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香阁里。
哒~~
芊芊素手将一块雪白的龙涎香放入香炉,又点燃。
烈香涌起,勾人欲念。
随后,这素手的主人,太子妃,则是坐在茶几前,长腿微叠,红色纱裙从大腿根处微垂而下,似天国的流苏,来回曳着。
茶几上摆了一本功法。
功法是手抄的,但却没有名字。
太子妃翻了翻,发现这居然是某门“极其克制,甚至可能将人练成冷漠无情之人”的真气心法。
自然,能被皇帝修炼的真气法门,必然不同。
这法门天生带着寒冰属性。
而没有名字,则是不想被人寻到跟脚,从而进行针对。
如此看来,太后能取得此功法,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魔熊嗜】掌控者的气血过于雄浑,所以才以寒冰气法进行调和吧?
而寻常人则无法修炼此法,否则会把性子练的冷漠,把身子练出一身寒毒,还未伤人,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算得上是了不起的帝皇法门了...”
太子妃正想着,门扉被敲响,门外传来少年的声音。
“白姨,在吗?”
太子妃没回答。
略等数秒,少年又叩门,问了声:“白姨?”
他是得传而来,白姨没有不在之理。
这一次,太子妃轻轻应了道:“风儿,进来吧。”
吱嘎~~
开门声响起。
太子妃又轻声道:“把门关好,屋里焚着香,别漏了。”
香?
白风抬头,见到了那香炉,闻了闻,很烈。
他没在意,在意了也辨不出来。
白姨喜欢焚香,或者说达官贵人都喜欢香炉里放点什么烧着。
“白姨,我是来取功法的。”
“在桌上,自己拿。”
“是。”
白风去拿过那功法册子。
这是真气功法,也是八品功法,因为内里涉及不少真气运行图的缘故,所以必须看图才能准确无误地理解。
但是,一拿到手,白风就奇怪了,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便问:“白姨,这功法有名字吗?”
“无名,不过是门顶级的修行法子,刚好配你的【魔熊嗜】。”太子妃回了声,“至于经脉温养所需的资源,我已经叮嘱了豆包,她会帮你的...”
白风靠近了,这才察觉白姨声音里竟然一直藏了黯然,再侧头一看,却发现白姨昂着脖颈,窗外投入天光,显出她杏眸里的润湿的泪水。
白风关心地问:“白姨,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太子妃红唇勾起些弧度,又抿起,道了声:“姨姨没事。”
然后又哀然道:“不过所托非人罢了...”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
白风是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说“你还有我?”,说“开心是自己的,只要你想开心,那就能开心?”,说“那就干掉他?”。
太子妃微微别头,作“泫然落泪”状。
“太子两日后就要回府了,姨姨又要受欺负了...”
“白姨总还有亲人,比如豆包姐,比如袁叔,比如......我。
白姨对我这么好,我心里也是真的把白姨当做亲人的。”白风神色恳切。
太子妃哀然的神色似有舒缓,透着几分柔和,她笑了笑,含泪的女人总容易笑出一种绝世的美感,无论是破涕为笑,还是哭着微笑,都很美。
太子妃轻声道:“其实,有时候,姨姨也很累。”
累了就想找男人靠一靠。
可世上并没有这样的男人。”
“姨姨和太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只是误会,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风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
她轻叹一声,招手道:“坐姨姨身边来。”
白风不再多说,如言走去,坐下。
亲人需要陪伴,他自然会去陪伴。
太子妃臀儿微动,凑近他,贴着他,然后抱住他的胳膊,螓首温柔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你还是个孩子,但却是姨姨心爱的孩子,让姨姨休息一会儿吧。
姨姨......太累了。
太累了......”
说着说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呼吸慢慢均匀,似是累的睡着了。
白风一动不动。
相比起之前又端庄又欲欲的白姨,这一刻的白姨很纯很惹人心疼,至少是个男人都会生出想要保护她的心。
他静静坐着,不想自己的乱动让白姨睡不舒服。
窗外,暖风拂柳,春色三分,已付流水...
屋里,香炉里的雪白龙涎,依然焚着,在安静的空气里酿出极致的烈香,勾出炽烈的欲念。
白风看着身侧的白姨,忽地有一抹莫名的旖念冲开了这平静。
这一抹旖念紧接着勾连起了更多的浮想联翩,又和平日里的那些会师在了一处。
白风觉得整个人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春睡而起的深闺美妇的“嘤咛”声在耳边响起。
美妇像抱着枕头一样,从手臂换做了腰,身子又向少年贴了贴,然后用疲惫的呓语般的声音道:“给姨姨讲个故事吧,一百两银子一个的那个。”
这话把白风拉回来现实。
事实上,他之前已经想过了。
这第一个故事,自然是《魔改西游记》。
之所以是魔改西游记,是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原来西游记讲的什么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个猴子打上了天,然后带着谁去西天了。
他脑补了下,草草地做出了这个故事的大纲。
然后讲起了第一篇。
大抵是......天地大乱,仙神不仁,镇压人间。
一个猴子仰望着天穹,苦练着神通。
这一日,猴子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热血,腾云而起,上天打神仙去了。
猴子金身不死,只能被镇压,于是神仙请来了西天的佛陀,将猴子镇压在了五行山下,让他好好醒悟。
猴子每日咬着牙,倔着背,毫不屈服地对抗这五行山,终于,在坚持不懈地对抗了足足五百年后,他震碎了囚笼,从五行山下走了出来。
他遍体鳞伤,满身是血,可眼神却一如五百年前那般锐利,没有半点屈服。
他未如仙神期待地那般醒悟,受到“教化”,而是喊了声“棍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冷静,也更深沉。
在那如意金箍棒飞来后,猴子抚摸如意金箍棒轻轻道了声:“五百年不见,今日还能陪我登天否?西行否?”
此去何为?
不过打碎凌霄,踏平雷音罢了。
太子妃听故事的目的,是想了解白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故事是人编出来的。
人在编的过程中,总会有意无意地吐露出一些心声。
她白织花钱买的不是故事,而是对白风的了解。
至于白风...
少年本有热血气,这故事又是根据他心气编出来的,自是讲的很有激情。
当他讲到猴妖脱困,崩裂五行山,喊出那声“棍来”时,更是热血沸腾。
只是在听到“棍来”时,老司姬忽觉被触及了笑点,可此时不能笑,于是她开始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了。
所以,她为了不伤害这孩子,直接把脸埋在了少年双腿上,以这腿做了个膝枕,然后螓首一起一伏起来,好似在哽咽,在抽泣。
这可苦了白风。
白姨都这么伤心了,若是还看到他在使坏,那...这洗不清了啊...
良久,太子妃脸庞地耸动停了下来,起身,肃容,端庄而哀婉道:
“风儿,今晚天色一黑,姨姨就让豆包带你离开。
太子的控制欲很强,他甚至想奴役姨姨。
而他也最见不得姨姨有亲人,所以会杀了你...
豆包会带你去账房提两千两银子,就当你欠姨姨十九个故事吧。
好好修行,好好活下去......
你...永远是姨姨最心爱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