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的种种心态变化自然瞒不过贺礼。贺礼对于她感觉之灵敏也是十分诧异。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着重练气,对于炼神可以说是一片空白,除了身遭大难之后精气神兼修的无崖子之外,这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感应神识波动的人。贺礼不由得感慨:逍遥派果然代表了此方世界的水平巅峰。你看那:小无相功主炼精,能保容颜不老;北冥神功主练气,能够海纳百川;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主炼神,能够调节体内激素变化。这宝贵的文化瑰宝,可不能因为动乱就此消逝,这文明,必须要拯救!贺礼对二人笑道:“即将有人来到山上,到时候看到二位颇有不雅,不知二位有何想法呢?”此话一出,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全都脸上涨红,期期艾艾。因为贺礼以阳神激发二人的身体潜能,引导修复了身体的伤,无论内伤外伤,断腿断指还是脸上的疤痕,全都恢复为正常人的状态。虽然听起来神乎其神,好似仙术,但是毕竟不是仙术,只是对生物学和医学的精准把控而已。那么当然也就不会出现普通电视剧一般,伸手一挥,就由一个伤残人士变为光鲜亮丽的健康人。生物学的规律不能改变,快速的新陈代谢必然产生大量的代谢废物,此刻二人就如同三个月没有洗澡一般。贺礼虽然是阳神之体,没有嗅觉,但是眼看二人那焦黄泛着黑色的衣服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良久,李秋水偷偷抬起一半脸来,小声说道:“你…有没有个除尘术、清洁符箓之类的,施展一下。”“我是人,不是仙,并没有所谓的仙术。”贺礼摇摇头:“虽然我可以用阳神御物去除脏东西,但是阳神之灵敏还要胜过手指百倍,如此只怕冒犯两位,大大的不妥。”其实不止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贺礼没有讲,那就是——阳神乃是人的精气神聚集升华而成,万千先贤摸索出来的超脱之法,如果用来给人搓澡,恐怕道祖佛祖都要气得吐血。但是二人都是老狐狸,哪里肯就此罢休,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贺礼,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不说话。贺礼只好笑道:“好吧,那我就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罢双手捏一个触地印,向下一指,地上土石翻涌,裂出一个一米深三米宽的沟壑。因为此处地处山巅之上,土石向两边翻涌开来之后,地上形成的沟壑露出了石英石的材质,让这个“洗澡盆”光洁的如同玉石雕刻一般。然后贺礼以手指天,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只感觉忽然狂风大作。二人现在虽然身体恢复健康,但是消耗了太多本源,体质虚弱,经此一吹禁不住都趴伏在地。只听得唰唰之声忽然响起,眼前水珠迸溅,似有倾盆大雨,瓢泼而至。几个呼吸之间,沟满洼盈,二人定睛看来,那个沟壑之中已经注满了清水。再抬头一看,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若非沟壑之中,仍然水波盈盈,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此时只听了山下呼喝有声:“姐妹们快点,童姥应该就在此处!”李秋水看了看自己身上,双靥一红,纵身跳入了水中。她当然不想让师姐的部下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天山童姥听到这个声音却是挺直的身躯,正襟危坐在水渠的旁边。只见远处飘来一片青云,待这片青云进前来,原来是一众灵鹫宫弟子身披青色披风,奔驰之间猎猎起伏,如同青云飘扬。仔细看看,每个人的斗篷胸口都绣着一头黑鹫,神态狰狞。众女近前来望见童姥,便即在童姥面前拜伏在地。贺礼见这群女子当先一人是一个妇人,约有四十来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四十余岁以至十七八岁的都有,人人对童姥极是敬畏,俯伏在地,不敢仰视。童姥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都当我已经死了,是不是?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没人再来管束你们,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说道:“不敢。”童姥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来了……来了这一点儿人手?”那妇人也不辩解,只是说道:“属下无能,追随来迟,该死,该死!”说着连连磕头。童姥脸色稍缓,说道:“你们个个衣衫破烂,一路上想来也吃了点儿苦头。”那妇人听得她话中微有奖饰之意,登时脸现喜色,道:“若得为尊主尽力,赴汤蹈火,也所甘愿。些少微劳,原是属下该尽的本分。”童姥向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昊天部诸婢,总算找到了我,你们的刑罚可以轻些,其余八部的一众奴婢,个个自去领罚。”那些女子磕头道:“多谢尊主。”天山童姥又说道:“钧天部受到宵小之辈偷袭,多有重伤者,幸亏这位大宋贺太傅相救,才没有折损人手。不过钧天部把守宫中失利,罪责难逃,伤好之后,一体领罚!”众人齐声答应。童姥又喝道:“怎地不向贺太傅叩谢?”众女忙又向贺礼叩谢。贺礼伸手虚托,众人只感觉一股绵柔之力托住了自己的手肘膝盖,让自己拜不下去。若是用气功托住一人不许下拜,或许是对方功力高超远胜自己,但是自己这边几十人一起被托住,简直匪夷所思!众女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贺礼说道:“我观诸位,多是大宋女子,我已知灵鹫宫诸位,都是艰危困顿之时为天山童姥所救。诸位个个身负冤屈不能及时伸展,是大宋朝廷之过也,岂可受你们相拜?应该是我拜你们。”说罢,躬身一礼。众女连称不敢。天山童姥说道:“你们好大的福分,竟然敢受太傅的礼?”众人赶紧跪伏在地。只听得天山童姥说道:“好了,太傅他心怀天下,能视万物平等,我辈所不及也。你们起来吧,他早就走了。”众女抬头看去,果然山崖之上再无贺礼的人影,心下惊讶,难道他是从断崖跳下去的不成?竟然连脚步声和风声都听不见。天山童姥又喝道:“还来不见过我的师妹?”众女看到水渠之中的李秋水,感觉她不过二三十岁年纪,如何是尊主的师妹?不过天山童姥有命,自然不敢违抗,齐声口称:“见过叔祖!”“好了好了,余鱼,还不过来伺候姥姥我沐浴更衣!”天山童姥不耐烦地说道。那为首叫余鱼的妇人连忙称是,低语了几句,众女纷纷解下斗篷,在水渠四周围了一圈,遮了个严严实实。余鱼和几个妇人进入其中服侍沐浴,还留有十几个年轻弟子在外面席地而坐,个个撕下衣服内衬,飞针走线开始赶制衣服。却是余鱼发现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衣服已经满是泥垢不能再穿,虽然不明缘由,但是不妨碍让手巧的弟子现场赶制新衣服。灵鹫宫弟子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那样只会巧取豪夺,她们也事生产,各有技能,争取自食其力,其能其巧由此可见一斑。