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城内,这是一间相对来说比较不错的房子,屋顶用的都是瓦片,地板也是以木板铺成的,放眼整个陵州城,也只有城主府才有这个财力做到。
大厅内摆了几个案几,徐彦坐主位,赵信长和李伟成分别位于左右,而末位坐着的,则是周超。
“今日大捷,全都是仰仗各位的功劳,来,让我们满饮此杯!”
徐彦满脸红光,他不会带兵打仗,以往的平安盛世也没有机会让他带兵打仗。
因此,哪怕只是守住了这个小小的陵州城,他也是十分高兴。
周超看着眼前的这一杯酒犯了愁,他不会喝酒,哪怕是啤酒他也最多只能喝两瓶,更不必说辛辣的白酒。
见所有人都仰天一口闷了,他自然也不能扫兴,只能闭着眼睛痛苦地喝下去。
意外的是,虽然还是能尝出那辛辣的味道,不过却不是不能接受,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古代的酿酒技术有限,这种酒的度数都不高。
喝完一杯后,李伟成发话了,他那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死死锁定了周超。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周超暗自腹诽,看他的模样和自己不过一般大小,干嘛用那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惹不起那个年轻人的。
“小子名叫周超,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呵,我可谈不上啊!你这般好武艺,可不是像我这样出身平凡的人家就能学会的,说,你到底是何人!”
话锋一转,李伟成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超身上。
“伟成啊,我看这个小英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他在城头上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若真是心怀不轨,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
徐彦发话了,眼看场上如此尴尬,老好人的隐藏属性发动了,想要为周超开解。
然而,李伟成只是微微朝着他欠身,就继续死死地盯着周超,反倒是让那位老人有些尴尬。
周超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子本是江淮人士,奈何家道中落,双亲也都离去,这还是在我只有六岁的时候发生的。”
“后来一位高人偶然间发现了小子,便收我为徒,一边教我习武,一边带着我去看遍大江南北,现如今师傅也已西去,只剩下小子一人四处漂泊。”
“师傅?你师傅叫什么?看你武艺超群,定不是寻常的泛泛之辈就能教出来的。”
李伟成依然紧咬不放,要是换了别人,肯定因为他这十分失礼的举动而生气,愤然离席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是那样做,反而给了李伟成发难的理由。
周超并没感觉到冒犯,相反换做是他,也同样会刨根问底,毕竟一个来路不明却又武艺高强的人,换谁都不会放心。
“小子跟了家师十四年,却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姓名,偶尔见他与好友闲聊时,对方也只唤他逍遥散人。”
逍遥散人?
席间的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号,李伟成皱眉说道:“我虽然年岁不大,可对这江湖还是有些了解,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等高人,你确定不是信口胡说的?”
“家师待我如亲子,我怎会随意污蔑他老人家的名号。”
眼看周超有些愤怒,李伟成这才作罢,但看他面露思索的模样,显然并未完全信任周超。
徐彦倒是赶紧打圆场,大笑三声后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看刚刚那么尽心尽力,你就是我陵州城的子民!”
话一说出口,众人皆向徐彦敬酒,称赞他心胸宽广,老人家抚须大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众人的称赞。
“不过周小子,老夫年轻时也是去过江淮的,并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和当地的士族打过交道,看你年纪轻轻,气度倒是不凡,不知你是出自哪一家?”
终于问到这里了。
周超心道,随后赶紧抱拳回答道:“小子出身周家,不过只是分家,听我父亲提到过,主家原本姓刘,曾经立下功劳,被成王陛下赐了姓,但后来涉及造反,主家一脉全被处死,分家的财产被抄了,好在姓氏并未剥夺。”
周超可不是信口胡说的,从他来到这个游戏世界起,就为他生成了一个合理的身份信息。
徐彦皱眉思索了片刻,猛然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拍案说道:“难怪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是那个周家啊!”
众人不明所以,徐彦解释道:“大家还记得翼王殿下吗?当时成王立幽王为太子后假病,翼王殿下不甘心,策反皇宫一万守卫,率领自己二十万黑甲军逼宫。”
“但这个计划,早就被成王知晓,于是将计就计,把翼王骗到了皇宫,将其诛杀,他门下的门客全都无一幸免。”
“周小子所在的周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好在他家没有参与,只是被株连了,但也导致整个宗家都被灭了。”
听老人家说完,众人这才明了,看向周超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怜悯,就连李伟成,也放松了些警惕。
周超眨了眨眼,他对此并无太大的感触,只不过看众人一脸唏嘘,他怎么着也不应该在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吧。
于是故作愁容,当即灌了自己三杯酒,好在今日倒是一个喜庆日子,自然不会让酒宴冷场,很快酒过三巡,案几上醉倒一片。
冲天的酒味熏得周超睁不开眼,更不要说一些明明酒量不行,却非要装成海量的样子,最后连胃酸都吐在地上。
这味道怎么受得了,周超当即一手捂鼻一手当扇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找了口井,将冰凉的水拍在自己脸上,这才好了些。
他没有喝太多酒,一开始就象征性的应付了两下,等后面大部分的人都醉了,他也就自顾自的吃菜,只是到底还是古代,饭菜都是清一色的水煮,最多加些粗盐,实在是寡淡。
“这不行,再吃几天这些东西,非要把舌头都给烂掉,赶紧找片盐矿,弄点细盐才行。”
双亲去世之前,周超可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理科生,虽然没有亲手动手实验过,但想来做几次实验应该就能完成。
“我记得,在古代,盐也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一边托着腮思考着,一边随意地在城主府内散步消食,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却正好看到赵信长和李伟成在说些什么。
周超赶紧藏了起来,偷听人谈话可不好,明明那两人也没少喝,怎么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影视剧里,有一种罪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管这两人是要策反还是上位,周超管不着,他可不想被赵信长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按在地上,然后被一把喷了酒的大刀给剁了脖子。
可当他转身就要走时,没来由的一阵晕眩感升起,喉间一股酒气直冲脑门,到底还是不会喝酒,这会儿酒劲上来的真不是时候。
身体一晃,左脚没有踩稳,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谁在那里!”
赵信长一声大喝,紧接着两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周超面露苦色,心中高呼“吾命休矣!”
“你小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赵信长走了过来,跟捏小鸡仔一样把周超拎了起来,明明一七五的周超在人家面前跟个孩子似的。
李伟成慢悠悠的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这人精的很,人家给他敬酒,他喝一半倒一半,看起来豪迈,小动作可不少。”
“我说我只是消消食路过,你们信吗?”
周超小心地看了看两人的表情说道。
却谁知赵信长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想听就听,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赵信长的话周超只当放屁,他没心眼不代表李伟成没有,还是要看后者怎么想。
“不必多虑,方才在堂上,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做,徐彦城主为人和善,但防范心很足,面子上不会为难你,但他为了搞清你的身份,暗地里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所以不如由我来。”
“事实上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别有用心之徒,一个空有如此武艺,却连人都没杀过,在下一介书生,饱读诗书,可手中三尺剑,也是沾过不义之徒的鲜血。”
解释了几句让周超放心,随后干脆带着他去往一个凉亭,三人坐下后,李伟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铺开在石桌上说道:
“梁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楚王不在,楚地没了主人,就成了其他人眼里的肥肉,梁地紧挨楚地,阳关、桐谷、天门三城以投靠梁王,现在对我楚地多个城池发动攻击。”
“这一次我们小小陵州城守住了进攻,但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进攻。”
“陵州城不算富饶,守军也不多,可地理位置却极好,两山夹一沟,死死扼住了向深处进发的要道,所以攻下陵州,对他们而言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