反的诸侯岂不是要喝凉水噎死啊!”
收起心神,那些回忆的美好,还是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自己一个人慢慢回味,现在就算了,总有一个白痴会打扰他。
河里的鱼很多,尤其是鲤鱼和鲫鱼,这些鱼一个个膘肥体壮,而且根本不怕人,你敢下钩我就敢咬。
由于收获太多,周超还特意让李伟成编了一个草笼,尽管李伟成十分不情愿,但周超用主犯和从犯的道理迫使了他低头。
反正我吃鱼有罪,你帮我放风也有罪,那你不介意再加一条编草笼的罪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周超提着满满的草笼,与李伟成一起回去,橙黄的阳光泼洒在水面上,偶尔有一条鲤鱼跃出水面,鱼鳞反射着阳光,煞是好看。
就是身边的人话多了些,要是李伟成少唠叨几句,那就更妙了。
周超跟着李伟成去了他家,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他们一到家,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从屋子里传来,浓郁的酒香连屋子都挡不住。
“自己家又不是没地方睡,干嘛要跑到我这里?”
李伟成无奈地说道,不用想,来的人肯定是赵信长。
他们刚把东西放好,屋里的呼噜声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超很佩服,赵信长喝了那么多酒,警觉性仍是那么高。
见到来的是周超和李伟成,赵信长豪迈地笑了两声,正要打招呼,却眼尖地看到了周超手里的草笼。
“这是……”
一瞬间,赵信长严肃地盯着周超,“你吃了的吗?”
周超点了点头,看到赵信长这么认真,难不成对方要大义灭亲?
却不想赵信长却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草笼,挑了一条出来开始处理。
不多时,一条鲤鱼已经处理完毕,他开始烧火,周超奇怪地问道:“大哥,你要吃说一声就够了,为什么整这么严肃?”
“这东西可不能吃,被人知道了是要砍头的!”
赵信长顿了顿,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毕竟是兄弟,兄弟间就要同甘共苦,既然你吃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落下,大不了一起被砍头就是!”
想不到赵信长竟是如此讲义气,周超不由得为自己一开始错怪他而感到愧疚。
鱼一做好,赵信长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旁的李伟成沉默片刻,伸手拿过烤鱼,有学有样地咬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周超笑了,虽然他暂时回不去现实世界,但在这里也不错,最起码,这里有虽不是亲生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的两人在。
“你还别说,味道不错,肉质真是鲜甜!”
小院中,传出赵信长豪迈的大笑声……
这一天是特例,给了他们好好休息放松的日子,第二天一大早,赵信长收拾好后,看着床上互相抱着对方的腿呼呼大睡的两人,笑了笑离开了。
他是一个守城将,可陵州城上上下下谁敢把他看成一个守城将,就连陵州城的将军在他面前都是当小弟的份。
一大早,赵信长就开始操练士兵,先是把新加入的士兵都归入编制统一操练,再慢慢细分下去,由十夫长、百夫长来管理。
钱通知道赵信长所做的一切后,只是摇头笑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事实上,从他撤离青滩后,他就不再是青滩郡守,他只不过是一个还在百姓心里有些声望的老头子罢了。
而从青滩出来的士兵们,就该名正言顺的加入陵州兵,如果他们不服管理,受苦的也只是他们自己。
喝了一口酒,钱通惬意地咂了咂嘴,酒是好东西啊,只可惜这东西有些少,再加上酒浆都是用粮食酿出来的,现在食物都不够吃,哪还有多余的拿来酿酒。
珍惜地嗅了嗅从葫芦里飘出来的酒香,钱通不舍地将之挂在了腰间。
“哈哈哈,钱老弟,做这姿态作甚?你喜欢美酒,跟老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如此珍惜?”
说话的是徐彦,这个老头子倒是和钱通私交不错,只不过他一直对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特别是看到自己曾经的同僚,如今还要到自己的手下避难,这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
听徐彦这么说,钱通不禁有些感叹的说道:“老哥此言差矣,现在战事吃紧,我青滩都已不得不放弃,此次仓皇逃难,人们只带了几天的粮食。”
“可没有土地,带再多的粮食也总有吃完的时候,我看陵州城的百姓现在也不敢出城,城外的农田一荒废,城里可就要断粮了。”
“如今老哥有多了三万多人的负担,是我们没用,唉,我虽好美酒,可现在这个关头,要是能把美酒都变成粮食,我都心甘情愿!”
一道炸雷在徐彦心头爆炸,他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钱通好奇地盯着徐彦,他昨天看徐彦大摆宴席,还以为对方是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所以丝毫不以为意。
今日钱通故意探徐彦的口风,就是想知道他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粮食的问题,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放心一些,虽说他已经不是郡守,可喜欢操心的习惯还没变。
可现在看着徐彦的表现,就知道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那他为什么敢把这么多人拉到他的陵州城
愣了一会儿,徐彦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轻咳一声,露出处变不惊的笑容说道:“老弟不必忧心,老哥自然有办法解决。”
听到他这么说,钱通放心下来,他摆出棋盘,微笑道:“听老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清晨凉爽,不如你我对弈几局如何?”
徐彦现在哪里有下棋的心思,他恨不得一步就蹦到李伟成的家里,啪啪给他两个大嘴巴再说。
只是不等他回绝,钱通已经拿出了棋盘,为了不让钱通看出异样,他只好勉强笑着与其对弈。
心中有事,棋又怎么能下得好,几局下来,尽是满盘皆输,徐彦没有找虐的癖好,借口自己还有事,在钱通意犹未尽之下送他出了门。
“该死的李业,给我开门!”
徐彦谁都没带,自己一个人跑到李伟成的家里口,嘴里一边骂着,还在用脚使劲地踹门。
看来他是真生气了,直呼李伟成的大名。
“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拉开,李伟成虽然已经起床,可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懒散的气息,看得徐彦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混蛋,把这么多累赘都带到陵州城里,你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吗?”
李伟成故作不解地说道:“咦?不是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地做主,把这些人都接入陵州城避难的吗?”
知道李伟成是在暗讽自己,徐彦全身都在颤抖,他伸出手指点指着李伟成,气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三弟,还是别为难徐彦郡守了,这件事是我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